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道撲殺而來的黑影,速度極快,且軌跡飄忽不定,仿佛能融入虛空本身的褶皺之中。
它們形體扭曲,似獸非獸,似人非人,周身籠罩著粘稠的、不斷滴落“墨汁”般的黑暗,散發出的氣息令人作嘔——那不僅僅是魔氣或妖氣,而是混雜了“歸墟”特有的“終結”、“腐朽”與“瘋狂”的汙染之力。所過之處,連破碎的星辰殘骸都仿佛被“鏽蝕”,表麵迅速失去光澤,崩解為灰燼。
“至少相當於化神後期的戰力,且被‘歸墟’深度汙染,靈智混沌,隻剩獵殺與吞噬的本能。”謝無妄目光一掃,瞬間做出判斷。他並未拔劍,隻是並指如劍,淩空一點。
“嗡——”
一道凝練到極致、無色無形的劍意,自他指尖迸發,並非斬向那些黑影,而是瞬間沒入兩人身前的虛空。
下一刻,以兩人為中心,方圓百丈內的空間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麵,蕩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由純粹劍意構成的漣漪。漣漪所過之處,虛空被“撫平”、“加固”,那些黑影試圖融入空間褶皺的詭異身法頓時失效,如同撞上無形的牆壁,身形齊齊一滯!
“空間禁錮?”雲芷心中暗驚。謝無妄這一手舉重若輕,對空間法則的運用已至化境,遠超尋常化神修士所能達到的範疇,顯然是他蘇醒的劍祖記憶帶來的本能。
“你的星力,對‘歸墟’侵蝕有克製之效。”謝無妄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平靜無波,“放手施為,適應你新得的力量。我為你壓陣。”
短短兩句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信任。
雲芷不再猶豫。麵對這些被“歸墟”汙染的怪物,她心中毫無憐憫,隻有除之後快的決絕。她一步踏出謝無妄劃下的劍意領域,周身混沌星力轟然爆發!
不再是之前那般收斂含蓄,而是屬於化神大圓滿、且融合了星主傳承的磅礴威壓,如同沉睡的巨獸蘇醒!眉心混沌星印光芒大放,她身後隱隱浮現出一片微縮的、不斷有星辰生滅的混沌星雲虛影。
撲在最前方的兩道黑影,似乎感應到了威脅,發出尖銳刺耳的嘶鳴,周身黑暗湧動,化作兩隻覆蓋著鱗片、指甲漆黑鋒利的巨爪,撕裂空間,一左一右朝著雲芷頭顱抓來!爪風未至,那股令人神魂僵冷的“終結”寒意已撲麵而來。
“定。”
雲芷星瞳中光華流轉,口中輕吐一字。並非言出法隨的神通,而是她引動混沌星力中蘊含的“定序”法則。灰銀色的星輝以她為中心擴散,那兩隻抓來的漆黑巨爪在觸及星輝的瞬間,動作驟然遲緩了數倍,仿佛陷入無形泥沼!
與此同時,雲芷雙手在胸前虛合,一顆拳頭大小、內部仿佛有星河旋轉的混沌光球迅速凝聚。光球表麵,灰、銀、暗金三色星力交織流轉,散發出一種鎮壓、淨化、以及……吞噬萬物的恐怖氣息。
“混沌星殞。”
她雙手向前一推,混沌光球無聲無息地飛出,速度看似不快,卻仿佛鎖定了那兩道黑影的核心。
兩道黑影本能地感到致命危機,瘋狂掙紮,試圖掙脫“定序”星輝的束縛,甚至不惜自爆部分軀體,化作更濃鬱的黑暗衝擊波,想要衝散光球。
然而,那混沌光球觸及黑暗的刹那,並未爆炸,而是如同一個微型黑洞般,猛地向內坍縮、旋轉!強大的吸力爆發,不僅將衝擊波吞噬,連那兩道黑影的軀體也被強行拉扯、扭曲,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黑影周身的“歸墟”黑暗,在混沌星力的旋轉研磨下,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融、潰散,露出內裡扭曲蠕動的、類似昆蟲與血肉混合的惡心本體。本體暴露的瞬間,便在純淨星力的灼燒下尖叫著化為飛灰!
一擊,兩道化神後期層次的汙染魔物,形神俱滅!
後方稍慢一步的另外幾道黑影,似乎被同伴的瞬間消亡震懾,前撲之勢明顯一滯,眼中如果那兩團跳動的幽火能算作眼睛)的紅光閃爍,流露出本能的恐懼。
“不過如此。”雲芷感受著體內奔騰的星力,以及那種對“歸墟”汙染力量天然的壓製與淨化效果,心中底氣更足。星主傳承,果然不凡。
然而,就在她準備趁勢追擊,將剩下幾個魔物一並解決時,異變陡生!
“嘶——吼——!”
那幾道停滯的黑影,仿佛收到了某種統一的指令,忽然放棄了攻擊雲芷,齊齊轉向,朝著祭壇中心——那被九道星光鎖鏈封印的暗色光球以及其下的黑暗漩渦,發出混合了恐懼、貪婪與獻祭般狂熱的尖銳嘶吼!
它們周身的黑暗瘋狂湧動,不再維持形體,而是化作數道粘稠的黑色血流,以燃燒自身存在為代價,速度暴漲,如同數支離弦的黑色箭矢,悍不畏死地射向封印法身的星光鎖鏈!
“不好!它們想用自身被汙染的本源,衝擊封印,甚至……獻祭給那黑暗漩渦,加強‘歸墟’對此地的侵蝕!”謝無妄眼神一冷,終於動了。
他身形未動,身後卻驟然浮現出一柄巨大的、半透明劍影。劍影古樸無華,卻散發著斬斷一切、唯我獨尊的恐怖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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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
他口中吐出一個字。
身後劍影無聲震顫,數道凝練如絲的劍氣後發先至,精準地斬在那幾道黑色血流的前方虛空!
並非直接斬擊血流,而是斬斷了它們與黑暗漩渦、與被封印法身之間的“聯係通道”!
劍意所至,因果暫斷!
那幾道黑色血流仿佛瞬間失去了目標和動力,在空中茫然地扭曲、停頓。而就是這刹那的停頓——
“星輝,絞殺!”
雲芷早已蓄勢待發,雙手虛握,猛然一合!祭壇周圍,那些散落的、由之前戰鬥和封印法身逸散的純淨星力殘餘,仿佛受到了帝王的召喚,驟然亮起,化作無數道細密如針的璀璨星芒,如同一個巨大的絞殺陣,將那幾道黑色血流徹底淹沒!
“嗤嗤嗤——!”
如同熱油潑雪,星芒與“歸墟”黑暗劇烈反應,發出刺耳的聲響。黑色血流在純淨星力的衝刷下迅速蒸發、淨化,最終連一絲痕跡都未留下。
戰鬥,在電光石火間開始,又在數息內結束。
虛空中殘留著星力淨化後的清新氣息,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劍意餘韻。
雲芷緩緩收回星力,看向謝無妄。方才他那斬斷“聯係”的一劍,看似輕描淡寫,卻涉及到了極其高深的因果與空間法則運用,讓她對這位“劍祖”轉世的實力,有了更直觀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