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左院判的玄色官袍才掛上第七日,太醫院禦藥房朱漆大門便轟然洞開。黴味混著陳香撲麵而來,老吏王福全拄著鑲犀角的鹿頭杖,如門神般堵在階下。他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淩雲腰間新懸的銀魚袋,袖中染金賬簿滑落半角:“淩院判,這禦藥房自洪武三年由陛下親敕設立,……”
“規矩?”淩雲靴尖碾過滾落的算盤珠,冷笑截斷話音,“可娘娘吐出的油膜,也是規矩?”
王福全麵色驟變,枯爪般的手死死攥住杖頭:“您……您要撤了禦藥房?”
“不。”淩雲徑直走向藥庫深處,青銅藥秤在幽暗中泛著冷光,“是讓它換個活法。”
藥庫梁柱間垂著蛛網,三十口樟木筐碼成小山,標簽皆書“上等茯苓”。淩雲振臂揮開人群,玄色官袍翻卷如鷹翼:“取水!”
當冰涼井水注入青石槽,腐壞的茯苓如沉船般浮起,菌絲糾結成灰白蛛網,底下沙礫翻湧。王福全踉蹌後退,杖頭犀角撞在銅柱上,發出垂死的哀鳴。
“陳弘德商號。”淩雲拾起染泥的賬簿甩在案上,朱砂批注赫然在目,“參茸硫磺熏蒸增重,山藥削皮混充木薯——”他指尖蘸水在青磚寫畫,“硫磺遇熱生酸蝕胃,木薯含氰毒發顫!”
滿庫死寂。有年輕藥童捂嘴乾嘔,老吏們麵色如土。
“即日起,”淩雲躍上石槽,銀靴踏碎漂萍,“禦藥房歸‘藥材質檢司’直轄!”
新司衙設在太醫院後巷,門前懸青銅秤砣,兩側石獅銜著“格物”“致知”鐵牌。淩雲親掌戥子,銅盤裡堆著摻假藥材。
“第一關——觀色!”他拈起茯苓,“真品斷麵類白如脂,此物泛青帶灰,乃窖藏三年陳貨!”
藥童們倒抽冷氣。淩雲拋起山藥:“真淮山斷麵細膩,這木薯渣滓粗糲——”話音未落,他已刀削下碎屑投入口中,“嘗!苦腥刺舌便是毒物!”
“第二關——聞氣!”他將硫磺熏過的參茸湊近鼻尖,“酸腐刺鼻?恭喜,中陳弘德獨門‘仙丹’!”
最後他執起銀針刺入藥材:“第三關——問質!真參針下柔韌如脂,此物針入脆裂——蟲蛀陳貨!”
王福全癱跪在地,官帽滾入汙水:“淩院判饒命……陳弘德許我……”
“你且看。”淩雲將染毒藥材傾入煉丹爐,青煙騰起刺鼻腥氣,“從今往後,每味藥必過此三關。過者入藥,不過者——”火舌舔上賬簿,“喂煉丹童子!”
當夜,陳弘德商號掌櫃跪在淩府門前,懷中金元寶滾落一地:“大人饒命!是小人被豬油蒙了心……”
淩雲倚門冷笑,將黃金踢回:“回去告訴陳弘德,便說太醫院新立規矩——”他拾起塊焦黑茯苓殘渣,“摻毒者,毒發時記得喊冤!”
三日後,禦藥房新任司丞捧著首份質檢報告跪呈朱元璋:“陳弘德商號涉案藥材折合白銀八萬三千兩,勾結戶部吏員三人……”
帝王將奏折擲給淩雲:“你動的不止是藥材。”
“臣動的是人心。”淩雲摩挲著青銅秤砣,“當秤杆壓得住貪念,藥香才救得了性命。”
窗外飄起初雪。淩雲推開窗,新雪覆蓋藥圃殘雪,茯苓田在月光下泛著瑩潤銀輝。
“這局,”他攥緊秤砣,“才剛剛開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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