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島的發現,如同在漫長寒冬後吹來的第一縷暖風,徹底驅散了籠罩在艦隊上空近月的死亡陰霾。
當最後一批重傷員被小心翼翼地從搖晃的船艙抬上堅實的大地時,整個營地爆發出發自肺腑的歡呼,許多人跪下來親吻帶著青草和泥土芬芳的地麵,仿佛在朝聖。
龍一朱求桂)站在臨時搭建的指揮所高地上,望著眼前這片生機勃勃的景象,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當即下令,以“天啟”號為核心,在避風港灣的內側平坦處建立主營地,並賜名“新津營”,取“新的天津”之意,寄托著將此作為通往新大陸跳板的期望。
世子殿下命令:“下船休整,休養生息”傳令兵大聲喊道。
休整計劃迅速展開。整個營地如同一個巨大的工坊,爆發出驚人的活力。
在港灣平靜的水麵上,工匠和水手們開始了艱巨的船隻修複工作。最大的工程莫過於受損嚴重的“海晏”號補給艦。它被緩緩拖到淺灘,用圓木固定。
工匠們敲掉破損的船板,露出猙獰的裂口,那是巨鯨撞擊的可怕證明。空氣中彌漫著焦油和新鮮木材的味道,錘鑿聲、拉鋸聲、號子聲響成一片。
其他船隻也接受了全麵檢查,船底附著的藤壺和海藻被刮除,桅杆和帆索得到加固,火炮被卸下擦拭保養。
最重要的,是修補那被巨獸和風浪侵蝕的船體與水密隔艙,這是未來航行的生命線。
張獻忠成了最忙碌的人之一。他親自挑選了五百名最精銳、恢複最好的陸戰隊員,組成了數支狩獵隊。
“奶奶的,在船上憋了這麼久,嘴裡淡出個鳥來!兒郎們,跟老子進林子,打牙祭去!”他扛著一杆精鐵長矛,聲若洪鐘。狩獵隊向著島嶼深處進發。
不久,林中便傳來火銃的轟鳴和興奮的呼喝聲。傍晚時分,狩獵隊滿載而歸,抬著肥碩的海狗、一種體型巨大、羽毛華麗的鬆雞後來被徐霞客命名為“希望島鬆雞”),甚至還有一頭誤入沿海林地、體型堪比小牛的麋鹿。新鮮肉食的供應,極大地鼓舞了士氣,營地裡架起了無數口大鍋,肉香四溢,久違的笑容回到了士兵們臉上。
“嘿!老劉,嘗嘗這個鹿腿,真他娘的香!”一個年輕士兵撕下大塊烤肉,遞給旁邊曾經絕望的老兵獨眼老劉。
老劉咬了一口,油脂順著嘴角流下,含糊道:“香!真香!要是再有點酒就更美了……”
“想得美!軍規不許飲酒!不過有肉吃,有地睡,老子就覺得從閻王殿爬回來了!”
靖壤伯徐霞客則帶著他精心挑選的地理小組和幾名龍語者內監,開始了對希望島的全麵勘探。
他們攀上山脊,測量經緯,繪製詳細地圖;他們深入內陸,記錄植被分布、土壤類型、河流走向;他們仔細研究潮汐規律和周圍海域的水文情況。
徐霞客精力充沛,跋山涉水絲毫不遜於年輕人。
他時常指著某種奇特的植物或地質構造,對身邊的助手興奮地講解:“看此蕨類,葉形寬大,耐陰寒,與遼東及東瀛北部所見類似,可見此地氣候雖寒,卻與舊大陸北方一脈相承!”“此地泉水甘冽,富含礦物,實乃上佳水源!”
醫官營成了最溫暖的地方。孫醫師帶領醫官和學徒們,利用島上采集的草藥他們發現了一些具有消炎止血作用的苔蘚和地衣),配合帶來的成藥,全力救治傷病員。
清新的空氣、乾淨的水源、充足的食物和安全的休息環境,成了最好的療傷聖藥。壞血病患者的症狀明顯減輕,傷員們的傷口也開始加速愈合。營地裡甚至開辟了一小塊藥圃,嘗試移栽一些發現的本地草藥。
龍一每日巡視營地,查看船隻修複進度,品嘗狩獵成果,慰問傷病員。他看到士兵們臉上逐漸恢複了紅潤,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光彩,心中倍感欣慰。
但他並未放鬆警惕,營地周圍布置了嚴密的崗哨和巡邏隊,防備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險。
休整進行了約十日後,幾支向不同方向派出的遠程探索隊陸續返回,帶來了令人驚訝的發現。
首先回來的是向西探索的小隊,由一名經驗豐富的哨官帶隊。他們乘坐小艇,沿著島嶼鏈向西航行了數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