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經過山峰邊緣照在草地上。一片嫩葉末端懸掛著一滴水珠,水珠不願離開葉片,靜靜地垂在葉尖,在陽光下逐漸蒸發。
竹風山離開洞穴,陽光映射出了它疲倦的麵容。連續幾天的高強度捕獵,讓它的明亮眼睛表麵覆蓋了一層困意。竹風山打了一個哈欠,合上了眼皮。睜開眼睛時,眼皮帶走了困倦。竹風山的目光,再次散發出銳利的光芒。
捕獵需要集中精神,一臉的睡意可不行。伴侶距離分娩已不足三天,這樣高頻的捕獵不會持續太久了。想到幼狼那可愛的樣子,竹風山心裡流過了一條柔軟的河流。
加油。
竹風山邁著自信的步伐,走向了熟悉的狩獵場地。它的腳步變得更輕,隱藏的本領也更為高超。
自從它開始每天多次捕獵後,草原上的動物警惕性都提高了很多,隻要環境有一點可疑的動靜,就會停下一切動作,專心感知環境。如果它們察覺到了狼的蹤跡,會立刻逃跑。受到竹風山的影響,很多動物見到狼,比見到老虎時跑得都快。老虎吃飽後不會再捕獵,狼就不一定了。
這加大了竹風山的捕獵難度。相應的,竹風山的行動也越來越隱秘,對環境的考量也愈發細致。到達獵物身邊之前,竹風山幾乎不引起環境的任何變動。
今天,竹風山盯上了一隻無角羊。無角羊頭上沒有長角,方便從各個方向發起攻擊,隻要注意著點它那兩個鋒利前蹄就好。
在晴天,草原上的風一般很溫柔,會悄悄地攜帶氣味給動物們傳遞信息。竹風山走到了下風向,避免自己的氣息被無角羊發現。無角羊邊吃草,邊觀察環境,時而低頭進食,時而抬頭看向四周。
竹風山趁無角羊低頭的時段向它靠近,灌叢掩蓋了竹風山的身體,無角羊抬頭時注意不到灌叢枝葉下的捕食者。
不知不覺中,無角羊身側多了一個隱蔽的灰影。灰影藏在綠色的草叢裡,隻露出一雙眼睛注視著外界。當無角羊再次低頭,竹風山衝出了草叢。
無角羊正在啃咬嫩草,餘光瞥見草地的變化,綠色的草地被一團灰色占據,並迅速擴大。無角羊的視線轉移,當它看清來者的身份時,一張大嘴已經挨到了它的脖子。皮膚傳來狼牙的堅硬觸感,無角羊本能地扭頭,同時抬起了前肢。
它知道自己躲不開狼的進攻,於是計劃用前蹄擋一擋。無角羊向遠離狼嘴的方向傾斜身體,它側躺在地上,前蹄伸到了狼嘴與自己喉嚨之間。同時,它的後腿在尋找合適的著力點。
竹風山的衝擊很快,無角羊在擋住狼嘴之前,脖頸處的皮膚已經被狼牙蹭破。一點血液飛入了竹風山口中,舌頭品嘗到了羊血的味道。
羊血刺激了竹風山的捕獵本能,使得它在短時間內提升了攻擊速度。竹風山要活捉無角羊,不會去咬它的喉嚨。竹風山衝出草叢時,將噬咬的目標定在獵物的脖子上麵,就是為了讓無角羊亮出它的前蹄。
竹風山的真實目的,是咬斷無角羊的兩根前腿。當前腿折斷,無角羊就沒有可以攻擊自己的武器了。
竹風山繞開了無角羊鋒利的蹄子,將狼牙伸向它的膝蓋下方。無角羊不想變成瘸腿羊,趁竹風山咬向自己的左前腿,它調整右前腿,將蹄子瞄準了竹風山的臉頰。
竹風山快一步,羊蹄還在半空,狼嘴已經閉合,將無角羊的一截小腿包住了。竹風山將意念集中到嘴上,準備咬下去。
可是發生了意外。
竹風山感覺口中的羊腿滑了出去,竹風山心裡震驚,這絕不是無角羊能做到的,這股力量隻能來自外界。能把已經含在口中的羊腿從自己齒間拽出,這樣的力量與速度令竹風山驚詫不已。
竹風山咬下去時,由於沒有了羊腿,上下的牙齒撞在一起,竹風山感到臉部酸麻。然而,這不是最重要的,臉頰旁的羊蹄正向自己衝來。
事情沒有按照預期進行,竹風山有一瞬間的慌亂。就在這短暫的慌亂中,羊蹄已經挨到了臉頰旁的胡須。胡須向竹風山猛烈傳遞信號,證明著羊蹄的巨大力量。
竹風山來不及後退,它知道自己躲不開了,於是偏了一下頭,閉上眼睛,想減輕羊蹄劃過時的傷害。
黑暗中,竹風山感受到了羊蹄的洶湧氣流。但同時,還出現了另外一股氣流,柔和而迅捷。這股新出現的氣流從臉頰經過後,羊蹄似乎沒了動靜。
竹風山將眼睛撐開一條縫,觀察現在的情況。它發現羊蹄已經落地,而無角羊的眼睛裡,寫滿了懼怕。竹風山睜開了眼睛,向無角羊前腿咬去。剛才是最佳機會,但被破壞了,竹風山這次沒咬到目標。無角羊後腿伸直,將身體抬升,它不等站穩就朝旁邊跑去。
竹風山邁動四肢追趕。它將注意力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盯著前方無角羊的方向,另一部分警惕著周邊的動靜。竹風山感覺,那隻紅尾狼可能又來了。剛才口中羊腿被抽走時,它聞到了熟悉的氣味,這回,沒有刺激性植物的氣味,就是紅尾狼自身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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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尾狼的行為實在古怪,它從自己口中拽走了羊腿,明顯是在乾擾自己捕獵的行動。可當羊蹄快揮到自己臉上時,它又幫自己擋開了羊蹄,似乎是在提供保護。
紅尾狼是個不能忽視的存在,竹風山由於時刻都在關注它的動靜,沒辦法全力追趕獵物,因此追出去幾百米,還沒碰到獵物的身體。
藍霧雲還在巢穴裡忍受腹中的冰冷痛楚,竹風山知道捕獵行動不宜拖得太長,它加快了速度。在觸及無角羊尾巴時,竹風山向前跳了一步,它咬中了無角羊的一條後腿,沒有猶豫,立刻用力。齒間傳來羊皮順滑的感覺,緊接著,是羊血的溫熱。
無角羊後腿傳來疼痛,它本能地想改變逃跑方向,來減輕那條腿的發力程度。可眼前忽然出現許多看不清的身影,它們交織疊加,很快擋住了前方的道路。身後有狼在追逐,甚至還咬到了自己,它不能停下,必須向前跑。可眼前莫名多出的繁雜身影,又讓它感到混亂。
腿上的痛感驅使無角羊改變方向,眼前的幻影讓它陷入茫然與驚恐之中。最後,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往哪個方向逃,是否真的減輕了受傷之腿的發力。它的頭腦在疼痛信號與視覺圖像之間陷入兩難境地,於是索性放棄了處理。
無角羊是憑借本能逃跑的,方向與之前一致。
竹風山在無角羊身後也看到了那團幻影,和上次看到的一模一樣。自己沒猜錯,那隻紅尾狼真的來了。
多天的超負荷捕獵傷了竹風山的元氣,但它咬力依舊。無角羊的腿,經受不住這樣的力量。不久,無角羊的奔跑速度變慢了。腿上的疼痛,讓它難以維持清晰的思考。
竹風山咬著羊腿,跟在無角羊後麵。經過羊身的邊緣,它觀察著紅尾狼的動作。
竹風山想在一團快速變換的光影中,找到紅尾狼動作的規律。觀察越久,竹風山越感到困惑,它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身體,隻能在其改變運動方向時,捕捉到一點四肢的姿勢和尾巴的擺動方向。
竹風山停下觀察,再看下去,它就分不清方向了。
竹風山的注意力回到無角羊身上,它抬起兩條前肢,抓住了羊的身體。無角羊速度已經變慢,它用後腿跑也跟得上。竹風山鬆開嘴,咬向了無角羊的另一條後腿。咬下去時,它的心裡很是無奈。
竹風山原本是打算咬斷無角羊具有威脅的兩條前腿,之後自己驅趕著它邁動後腿,走回巢穴,這樣自己省些力氣。無角羊的後腿沒有鋒利的蹄子,相對安全。
可現在,由於紅尾狼的出現,竹風山被迫改變計劃。它隻能先咬傷無角羊的兩條後腿,等獵物跑不動了,再去折斷獵物的前腿。
拖著獵物走將消耗很多時間,藍霧雲也要忍受更長時間的痛苦。紅尾狼終究是耽誤了自己的時間,竹風山向那團光影投去不滿的目光。
沒一會兒,紅尾狼做了一件真正惹惱竹風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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