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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慌，如同瘟疫般開始在各船蔓延。偏離航線千裡，身處未知極北海域，補給消耗，前路茫茫……種種不安因素交織在一起，即使是久經沙場的老兵，臉上也露出了惶惑之色。
就在這時，更大的危機，毫無征兆地降臨了。
“右舷！右舷有東西！好大的影子！”“定海”號上的了望手首先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幾乎在同一時間，其他各艦的了望哨也相繼發出了警報。
隻見在尚未完全散去的薄霧中，數個龐大得超乎想象的陰影，悄然出現在艦隊周圍的深色海水中。它們並非神話中的龍或九頭蛇，而是實實在在的海洋巨獸！
有的露出部分脊背，如同移動的小島，皮膚粗糙如礁石；有的則揮舞著如同巨蟒般的、布滿吸盤的觸手，長度足以輕易纏繞住最大的寶船！它們是北海真正的霸主——體型遠超尋常的巨鯨，以及傳說中深海的巨怪章魚！
它們似乎是被這支闖入它們領地的陌生船隊所吸引，或是出於好奇，或是感到了威脅，開始緩緩靠近。那巨大的身軀所帶來的壓迫感，讓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困難。
“是……是鯤鵬！還有海怪”有士兵嚇得魂飛魄散，聲音變調地喊道。
“慌什麼！”張獻忠第一個反應過來，他雖也心驚於這巨獸的體型，但骨子裡的悍勇瞬間被點燃，“管它是什麼怪！敢靠近老子的船，就讓它嘗嘗厲害！”
他猛地抽出腰刀，對著“揚威”號上的部下怒吼：“床弩準備！火油櫃上前！弓箭手瞄準那些伸出來的觸手！快！”
龍一也迅速從偏離航線的震驚中冷靜下來，厲聲下令：“各艦聽令！以旗艦為中心，結成圓陣！火炮裝填，但勿輕易發射！瞄準了打！節省彈藥！”
命令迅速傳達。艦隊艱難地在冰冷的海麵上移動，試圖結成防禦陣型。但巨獸的速度遠比笨重的戰艦靈活。
“砰！”一聲沉悶巨響，一頭如同小山般的灰黑色巨鯨，用它那巨大的頭部，看似隨意地撞在了外圍一艘補給艦的側舷。木料碎裂的呻吟聲令人牙酸，那艘船劇烈搖晃，船上的士兵和水手驚恐尖叫，險些被拋入海中。
幾乎同時，數條如同百年古樹般粗壯的、黏滑的觸手，從“星耀”號右舷的海麵下猛地探出，帶著腥風，狠狠拍打在船舷上，試圖攀附上來！觸手上的吸盤如同一個個惡心的碗口，牢牢吸附在木板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開火！給老子砍斷這些鬼東西！”李世敏的怒吼聲從“星耀”號上傳來。床弩發射出的巨大箭矢呼嘯著射向觸手，卻如同射中堅韌無比的橡膠，難以深入。士兵們用刀斧拚命砍劈，效果甚微。火油櫃噴出的火焰灼燒著觸手，散發出焦糊的惡臭，吃痛的巨獸更加瘋狂地舞動觸手，掃倒了好幾名士兵。
“瞄準它的眼睛！或者嘴巴！打它要害！”張獻忠在“揚威”號上指揮若定，他這艘前導艦也遭到了巨鯨的騷擾。火炮在搖晃的船身上難以瞄準，轟鳴聲響起，卻大多落在巨獸身旁，激起衝天水柱。
戰鬥激烈而混亂。人類的呐喊、火炮的轟鳴、巨獸的嘶吼一種低沉悠長、穿透力極強的聲音）、木材的斷裂聲、海浪的咆哮聲……交織成一曲野蠻而恐怖的死亡交響樂。薄霧與硝煙混合，使得視線再次變得模糊，更加重了這場遭遇戰的殘酷與不確定性。
龍一站在“天啟”號上，冷靜地觀察著戰局。他看到士兵們從最初的驚恐中恢複，在將領的指揮下拚死抵抗，心中稍安。但他也看到，常規武器對這些皮糙肉厚的巨獸效果有限。
他深吸一口氣，嘗試集中精神，再次動用“龍語者”的能力。這一次，他不再試圖“聽”懂什麼，而是將一股混合著警告、威懾以及表明“無意侵犯，即刻離開”的強烈意念，如同水波般向四周擴散開去。
他不知道這有沒有用，這能力主要用於溝通，而非戰鬥。但在這絕望之際，任何可能的手段都值得一試。
就在他全力釋放意念的同時，那頭正在攻擊“星耀”號的巨型章魚，動作似乎微微一滯，那燈泡般的巨眼，仿佛透過薄霧，朝著“天啟”號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絲疑惑，以及……一絲古老的、難以言喻的意味。
然而，這短暫的停滯並未持續。或許是龍一的能力尚淺，或許是這巨獸根本不吃這一套。它發出一聲更加憤怒的嘶鳴，觸手揮舞得更加狂暴。
戰鬥，仍在繼續。大明遠征艦隊在這片陌生的、寒冷的、危機四伏的海域，為自己的生存，與自然的龐然巨物，進行著一場力量懸殊的搏殺。偏離航線的迷茫，與眼前生死存亡的威脅相比，似乎都暫時被拋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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