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的動作徹底僵住。
那沙啞難聽的笑聲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兜帽陰影下,兩點猩紅的光芒驟然亮起,死死鎖定在突然出現的雲芷身上。那目光充滿了驚愕、審視,以及一絲被冒犯的暴怒。
“有傷天和?”黑袍人重複著這四個字,聲音裡帶著一種仿佛聽到世間最可笑之事的譏諷,“小丫頭,修真界弱肉強食,本就是最大的天和!他們的修為低下,命如草芥,能成為我這‘血魂木’的養料,是他們的榮幸!”
他的聲音陡然轉厲,帶著刺骨的寒意:“你是誰?敢管我的閒事!”
與此同時,噬魂煉血陣內,血光更盛,淒厲的怨魂嘶嚎聲幾乎要刺破耳膜。疤麵漢子三人麵容扭曲,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連慘叫都變得微弱,眼看就要被徹底煉化。
雲芷神色不變,目光掃過陣中慘狀,又落回黑袍人身上,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冽:“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等行徑,我看不慣。”
“看不慣?”黑袍人仿佛被徹底激怒,周身魔氣洶湧而出,如同黑色的火焰在燃燒,“區區金丹初期,也敢大言不慚!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那便一並留下,做我這血魂木的最後一味主藥吧!”
話音未落,他乾枯的手掌猛地向前一抓!
“嗡——!”
籠罩陣法的粘稠血幕驟然沸騰,一道由精血與怨魂凝聚而成的巨大鬼爪,撕裂空氣,帶著腥風與刺骨的陰寒,朝著雲芷當頭抓下!鬼爪未至,那強大的神魂衝擊與束縛之力已然降臨,足以讓尋常金丹初期修士心神失守,動彈不得。
然而,雲芷隻是靜靜地看著那足以撕金裂石的鬼爪襲來,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就在鬼爪即將臨體的刹那——
她動了。
並未見她有任何複雜的法訣動作,隻是抬起了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輕輕向前一點。
指尖之上,一縷看似微弱、毫不起眼的灰色火苗,“噗”地一聲竄出。
這火苗沒有絲毫溫度,甚至給人一種虛無、混沌、包容萬物又終結萬物的奇異感覺。它出現的瞬間,周圍躁動的靈氣、陰冷的煞氣,甚至那血陣散發出的邪惡波動,都微微一滯。
灰色火苗離指飛出,迎向那巨大的血色鬼爪。
兩者體積相差懸殊,如同螢火之於皓月。
但下一刻,讓黑袍人瞳孔驟縮的一幕發生了!
那看似凶戾無匹的血色鬼爪,在接觸到灰色火苗的瞬間,竟如同驕陽下的冰雪,發出“嗤嗤”的聲響,從前端開始,無聲無息地消融、潰散!不是被擊破,也不是被蒸發,而是仿佛被那灰色的火焰從存在的本質上直接“抹除”!
灰色火苗去勢不減,沿著鬼爪的手臂一路蔓延而上,所過之處,血色儘褪,怨魂哀嚎著湮滅,那由精純魔氣和怨力凝聚的攻擊,在這混沌丹火麵前,竟脆弱得不堪一擊!
幾乎隻是一個呼吸的時間,那巨大的血色鬼爪便徹底消散在空氣中,仿佛從未出現過。隻有那縷依舊緩緩向前飄飛的灰色火苗,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什麼?!”黑袍人失聲驚呼,兜帽下的猩紅光芒劇烈閃爍,充滿了難以置信。“這是什麼火焰?!竟能湮滅我的噬魂血爪?!”
他修煉魔功數百載,這噬魂血爪不知吞噬了多少修士的精魂,威力極大,尋常丹火、雷法都難以輕易破除,今日竟被一個金丹初期女修隨手凝出的一縷怪異火苗給輕易化解了?
雲芷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她點出的手指並未收回,而是淩空輕輕一劃。
那縷混沌丹火仿佛得到了指令,驟然加速,如同一顆灰色的流星,徑直射向下方的噬魂煉血陣!
“不好!”黑袍人終於意識到這灰色火焰的恐怖,厲聲喝道:“你敢!”
他雙手急速舞動,打出道道魔訣,試圖操控陣法抵擋,或是收回那幾麵作為陣眼的魂幡。
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