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木彆院內,雲芷盤膝而坐,並未立刻動身。修為剛有突破,尤其是孕育出“金丹之靈”這等重大蛻變,必須花費時間徹底穩固,方能如臂使指,發揮出全部實力。
她沉下心神,神識內斂,仔細體悟著金丹後期的磅礴法力,以及那枚居於混沌金丹核心、散發著微弱靈光的“道靈”雛形。這靈光雖小,卻仿佛是她自身意誌與混沌大道的交彙點,讓她對自身力量的掌控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精微層次。以往許多需要刻意催動的神通,如今隻需心念一動,便可自然流轉。
同時,她也感覺到自己與外界,尤其是與這萬藥古境法則的聯係更加緊密。那種排斥感幾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妙的共鳴。她甚至能隱約感知到空氣中流淌的草木精氣、地脈靈機的細微流向。
“是因混沌包容萬物的特性,還是那‘金丹之靈’帶來的變化?”雲芷心中思忖。無論如何,這對她在古境中行動大為有利。
她用了整整一日一夜的時間,將境界徹底穩固下來。混沌金丹光芒內蘊,法力奔騰如長江大河,神識覆蓋範圍比之前擴大了數倍,且更加凝練敏銳。左手那枚寂滅指環,在造化池的滋養下,表麵的裂痕也略微淡化了細微的一絲,雖然距離修複依舊遙遠,但總算不再是持續惡化的狀態。
狀態調整至巔峰,雲芷不再耽擱。她換上青霖所贈的青鸞暗紋法衣,將客卿令牌懸掛在腰間,悄然離開了乙木彆院。
她沒有去向青霖辭行,以免再多牽扯。青鸞一族於她有恩,但彼此目的不同,保持適當的距離對雙方都好。
根據昨日感應到的那絲微弱龍族波動傳來的方向,雲芷收斂氣息,如同一道青煙,朝著古境深處潛行而去。
萬藥古境廣闊無垠,越是深入,景象越發奇詭。有流淌著七彩毒液的沼澤,有生長著會發出惑心魔音的妖花森林,有遍布空間裂縫的破碎山穀……危機四伏,卻也機緣遍地。沿途,雲芷憑借強大的神識和與環境的親和,避開了數處明顯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區域,也順手采集了幾株外界難得一見的珍稀靈草。
她行進得極為謹慎,不僅提防著古境本身的風險,更警惕著可能存在的追兵——無論是五毒教的殘餘,還是那天道傀儡蘇清月。
果然,在穿過一片布滿巨大發光蘑菇、孢子如同螢火蟲般飛舞的林地時,她的神識捕捉到了前方傳來的靈力波動和……熟悉的陰冷氣息。
她悄無聲息地靠近,隱匿在一棵巨大的、傘蓋如同華蓋般的熒光蘑菇之後,向前望去。
隻見前方一片空地上,三名修士正在與一群通體漆黑、口器猙獰、形似放大了千百倍螞蟻的“噬金妖蟻”激戰。那三名修士,正是五毒教的持杖老嫗、壯漢以及那名傷勢似乎恢複了一些的鬼修!
他們看起來頗為狼狽,持杖老嫗的袍袖被撕裂,壯漢身上多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流淌著發黑的血液,那鬼修更是氣息虛浮,顯然舊傷未愈。而他們麵對的噬金妖蟻,數量成百上千,其中更有幾隻體型格外龐大、甲殼閃爍著金屬光澤的蟻後,其實力堪比金丹中期,悍不畏死,噴吐著能夠腐蝕法寶靈光的酸液,瘋狂圍攻。
“該死的畜生!等老娘拿到那東西,定要將你們這蟻巢連根拔起,煉成毒傀!”持杖老嫗揮舞蛇頭杖,毒瘴彌漫,將數隻妖蟻化為膿水,但更多的妖蟻前仆後繼地湧上。
“長老,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的解毒丹快耗儘了!”壯漢揮舞巨斧,劈飛一隻蟻後,喘著粗氣喊道。
鬼修則在一旁,勉強催動一麵新的、但品質明顯差了很多的黑色魂幡,召喚出稀稀拉拉的怨魂糾纏妖蟻,作用有限。
雲芷冷眼旁觀,心中明了。這三人顯然也是衝著古境深處的某種東西而來,卻在此地陷入了麻煩。看他們的方向和之前的隻言片語,目標恐怕與那龍族波動,或者說與“毒龍尊者”的遺跡有關。
她沒有立刻現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讓這些妖蟻多消耗一下他們的力量,再好不過。
然而,就在五毒教三人漸漸不支,準備施展某種代價巨大的秘法突圍之時——
“吼——!!!”
一聲低沉、威嚴、仿佛穿越了萬古時空,帶著無儘悲傷與不屈的龍吟,猛地從林地更深處傳來!
這聲龍吟並非實質的音波,而是一種直接作用於神魂與血脈的共鳴!聲音中蘊含的龍威,讓那些狂暴的噬金妖蟻瞬間僵直,如同遇到了天敵,發出恐懼的嘶鳴,攻勢為之一滯!
就連五毒教三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龍威震懾,心神搖曳,臉色發白!
而雲芷,在這聲龍吟入耳的刹那,渾身猛地一震!
她丹田內的混沌金丹自發加速旋轉,核心那點靈光更是微微跳動!左手的寂滅指環傳來一陣清晰的灼熱感!體內那滴已被煉化的金龍真血所化的龍族戰意,更是如同被點燃般沸騰起來!
這龍吟……與那滴真血同源!甚至……更加純粹,更加古老!帶著一種……呼喚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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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並非漫無目的的嘶吼,而是在……指引方向!
雲芷猛地抬頭,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巨大蘑菇和扭曲的林木,精準地鎖定了龍吟傳來的核心區域——那是一片被濃鬱的死灰色霧氣籠罩、隱約可見嶙峋怪石輪廓的山脈!
幾乎在龍吟響起的同一時間,雲芷敏銳地感知到,另一股冰冷、隱晦、充滿秩序排斥意味的氣息,在遠處某個方位微微波動了一下,隨即又迅速隱匿。
天道傀儡!她果然也跟來了!而且似乎也被這龍吟所驚動!
前有龍吟指引的機緣也可能是陷阱),旁有虎視眈眈的五毒教,暗處還有天道傀儡窺伺。
雲芷眼神閃爍,瞬間做出了決斷。
機緣在前,豈能因險而退?
她不再隱藏,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流光,不再理會那邊與妖蟻糾纏的五毒教三人,直接朝著龍吟傳來的死寂山脈方向,疾馳而去!
她的速度極快,眨眼間便掠過那片蘑菇林地。
“是她!那個小賤人!”持杖老嫗第一個發現雲芷的身影,看到她不僅傷勢儘複,氣息更是遠超從前,不由得又驚又怒,“她往那個方向去了!快,擺脫這些畜生,跟上她!絕不能讓她搶先!”
她眼中閃爍著瘋狂的貪婪與殺意,不顧消耗,猛地噴出一口精血在蛇頭杖上,杖頭毒蛇雕像雙眼血紅,爆發出更加濃鬱的毒瘴,暫時逼退了周圍的妖蟻。
壯漢和鬼修也拚命發力,三人合力,終於撕開一個缺口,朝著雲芷消失的方向,狼狽而又急切地追去。
而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那片空地的邊緣,霧氣微瀾,身著素白長裙的蘇清月傀儡)無聲無息地浮現。
她望著雲芷和五毒教眾人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那片死寂山脈,眼中灰光急速閃爍,似乎在處理著複雜的信息。
“……高優先級目標出現……龍族殘餘意誌乾擾……清除程序適應性調整……同步追蹤……”
她身影再次淡化,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古境深處更加濃鬱的霧氣之中。
一場圍繞著龍吟指引之地,四方勢力卷入的暗戰與爭奪,悄然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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