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的殷人小夥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個士兵的火銃。
“彆動!”士兵本能地後退,火銃端起。
氣氛瞬間緊張!
殷人們也立刻握緊武器,那老者厲聲嗬斥了幾句,年輕小夥悻悻退下。
“對不住,”張獻忠打圓場,“這東西……危險。不能亂碰。”
老者點頭表示理解:“你們的東西……太精巧。我們……沒見過。”
張小凡趁機問:“老人家,你們在這裡……住了多久?有多少人?”
老者想了想,指著周圍山林:“這片……山林。三個部落。我們……是‘有熊氏’。往東……還有‘有虞氏’、‘有戎氏’。總共……大概……兩千多人。”
“兩千多!”張獻忠心裡盤算,不多,但也不少。
“更遠的南方……還有更大的部落。”老者補充,“但我們……很少往來。語言……不太通了。”
正說著,林子裡又傳來動靜。這次來了二十多人,都是老者,穿著相對好些的獸皮,戴著骨飾、石飾。為首的是一位頭戴羽毛冠、麵容威嚴的老者——正是族長。
族長見到明軍,同樣激動。他仔細看了龜甲文字,又聽了老者的解釋,竟對著張獻忠深深一揖——那是極其古老的禮節,雙臂交疊,躬身到地。
張獻忠連忙扶起:“使不得!老人家!”
族長起身,眼中含淚:“三千載……三千載啊!故土……終於來人了!祖輩的預言……應驗了!”
他執意要立刻去海邊,見“故土來的大首領”。
張獻忠一邊應承,一邊焦急地看向來路——王胡子怎麼還沒帶人回來?
此時,灘頭營地。
王胡子連滾帶爬衝進大帳:“殿下!殿下!大事!”
龍一正在看張小凡送回的河穀地地形圖,聞言抬頭:“何事驚慌?”
“張將軍……發現土人!自稱……殷商遺民!有甲骨文字為證!語言……能勉強聽懂!他們族長……要來見您!張將軍請……速派孫公公前去!”
帳內瞬間死寂。
徐霞客手裡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
龍一緩緩站起身,一字一頓:“殷商……遺民?”
“千真萬確!他們……還會古禮!稱我們……‘故土來人’!”
龍一深吸一口氣:“孫公公!”
“奴婢在!”孫公公從帳外閃入。
“你立刻隨王胡子去!帶上所有龍語者!務必溝通清楚!”
“是!”
“等等,”龍一又叫住,“備禮!絲綢三匹,瓷器十件,鐵鍋五口……不,十口!還有鹽、糖!快!”
營地立刻忙碌起來。
半個時辰後,孫公公帶著五名龍語者內監,抬著禮物,隨王胡子匆匆進林。
森林裡,張獻忠正焦躁地踱步。殷人們倒很耐心,靜靜等待。
終於,林間傳來腳步聲。
孫公公到了。
他一看這場景,立刻上前,對殷人族長行了一個標準的大明官禮,然後用一種清晰、緩慢、帶著特殊韻律的殷商時期官話說道:“大明皇帝欽差,晉王世子麾下內監,孫某,見過族長。”
族長聽到這流暢的“故土語言”,渾身顫抖,竟老淚縱橫。他努力用那古怪口音回應:“殷商遺脈,有熊氏族長,薑氏,拜見……故土貴人。”
孫公公敏銳地察覺到,對方語言裡殘留著上古音韻。他調整語調,儘量貼近:“族長不必多禮。我家殿下,正在海邊等候。誠邀族長及諸位長老,前往一敘。”
“好!好!”族長連連點頭。
雙方彙合,一起向海邊走去。
路上,孫公公與族長邊走邊談。龍語者的能力悄悄運轉,幫助理解那些艱澀的古音。漸漸地,溝通越來越順暢。
“祖輩傳說,商亡之時,箕子率眾東渡……”族長講述著。
“可是‘箕子朝鮮’之箕子?”孫公公問。
“正是!但不止箕子一部。還有……其他宗室、貴族、百工。分乘大筏,趁東風,一路向東。漂了……不知多少日月。許多人……死在海上。最後……幸存者,至此大陸。”
“為何不歸?”
“歸不了。”族長苦笑,“東風易借,西風難尋。而且……故土已亡,歸去何益?便在此……紮根。代代相傳。”
孫公公心中翻江倒海。這若屬實,便是驚天秘聞!
快到海邊時,族長忽然停下,指著前方森林邊緣:“那裡……有我們設的捕熊阱。要繞開。”
果然,幾處看似平常的草叢下,暗藏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