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霧了!好大的霧!”林錦傑失聲喊道,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他航海多年,從未見過濃度如此之高、蔓延如此之快的海霧。
這霧濃得化不開,幾步之外,艦船的輪廓就開始模糊,再遠些,就徹底消失不見,連聲音都被吞噬了。
“鳴笛!快!通知各艦,緊靠旗艦,保持目視聯係!”林錦傑反應極快,厲聲下令。刺耳的汽笛聲立刻從“定海”號上響起,但在濃霧中,這聲音也變得沉悶而扭曲,傳不出多遠。
太遲了。
乳白色的濃霧如同擁有生命的海怪,轉瞬間就將整個艦隊徹底吞沒。
“天啟”號艦橋上,朱求桂、徐霞客、張小凡等人隻覺得眼前一花,原本隻是陰沉的天空和墨綠的海水瞬間被無邊無際的白色取代,能見度驟降至不足三十丈約百米)。
身後的“星耀”、“鎮海”等艦,隻剩下影影綽綽的輪廓,如同霧中的鬼船。更遠處的艦隻,已經完全消失在白色的帷幕之後。
“穩住舵輪!保持航向!”張小凡第一時間衝向舵手,聲音冷靜卻帶著一絲緊繃。他必須確保“天啟”號這艘旗艦的穩定。
“傳令!各艦以旗艦燈火和笛聲為號,全力靠攏,保持隊形!沒有命令,嚴禁擅自行動!”
朱求桂迅速下達指令,他的聲音透過濃霧,傳遞著不容置疑的鎮定,但他的手心,已然沁出冷汗。這霧太詭異了,出現得毫無征兆,濃度更是超乎想象。
徐霞客快步走到船舷邊,伸手觸碰那冰涼的、幾乎凝成水珠的霧氣,臉色發白:“如此大霧,經久不散……這……這絕非吉兆。古籍有載,‘北海有霧,吞舟噬楫,乃迷失之兆’……”
“閉上你的鳥嘴!”張獻忠暴躁地打斷他,他討厭這種不祥的預言,“什麼吉兆凶兆!不過是場大霧!等風來了,自然就散了!”話雖如此,他環顧四周這令人絕望的白色迷宮,心中也是一陣發毛。
陸地上的千軍萬馬他都不怕,但這種看不見、摸不著,卻能將整個艦隊困死的自然之力,讓他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憋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寧願麵對千軍萬馬的衝殺,也不願被困在這無聲的白色地獄裡。
艦隊的速度已經降至最低,幾乎是隨著洋流緩緩漂移。各艦都拉響了汽笛,淒厲而短促的笛聲在濃霧中此起彼伏,相互呼應,努力維係著那脆弱的聯係。
但這聲音在吞噬一切的白霧中,顯得如此微弱和絕望,仿佛隨時會被徹底掐滅。
李世敏站在“星耀”號的羅經櫃前,臉色難看至極。羅盤的指針已經不再是指向南,而是在一個範圍內毫無規律地亂轉,徹底失靈了。
他現在完全依靠對旗艦最後航向的記憶,以及傾聽那微弱笛聲的方向來勉強維持航向。每一次笛聲響起,都讓他心頭一緊,生怕下一次就聽不到了。
林錦傑的“定海”號憑借其敏銳和反應快,位置相對較好,緊緊跟在“天啟”號左後方。
但他年輕的臉上滿是焦慮,他不斷催促了望手,同時自己也在側耳傾聽,試圖從雜亂的回聲中分辨出其他友艦的位置,生怕發生碰撞。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白色寂靜中緩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士兵們被命令留在艙內,但不安的情緒依舊在蔓延。這種未知的、無法反抗的困境,比麵對凶殘的敵人更考驗人的意誌。
朱求桂站在艦橋最前方,任憑冰涼的霧氣打濕他的臉龐和衣袍。他極力遠眺,卻什麼也看不見。
他嘗試集中精神,動用那“龍語者”的能力去感知周圍,但反饋回來的隻有一片空茫、潮濕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古老的沉寂,仿佛這片霧本身就是一個活物。
他從懷中再次掏出那枚千裡傳音符。玉符在濃霧中散發著微弱的熒光。他在心中默念皇兄,但玉符隻是微微發熱,並未有明確的回應。是因為距離太過遙遠,還是這詭異的濃霧本身,就蘊含著某種乾擾能量?
朱求桂深吸一口冰冷的、帶著濃重水汽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是這支艦隊的主心骨,他絕不能先亂。
“告訴各艦,”他的聲音打破了艦橋上令人壓抑的沉默,清晰而穩定,“保持鎮定,緊守崗位。此霧雖濃,必有散時。我大明艦船堅利,將士用命,區區迷霧,何足道哉!傳令下去,輪流休息,保存體力,待霧散之時,便是吾等揚帆破浪之際!”
命令被傳遞下去。雖然困境依舊,但主將的鎮定無疑是一劑強心針。
艦隊,就像一群失明的巨人,在這片乳白色的、危機四伏的迷宮中,小心翼翼地、緩慢地向前摸索著。誰也不知道,這迷霧何時會散,更不知道,在這片能見度極低的白色死亡地帶深處,還隱藏著什麼樣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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