這四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艾娜心上。她感覺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餐廳裡那些竊竊私語和探究的目光此刻變得無比沉重。
缺席，等於默認心虛，坐實流言；出席，則要踏入諾亞精心布置的陷阱，麵對他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還有那個詭異的女孩，在那種場合，暴露龍族身份或者時間能力，後果不堪設想！
無形的壓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她甚至能感覺到體內“永夜帷幕”的力量，因為她的緊張和憤怒而微微躁動。
讚恩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盤跳動，湯汁濺出少許。他霍然站起，死死盯著那執事，聲音如同壓抑的雷霆：“高度關聯？狗屁證據！我看是諾亞那混蛋栽贓陷害！安全審查？他憑什麼？！”
他的怒火讓那執事下意識地後退了小半步，但臉上依舊維持著職業化的平靜。
“讚恩先生，請注意您的言辭。”
“仲裁庭僅依據規則程序通知，真理之心提交的請求及初步能量對比報告，形式上符合受理條件，最終結果，將由仲裁庭依據雙方陳述及證據獨立裁決，我的職責隻是送達通知。”說完，他微微躬身，不再看憤怒的讚恩和臉色略微發白的艾娜，轉身快步離開了餐廳。
餐廳裡一片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艾娜和讚恩身上，充滿了各種複雜的情緒——同情、幸災樂禍、探究、恐懼……流言，在這一刻仿佛被官方文件賦予了某種“真實性”。
讚恩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強行壓下幾乎要噴薄而出的熔岩怒火，他深吸一口氣，重新坐下，大手用力按在艾娜微微顫抖的肩膀上，艾娜抬起頭，小臉蒼白，但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裡，最初的驚慌已被一種倔強的憤怒所取代，隻是深處依舊藏著不安。
“彆慌，艾娜。”
讚恩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令人心定的力量，儘管他自己眼中也燃燒著怒火，“聽我說，這是諾亞的詭計，但他手裡應該沒實錘！黑市交易，天知地知，那個老鬼攤主早就跑得沒影了，死無對證！”
“隻要我們咬死了，你的黑暗力量是天生覺醒的，或者是在某個遺跡奇遇偶然所得，他真理之心再橫，在千帆港的地盤上，沒有鐵證，秘星商會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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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娜強迫自己冷靜，點了點頭，聲音還有些發緊：“我明白，可是諾亞……他肯定有後手。那個質詢……他會不會用什麼特殊的魔法儀器？還有那個零號……”她想起零號脖子上那個閃爍符文的項圈，還有那雙空洞的眼睛，本能地感到一陣寒意。
“很有可能！”
讚恩眼神銳利如劍，“我們需要準備對策……得想辦法，在質詢的時候，讓他那些鬼儀器失靈，或者……乾擾他的探測，讓他得不到他想要的東西！”
他緊緊盯著艾娜：“你的【永夜帷幕】，能不能做到？比如……把它完全內斂，一絲波動都不泄露？或者……”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能不能主動製造點彆的‘能量噪音’？把你的黑暗波動偽裝或者掩蓋過去？”
艾娜凝神感應著體內那深沉如淵的力量，秀氣的眉頭緊緊蹙起，完全內斂？在諾亞那種級彆的探測和零號可能存在的詭異能力下，談何容易？製造乾擾？又該如何下手？時間隻有三天了。
質詢前一日，黃昏給千帆港鍍上一層暖金色，卻驅不散籠罩在艾娜和讚恩心頭的陰霾，兩人心事重重地走出“海潮之聲”旅店大門，打算去碼頭區透透氣，順便再想想對策。
剛走下旅店門前的幾級石階，轉入旁邊一條相對僻靜、通往碼頭區的小巷時，兩個身影如同早已計算好角度般，悄無聲息地從巷口的陰影裡轉出，恰好擋在了他們麵前。
正是諾亞和零號。
諾亞依舊穿著那身黑色學者袍，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平靜無波，零號跟在他側後方半步，穿著樸素的灰色布裙，身形單薄，低垂著頭，脖頸上那個金屬項圈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不祥的微光。
她的眼神空洞，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精致人偶，卻又隱隱散發著一股被枷鎖束縛的、令人心悸的波動。
“艾娜小姐，讚恩先生。”
諾亞的聲音毫無起伏，“真巧，關於明日的質詢，有些技術細節，我想提前與二位進行一點‘友好的學術交流’，或許能避免明天過於繁瑣、不必要的程序麻煩和……誤會。”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不容置疑的意味，仿佛這偶遇和交流是天經地義。
零號向前挪動了小半步，那雙空洞的眼睛毫無焦距地“看”向艾娜，就在這一瞬間，艾娜感覺體內的【永夜帷幕】猛地一跳！像是沉睡的凶獸被冰冷的針狠狠刺了一下！一股強烈的不適感瞬間席卷全身！
嗡……
零號脖子上的項圈，驟然亮起微弱、卻異常清晰的紫光！一股無形的、帶著強烈解析和窺探意味的能量場，瞬間擴散開來，精準地籠罩住艾娜！這能量場無比冰冷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掃描感，仿佛要將她的力量從裡到外剝開審視！
艾娜的小臉瞬間血色褪儘，身體控製不住地繃緊，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無形的場域正試圖穿透她的皮膚，深入她的魔力核心，去觸碰、去解析、去標記她靈魂深處那沉凝的黑暗本源！
就像一隻冰冷的手術刀，要解剖她的秘密！【永夜帷幕】在這股力量的刺激下，本能地開始躁動、翻湧，仿佛要掙脫束縛反擊回去！她死死咬著下唇，用儘意誌力壓製著這股衝動。
暴露，就完了！
諾亞推了推眼鏡，冰冷的聲音如同宣判。
“零號的適應性深層解析場域，能幫助更清晰、更本質地感知能量結構與源頭印記，艾娜小姐，請儘量放鬆，不要抵抗，這純粹是學術性的觀察，能量級完全符合《千帆港非攻擊性研究規範》的最低安全閾值。”
他的目光如同探針，牢牢鎖定艾娜蒼白的臉和強自鎮定的眼神，話語緩緩吐出。
“若您的力量來源確屬‘天生覺醒’或‘正當奇遇’，場域會忠實地反映其‘內在的純淨’與‘結構的穩定’，反之……”
他故意停頓，冰冷的威脅之意溢於言表，“探測到與叛逃者‘影心’的精神烙印殘留，或是與‘深淵之眼’禁物特有的汙染及不穩定特征高度吻合……那麼，明日的質詢，或許就不僅僅是非強製性的談話了……”
這是赤裸裸的逼迫！要麼在非正式場合、毫無保護的情況下，被這詭異的場域強行剖析出力量本質；要麼因抵抗而顯得心虛，給諾亞落下口實，坐實流言！
艾娜感到那場域如同無數細小的針，正在瘋狂地試圖鑽進她的能量防護，身體微微顫抖，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憤怒和恐懼在她胸腔裡激烈衝撞，該死！縱使她現在擁有一身的力量，卻對現在的場景毫無作用！絕不能被探測！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諾亞！你他媽找死——！”
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在狹窄的巷子裡爆開！讚恩高大的身影瞬間橫移一步，結結實實地擋在了艾娜身前！他周身並未燃起火焰，但一股灼熱到扭曲空氣的狂暴熔岩氣息轟然釋放！帶著焚燒一切的霸道意誌，狠狠撞向零號釋放出的那冰冷的解析場域！
嗤——！！！
兩股性質截然相反的能量在狹窄的空間內猛烈碰撞！空氣中爆發出刺耳的嘶鳴聲！赤紅的熱浪與冰冷的紫光激烈地交鋒、湮滅！巷子裡的溫度急劇升高，又夾雜著詭異的陰冷，牆壁上的青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焦枯卷曲！
讚恩像一座爆發的火山，用自身熔岩領域形成的純粹高溫力場，強行乾擾、甚至試圖衝散零號的探測場！他雙目赤紅，怒發衝冠，死死瞪著諾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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