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江的潮水裹挾著稻花香撲向官醫局。
淩雲立在二樓的觀星台上,俯瞰著院中蜿蜒的長隊。從淩晨寅時便開始等候的百姓,將三條街巷擠得水泄不通。他們大多背著乾糧袋,懷裡揣著雞蛋——這是鄉間謝醫的最高禮節。
“大人!今日第兩千三百名種痘者登記完畢!”書吏捧著竹簡飛奔而來,“其中七成是鄰省逃疫的流民!”
淩雲握緊欄杆。三個月前他剛推行疫苗時,每日不過百餘人問津。而今單日最高紀錄竟達四千七百人次!這背後是三百座臨時種痘亭的晝夜運轉,是兩千名培訓合格的“種痘娘子軍”走遍山村。
“稟大人!”藥童突然驚呼,“小順子他...”
淩雲衝下樓時,隻見隔離病房外圍著層層疊疊的百姓。透過窗縫,他看見小順子躺在草席上,全身布滿紫紅色疹點。孩子嘴唇乾裂出血,卻死死攥著塊硬饅頭往弟弟虎子嘴裡塞。
“傻孩子!”淩雲衝進去掰開他的手,“你正在出疹,怎能進食?”
小順子虛弱地眨眼:“虎子還沒吃...他說餓...”
淩雲這才發現虎子蜷縮在角落,懷裡緊抱著個空藥碗。原來這孩子偷偷把止瀉藥全讓給了哥哥,自己卻因饑餓誘發痢疾!
“準備參附湯!”淩雲厲喝,“再取三支紫雪丹化開灌服!”
當夜暴雨傾盆。淩雲在燈下書寫醫案時,忽聞窗外有婦人慟哭。推窗望去,隻見柳溪村村民抬著巨幅“萬民傘”跪在雨中,傘麵上密密麻麻繡著三千六百個姓名——全是接受過種痘的百姓!
“恩公啊!”為首老者叩首如搗蒜,“自從全村種痘,天花再未現蹤!這傘是咱們一針一線繡的,遮得住日頭擋得了雨...”
淩雲接過傘柄的刹那,淚水奪眶而出。傘骨是用疫死者棺木改製的,傘麵浸透了艾草與蒼術,濃烈的藥香混著血淚氣息直衝鼻腔。他忽然明白為何百姓稱此為“活菩薩堂”——這裡不僅治病,更在修補破碎的人間!
次日捷報抵京:
應天官醫局:診療四千八百人次,種痘一千七百人,麻疹零死亡
蘇州官醫局:天花發病率下降92,種痘者無一重症
杭州官醫局:首創“母子同防法”,孕婦接種保護新生兒
最震撼的數據來自北境軍營:戍邊將士集體種痘後,天花死亡率從往年的35暴跌至0.7!兵部尚書捧著奏折老淚縱橫:“此乃不亞於神機營的大功!”
然而慶賀聲中,淩雲在密室展開另一份地圖——用朱筆圈出的疫區如毒瘡蔓延,標注“未覆蓋”的州縣多達四十九個。他提筆蘸墨,在《普濟天下疏》上寫下驚世之策:
“請設‘醫戶’製度,免賦稅徭役,專習種痘之術。每縣擇良家子十人,三年學成歸鄉,官給田宅立牌坊...”
冬至祭天的禮樂響徹皇城。
朱元璋立於圜丘壇中央,親手將鑲玉金牌授予淩雲:“朕封爾為‘普濟真人’,掌天下醫政。另賜‘活菩薩堂’匾額,準爾用太醫院金字招牌!”
金鑾殿外,三萬百姓高舉火把如星河流轉。他們抬著十丈高的“人痘法功德碑”,碑文用黃金澆鑄而成:
“自黃帝岐伯以降,未有如淩真人之功者也!”
歡呼聲中,淩雲卻凝視著禦座後的陰影。趙崇山手持象牙笏板,笏板邊緣在燭光下閃過淬毒的冷芒。三日前密探來報:趙黨在戶部庫房發現大批發黴的痘痂,正是準備栽贓官醫局的“罪證”!
“淩愛卿。”朱元璋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朕已下旨,命你即刻赴北疆平叛。”
淩雲心頭劇震。北疆叛軍首領正是當年陷害林硯的趙崇山嫡孫趙無忌,此人近年勾結韃靼,借瘟疫製造民變!
“臣領旨。”淩雲單膝跪地,袖中滑出半塊虎符,“但請陛下準臣帶三千‘種痘軍’同行。”
這是淩雲最後的底牌——三千名接種過天花疫苗的精銳,乃是他秘密訓練的“生物鐵騎”!
離京那日,百萬百姓沿漕河相送。當官船行至揚州段時,忽見岸邊蘆葦叢中飛出無數紙鳶。每隻風箏都拖著長幅,上書同一句話:
“淩大人,帶活菩薩堂回家!”
淩雲推開艙窗,任憑河風吹散鬢角白發。他展開小順子托人捎來的畫卷:畫中是未來的官醫局,樓宇間穿梭著戴鬥笠的種痘娘子軍,孩子們追著疫苗宣傳的紙鳶奔跑。畫卷角落題著稚嫩字跡:
“淩大人,我學會種痘啦!等我長大了,要建一千個活菩薩堂!”
船過瓜洲古渡時,忽聞岸上傳來蒼涼歌聲:
“昔年麻痘虐如虎,十家九空埋屍骨。今朝神針定乾坤,活菩薩堂照千古...”
淩雲握緊船舷。他知道這場始於應天府藥碾聲的革命,終將在北疆的風雪中迎來最終考驗。而當他望向北方星空時,仿佛看見師父臨終前的囑托在銀河閃耀:
“醫者之道,不在懸壺濟世,而在改寫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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