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臨,華燈初上,坤寧宮內卻是一片與乾清宮截然不同的溫馨景象。
宮燈內部實為輝光石,外殼是精美宮紗)散發出柔和溫暖的光芒,驅散了夜晚的寒意。
殿內鋪設著厚實的西域地毯,陳設典雅而舒適,空氣中彌漫著澹雅的花香與食物誘人的香氣。
朱嘯早已換下那身沉重威嚴的袞服,穿著一襲寶藍色繡暗雲紋的常服,顯得隨和而放鬆。
皇後張嫣也卸去了繁複的鳳冠禮服,隻著一身藕荷色繡折枝玉蘭的宮裝長裙,青絲簡單地挽成一個慵懶的發髻,斜插一支碧玉簪,更襯得她肌膚勝雪,溫婉動人。
四歲的朱慈煜,正是活潑好動、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年紀,此刻他穿著一身喜慶的紅色小錦袍,像個小炮彈似的在殿內跑來跑去,手裡高高舉著一個製作精巧的“星耀級”戰艦木質模型,嘴裡不停地發出“嗚嗚”的模擬汽笛聲。
“父皇!父皇!看我的寶船!厲害不厲害?”小慈煜一個趔趄衝到朱嘯腿邊,獻寶似的舉起模型,圓溜溜的大眼睛裡滿是興奮和期待,“等我長大了,我要開著比‘天啟’號還大的船,去征服大海!發現好多好多新島嶼!”
朱嘯被小兒子這天真爛漫的模樣逗得開懷大笑,他彎腰一把將朱慈煜抱起來,高高舉起,引得小家夥發出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
“好!好!我們煜兒有誌氣!是個未來的海上王者!”朱嘯用胡茬輕輕蹭了蹭兒子嬌嫩的小臉蛋,笑道,“不過啊,要想當海上王者,現在就得先乖乖認字、學算術,還要把身體練得棒棒的,不然大風大浪一來,你可就站不穩嘍!”
張嫣眉眼彎彎地看著父子互動,親自拿起玉箸,為朱嘯布菜,柔聲道:“陛下此行勞頓,妾身瞧著清減了些,定是南方飲食不合胃口。這些都是您平素愛吃的,多用些。”她夾了一塊清蒸鰣魚最肥美的魚腹肉,細心剔去小刺,放到朱嘯麵前的碟子裡。
朱嘯握住她忙碌的纖手,指尖傳來溫潤的觸感,眼中帶著歉意:“讓皇後掛心了。朕在外,一切都好。倒是朕不在宮中這些時日,你既要打理六宮瑣事,維持內外命婦往來,又要費心教導這兩個皮猴他笑著看了一眼正在玩船的朱慈煜和安靜坐在一旁的朱慈熠),才是真的辛苦。”
“陛下言重了,這都是妾身分內之事。”張嫣柔順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聲音如同春風拂過琴弦,“隻要陛下龍體康健,平安歸來,熠兒、煜兒聰慧活潑,妾身心裡便比吃了蜜還甜。”
這時,太子朱慈熠也站起身,學著母親的樣子,用筷子給父親夾了一塊他記得父皇頗喜歡的桂花蜜汁火方,小大人似的說:“父皇,您多用些。母後常說,這是您批閱奏章到深夜時,最提神滋補的。”
小慈煜見狀,也不甘示弱,掙紮著從父親懷裡下來,踮起腳尖,小手顫巍巍地要去夾一塊看起來晶瑩剔透的水晶蝦餃,結果小手一滑,蝦餃掉在了桌上,湯汁差點濺到朱嘯的衣袖上。
朱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兒子,哈哈大笑:“好了好了,煜兒的心意父皇知道了,你還小,讓宮女來就好。”說著,親自夾起那個蝦餃,放入口中,連連點頭,“嗯,好吃!我們煜兒挑的點心就是好!”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笑語晏晏,其樂融融。席間,朱嘯並未談論任何朝政煩憂,隻揀些南巡路上的趣聞軼事說來。
他形容寧波港那“軌道滑車”如何沿著鐵軌隆隆飛馳,將堆積如山的貨物迅速轉運;描述“淩雲球”如何依靠球體內燃燒的特殊燃料他略去了具體技術)緩緩升空,如同天眼般俯瞰整個港區與海域;還提到那個名叫王守紀的寒門出身郎中,如何憑借新式科舉脫穎而出,又將港口賬目打理得清晰明白,分毫不差。
小慈煜聽得瞪大了眼睛,連最喜歡的蝦餃都忘了吃:“父皇父皇,那些鐵車真的自己會跑嗎?比我的小木馬快多少?那個球球真的能帶人飛上天嗎?我也要飛!”
朱慈熠則更關注技術和人才本身,他若有所思地問:“父皇,那天啟號無需風帆,日行千裡,其動力核心‘龍炎’爐,當真是利用‘能量塊’轉化動力?這其中的原理,兒臣翻閱了徐師傅編譯的諸多格物書籍,仍覺深奧。還有那位王守紀,新式科舉能選拔出如此乾才,實乃朝廷之幸,可見實學興邦,確是正途。”
朱嘯耐心地回答著兒子們的問題,對朱慈熠,他深入淺出地解釋了能量高效轉化的概念;對朱慈煜,他則用更童趣的語言描述,承諾等他再長大些,帶他去親眼看看那些“神奇的鐵車和會飛的大球”。
飯後,宮女們撤去殘席,奉上清香四溢的雨後龍井。朱慈熠畢竟年紀尚小,加之白日裡精神一直處於興奮狀態,此時窩在父親身邊,安全感十足,不禁開始小雞啄米般打起了瞌睡。張嫣見狀,便示意乳母和貼身宮女小心地將他抱去偏殿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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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精力旺盛的朱慈煜卻毫無睡意,他拉著哥哥的衣袖,非要朱慈熠陪他去偏殿繼續玩他的“艦隊遊戲”。
在偏殿柔軟的地毯上,小慈煜把他的小船模型擺成一排,自己則站在椅子上,揮舞著小手,模擬著艦隊司令:“哥哥你看!我的寶船隊要出發啦!目標——新大陸!發現黃金!打敗海盜!”他一邊喊,一邊試圖爬上更高的椅背,模擬了望。
朱慈熠雖然困倦,但還是儘職地扮演著“副官”的角色,一邊小心地護著弟弟防止他摔下來,一邊拿起一本繪有簡易海岸線的圖冊,耐心地說:“好好好,司令官閣下。不過,出海前我們要先看好海圖,找準方向。你看,這裡可能有暗礁,這裡風向會變……來,哥哥教你怎麼看這個……”
透過珠簾,看著偏殿裡兄弟倆和睦友愛的身影,聽著小兒子充滿想象力的稚嫩話語和大兒子那與他年齡不符的耐心與細致,朱嘯和張嫣相視一笑,眼中充滿了為人父母的滿足與幸福。
這一刻,帝國的紛擾、朝堂的博弈仿佛都隔絕在了這方溫暖的天地之外。
夜深了,玩累了的小慈煜也終於被乳母抱去洗漱安睡。坤寧宮正殿內徹底安靜下來,隻剩下帝後二人。燭火輝光石)透過精美的燈罩,灑下柔和的光暈。張嫣輕輕依偎在朱嘯懷中,秀發間傳來熟悉的澹雅馨香。
“陛下,”她輕聲低語,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妾身雖深處宮闈,不聞外事,但也隱約感覺朝中近日……頗不平靜。您剛風塵仆仆歸來,尚未好好歇息,便又急著推行如此重大的新政,牽動無數人的利益……妾身……這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實在擔心。”
朱嘯知道,皇後並非要乾政,這純粹是妻子對丈夫發自內心的關切與擔憂。他歎了口氣,手臂微微用力,將懷中溫軟的身軀摟得更緊了些,感受著那份能讓他心神寧靜的溫暖與依賴。
“嫣兒,放心。”他低聲安慰,語氣卻沉穩而堅定,帶著令人信服的力量,“你的擔憂,朕都明白。隻是,有些事,如同箭在弦上,非做不可。你且看如今之大明,國庫充盈,存銀巨萬,歲入遠大於支,此乃曆代未有之財力;
風調雨順,稻穀滿倉,百姓再無饑饉之患,此乃曆代未有之民心;天工院奇思妙想層出,格物之學日新月異,昔日幻想之物正逐一變為現實,此乃曆代未有之科技;蛟龍水師威震海疆,天命軍兵強馬壯,此乃曆代未有之武備!四者兼備,正是滌蕩沉屙、開拓新宇的千載良機!”
他頓了頓,聲音更加深沉,仿佛在陳述一個不容動搖的事實:“這大明江山,朕不僅要守住,更要讓它變得更強、更大、更富有生機!為了熠兒將來能接手一個更穩固、更廣闊的帝國,為了煜兒真能有馳騁其夢想的萬裡海疆,朕必須趁著精力尚濟、時機正好,將這些阻礙國家前進的頑石搬開,將這些可能在未來引發禍患的隱憂根除!
至於那些反對的聲音……朕自有分寸。龍鱗衛、隱龍衛、暗影衛,都已是弦上之箭。朕並非魯莽衝動之人,會把握好時機與力度。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更是億萬黎民百姓的天下。朕既要對得起列祖列宗,更要對得起這天下蒼生,對得起你和孩子們。”
張嫣抬起頭,借著柔和的光線,凝視著丈夫堅毅的側臉和那雙深邃眼眸中不容置疑的決心。
他話語中透露出的龐大信息與磅礴氣勢,以及那份對家、對國、對未來的深沉責任感,漸漸驅散了她心中的不安,化為無言的理解與全力的支持。
她知道,自己無法在朝堂之上為他分擔風雨,所能做的,便是將這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將兩個孩子教養得知書達理、健康聰慧,讓他無論何時歸來,都有一個溫暖安寧的港灣可以停靠。
“既然陛下心意已決,且已成竹在胸,那妾身便不再多言。”她將臉頰輕輕貼在他的胸膛,聽著那強健有力的心跳,柔聲道,“無論陛下做何決定,無論前方是風是雨,妾身與孩子們,永遠都站在陛下身邊,與陛下同心。”
朱嘯沒有再說話,隻是更緊地擁抱著妻子,下頜輕輕抵著她的發頂。窗外,月色如水,萬籟俱寂;殿內,燈火可親,溫情脈脈。這片刻的寧靜與相依,是他作為帝王,在駕馭帝國這艘巨輪穿越無數驚濤駭浪、應對無數明槍暗箭的生涯中,最珍貴、最不可或缺的慰藉與力量源泉。
他知道,前路注定不會平坦,改革的阻力,開拓的艱險,內部的博弈,外部的挑戰,都將在未來一一呈現。
但,隻要有身邊這個家在,有這份毫無保留的信任與溫暖在,他便擁有了無窮的勇氣與堅韌,去麵對一切,去開創那個在他心中描繪了無數次的、前所未有的盛世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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