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如皺眉,拿出體溫計給他夾好,又仔細檢查他粗糙的手掌和發青的指甲。
她取出銀針,消毒後,穩穩地紮入他手太陰肺經的幾個穴位。
片刻後,孫二栓呼吸漸漸平穩,胸口那股悶痛感竟神奇地緩解了。
他驚喜地直起腰,“哎喲!真舒服多了!好久沒這麼鬆快了!”
他眼眶微紅,“咱們這些泥腿子,平時連藥都沒得吃,生病了也沒人管,哪敢想營部的衛生員親自給紮針?姑娘,你這是救命啊……”
一個營部的衛生員,竟親自為他這樣一個卑微的老勞改犯施針治病,這份尊重與仁心,讓他第一次感到了被當作“人”看待的溫暖。
他連連道謝,才站起來走出去。
下一個是趙鐵生。同樣的問題,他皺著眉頭,努力地回憶著,然後才謹慎地回答:“前兩天有點咳嗽,沒痰,不發燒,現在好了。”
他的回答清晰,讓顧清如的筆尖在“咳嗽症狀”一欄旁,打上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如此配合。
當顧清如問到孫大奎是否感到乏力時,對方突然抬起頭,發出一聲刺耳的冷笑。
“乏?我們這些人,有哪個時候是不乏的?我們天天扛石頭,挖水渠,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一身都是病!你說我們乏不乏?”
話音未落,周圍響起一片壓抑的附和:
“就是!天不亮就出工,收工還得‘學習’!”
“不乾活,就沒得吃,連這點窩頭都輪不上。”
“就是!”一個瘦小的犯人鼓起勇氣喊道,“我昨天就頭暈,管教還說我裝病!”
衛生室氣氛頓時變得緊張。
看守們皺起了眉,立刻上前,厲聲嗬斥道:“都閉嘴!誰再敢胡言亂語,關禁閉!”
看守嗬斥下,人群騷動逐漸平息下去。
顧清如看向孫大奎,“你說的‘一身都是病’,具體是什麼症狀?”
她一邊問,一邊已經拿起筆,準備記錄。
孫大奎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愣了一下,隨即更加惱火:“什麼症狀?渾身都疼!氣短!晚上睡不著!這算不算?你們這些當官的,除了會查我們,還會乾嘛?”
顧清如記下這些症狀,抬頭認真地問:“這些症狀持續多久了?發燒嗎?”
她的平靜和專注,像一盆冷水,澆熄了孫大奎的怒火。
他準備好的更多謾罵,都堵在了喉嚨裡。
“……這倒沒有。”他悶悶地回答,聲音小了許多。
顧清如點點頭,在記錄上補充了時間,然後說:“好,下一個。”
孫大奎走到門口,手搭在粗糙的門框上,望著她低頭寫記錄的側影,心裡翻騰著說不清的情緒。
他覺得自己的一腔怒火,猶如撞上了棉花上,憋得難受。
本想趁機挑事,可看到顧清如提筆寫下,“渾身疼,失眠,氣短。”字跡工整,一絲不苟,
他本以為營部乾部是在走過場,可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在聽,真的在記錄,真的在給犯人治病……
這種被認真對待的感覺,陌生得讓他心慌。
可轉念又恨自己軟弱:聽得再真又怎樣?人照病,死的照樣躺進土裡沒人管!
他狠狠甩了甩頭,朝門外走去,腳步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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