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之前經過的一處相對寬敞、堆滿了廢棄機械零件的艙室,雲芷和謝無妄迅速開始商議行動細節。
“羅盤模擬的‘虛空跳躍’波動,範圍有限,必須在我們真正離開‘八爪巢’、暴露在對方偵測範圍內的瞬間激發,才能達到最佳誤導效果。”謝無妄指尖凝聚一絲劍元,輕輕觸碰那鏽跡斑斑的“星軌亂流羅盤”,感應著其內部脆弱的空間法則結構,“激發後,它會產生持續約十息、指向‘亂流海’東南邊緣‘風暴眼’區域海圖上標注的另一處危險區域)的虛假坐標餘波。我們必須在這十息內,利用‘暗湧小徑’入口的隱蔽性,徹底擺脫他們的視線鎖定。”
雲芷凝視著攤開在油膩工作台上的皮質海圖,指尖劃過那條蜿蜒的“暗湧小徑”。路徑前半段需要穿越一片密集的“能量暗礁區”和一道活躍的“虛空裂隙帶”,後半段則完全沒入一片被稱為“噬光迷霧”的詭異區域,最終消失在標注著危險符號的“空間褶皺”處。
“前半段風險可控,但後半段的‘噬光迷霧’和‘空間褶皺’……‘擺渡人’說得輕巧,但其中凶險,恐怕遠超想象。”雲芷沉聲道,“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一旦進入‘迷霧’,很可能失去方向,甚至遭遇未知的‘亂流海’原生威脅。”
謝無妄點頭:“所以,前半段必須儘可能快,拉開與追兵的距離。進入‘迷霧’後,則需萬分謹慎,依靠‘心光’感知和海圖上的模糊標記前進。”他看向雲芷,“羅盤我來激發和操控。進入‘小徑’後,由你指引方向,我的劍意負責開路和警戒。”
分工明確,兩人不再多言,各自調息,將狀態調整至最佳。
大約半個時辰後,估摸著外麵“秩序神殿”的耐心即將耗儘那“金邊使”不可能一直乾等),兩人悄然離開了堆滿零件的艙室。
他們沒有再去打擾酣睡的“擺渡人”,而是憑著記憶,在迷宮般的通道中穿梭,朝著“八爪巢”另一側、靠近“暗湧小徑”入口方向的某個偏僻出口移動。
“擺渡人”的浮島結構複雜,出口不止一處。根據海圖標記和雲芷“心光”對能量流向的感知,他們很快找到了一條被鏽蝕管道和垂落藤蔓半掩的、通往浮島底部的狹窄檢修通道。
通道儘頭,是一扇早已鏽死、需要從內部手動開啟的圓形氣密艙門。透過艙門邊緣模糊的觀察窗,可以看到外麵翻湧的、呈現暗紫色的“虛空能量流”——這正是“暗湧小徑”起始區域的標誌性能量環境。
謝無妄將手按在冰冷的閥門上,玉金色劍意無聲滲透,精準地震斷了內部鏽蝕的鎖栓。
“準備。”他低聲道,另一隻手已經握緊了“星軌亂流羅盤”。
雲芷深吸一口氣,暗金色“心光”在體內流轉,做好了隨時應對突發狀況和全速衝刺的準備。
“三、二、一——開!”
謝無妄猛地轉動閥門!
“嘎吱——轟!”
沉重的艙門向外彈開!狂暴的、帶著虛空侵蝕特性的暗紫色能量流,如同找到宣泄口的洪水,瞬間湧入狹窄的通道!
與此同時,謝無妄毫不猶豫地將一股精純劍元注入手中的“星軌亂流羅盤”!
“嗡——!!!”
羅盤上那兩根星光指針瘋狂旋轉,爆發出刺目的銀白色光芒!一股清晰、劇烈、帶著明確空間坐標指向性的“虛空跳躍餘波”,以羅盤為中心,如同水波般朝著四麵八方急速擴散開來!
這股波動是如此“標準”、如此“新鮮”,與真正高階修士進行世界穿梭後留下的痕跡幾乎一模一樣!尤其是在這能量本就混亂的“亂流海”背景下,顯得格外突兀和“真實”!
幾乎在波動擴散開來的同一瞬間——
“檢測到高濃度‘虛空跳躍’殘留波動!坐標指向:東南,‘風暴眼’區域!”三艘“淨海艦”上的偵測法陣同時發出了尖銳的警報!
懸浮於空中的“金邊使”眼中寒光一閃:“想聲東擊西,逃往‘風暴眼’?愚蠢!全體注意,目標已脫離‘八爪巢’,向東南方向進行超遠距離空間跳躍!立刻追擊!封鎖‘風暴眼’外圍所有航道!”
他根本不相信雲芷和謝無妄會留在原地等死,更傾向於這是他們利用某種秘寶製造的假象,真實目標就是“風暴眼”那種絕地中的一線生機。畢竟,“暗湧小徑”這種連他都未曾聽聞的隱秘路徑,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隨著他一聲令下,三艘“淨海艦”引擎轟鳴,炮口調轉,毫不猶豫地化作三道銀白流光,撕開能量洋流,朝著東南方向的“風暴眼”疾馳而去!連那些原本在“八爪巢”外圍遊弋警戒的“淨化者”們也迅速歸隊,緊隨艦船離去。
“八爪巢”周圍,頓時為之一空。
計劃第一步,成功!
“走!”
謝無妄低喝一聲,將光芒已然黯淡、內部結構出現裂痕的羅盤隨手丟棄這東西已是一次性用品),與雲芷同時化作兩道模糊的殘影,從開啟的艙門電射而出,沒入了外麵那暗紫色的“虛空能量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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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入這片區域,便感覺到與“亂流海”主流截然不同的壓力。這裡的能量更加粘稠、陰冷,帶著強烈的空間不穩定感和侵蝕性。尋常修士若無特殊防護,待久了恐怕連護體靈光都會被逐漸消磨、同化。
但對於經曆過“終末回廊”灰色霧海洗禮、體內又蘊含“薪火”真意的兩人來說,這種程度的侵蝕尚在可承受範圍內。他們速度不減反增,循著海圖上那條幾乎看不見的“虛線”,在暗紫色能量流的縫隙與相對平緩的“暗湧”中急速穿行。
謝無妄在前,玉金色劍意如同一柄無堅不摧的梭鏢,劈開前方能量流中偶爾出現的、如同暗礁般的凝固能量塊或小型空間褶皺。雲芷緊隨其後,暗金色“心光”如同最靈敏的雷達,不斷掃描、修正著前進方向,避開那些海圖上標注的、隱藏著“虛空裂隙”或“能量陷阱”的危險點。
兩人的配合早已默契無間,在這危機四伏的“暗湧小徑”中,將速度與謹慎結合到了極致。
最初一段路程相對順利。雖然能量環境惡劣,但並未遇到活著的威脅。隻是那無處不在的虛空侵蝕,在不斷消耗著他們的護體力量。
大約疾馳了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的景象開始發生變化。暗紫色的能量流逐漸變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混亂、充斥著五顏六色、如同破碎琉璃般的能量碎片區域。這些碎片大小不一,邊緣鋒利,在空中緩緩飄蕩、旋轉,彼此碰撞時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並迸發出危險的能量火花。
這裡就是“能量暗礁區”。海圖上標注,必須沿著一條極其曲折、需要不斷變向的“之字形”路徑通過,否則極易觸發碎片的大規模連鎖反應,引發能量風暴。
“跟緊我!”謝無妄傳音,劍意變得更加凝練、靈動,如同遊魚般在密集的能量碎片縫隙中穿梭。雲芷則將“心光”感知提升到極限,提前預警前方碎片的移動軌跡和潛在的碰撞點。
這段路程耗費了他們大量的心神和體力。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
就在他們即將穿過這片“暗礁區”,前方已經能看到那道橫亙在虛空中的、不斷開合、散發出令人心悸吸力的巨大“虛空裂隙帶”時——
異變突生!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