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侍從阿貴端來茶水：“大人歇會兒吧。”淩雲飲了一口，忽覺舌尖發麻。他猛地吐出茶水，碗底沉著極細的粉末。
“阿貴呢？”淩雲厲喝。
院外傳來驚呼——阿貴倒在井邊，人事不省。
朱元璋聞訊趕來，見淩雲攥著茶碗：“有人要毒殺你。”
太醫診脈後道：“粉末是曼陀羅籽，幸虧吐得及時。”
淩雲望著昏迷的阿貴，眼底寒意翻湧：“這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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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閣封鎖調查。
淩雲撿起阿貴掉落的帕子，內側繡著極小的“趙”字。
“趙弘濟的貼身小廝？”朱元璋拍案，“把他抓來！”
趙弘濟跪在前廳，渾身發抖：“老臣不知！那小廝是月初新買的……”
淩雲盯著他：“您派他來下毒，自己卻不知？”
趙弘濟額頭滲汗：“淩雲！你血口噴人！”
朱元璋冷笑：“帶他去刑部。朕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還是夾棍硬。”
趙弘濟下獄那日，格物閣外擠滿百姓。
“淩大人沒事吧？”賣菜的張嬸攥著藥包，“我家那口子的腫腿，全靠您的藥膏！”
“我家娃喝了提純的甘草水，瀉肚好了！”書生模樣的青年舉著醫書，“我在格物閣當值，每日學認藥材——這才是真學問！”
淩雲站在台階上，望著人群裡的老匠頭、阿福、王氏，忽然明白：
他要建的從來不是閣樓，
是無數雙識藥的眼，
是千萬顆信醫的心。
重陽節，皇後差人送來錦盒。
淩雲打開，是件繡著茯苓紋的披風：“本宮在宮裡種了茯苓，你拿去格物閣做研究。”附信裡另有句話：“小心茶水。”
淩雲心頭一凜。近日已有三次“意外”——藥童打翻藥罐、蒸餾器管道堵塞、甚至他常喝的菊花茶裡漂過碎葉。
他將披風交給藥工：“按皇後說的，試種宮廷茯苓。”又命阿福：“以後我的茶，你先嘗。”
冬夜，淩雲在格物閣校訂《提純要術》。
窗外飄起細雪。他揉了揉發酸的眼，忽見案頭有封信——沒有封泥，隻寫著“淩雲親啟”。
信紙泛黃，墨跡暈染：“你動了宮闈的藥，動了讀書人的根，動了天下人的命。下一個，便是你。”
淩雲將信投入燭火。火苗舔舐紙麵，灰燼打著旋兒落在《提純要術》上，恰好蓋住“酒精”二字。
他推開窗，雪落進衣領。遠處傳來更鼓，格物閣的銅鈴在風裡叮咚作響。
他知道，
真正的暗流，
才剛剛開始奔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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