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柏泉低頭離開的樣子,讓顧清如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看到朱所長擔心的樣子,想到他的傷,顧清如追了上去,“倪柏泉!你到衛生所來一下,我給你處理下傷口!”
他腳步沒停,隻是微微側了側頭,聲音冷得像冰碴子:“不用。”
“你臉上的傷已經發炎了!”
他停下,卻沒回頭,隻低聲說:“我的事,我自己管。”
說完,繼續往前走,身影消失在土坡儘頭。
顧清如不再阻攔,跑回衛生室,迅速拿上藥箱,
趙大力看見了,知道是為了倪柏泉,立馬跟上,“顧醫生,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趕到地窩子時,一眼看見倪柏泉正坐在角落,用一塊看不出原色的毛巾在擦拭著傷口。
趙大力皺眉,“你這樣不行,會感染的,傷口要消毒。”
看到趙大力,倪柏泉沒說話。
顧清如二話不說,放下藥箱,蹲到他麵前,打開碘伏瓶,棉球蘸滿藥水,
“用這個擦一下吧。”
他盯著她,眼神如野獸般警惕。
她毫不退讓:“你要麼自己配合,要麼我叫趙大力把你按住。選一個。”
趙大力立刻站到旁邊,雙臂抱胸:“我力氣夠大。”
空氣凝固了幾秒。
最終,倪柏泉緩緩垂下眼,喉結動了動,頭側了過來,動作僵硬,卻不再抗拒。
顧清如將棉球遞給趙大力,趙大力小心一點點擦拭傷口邊緣,藥水觸到破損皮膚,倪柏泉肌肉猛地一繃,額角沁出冷汗,卻始終沒吭聲。
趙大力看不過去,嘟囔:“這麼倔,骨頭怕是鐵打的。”
清理、消毒、敷藥……整個過程時間不長,讓那股緊繃的戾氣,悄然鬆動。
結束後,顧清如重新合上藥箱,“三天後來衛生所換藥,這期間傷口彆碰水。”
倪柏泉依舊低著頭,劉海遮住神情。
良久,他才啞聲開口,幾乎聽不見:
“……謝了。”
顧清如背著藥箱離開,趙大力走在後麵,低聲笑:“顧醫生,我替老倪謝謝你。嘿,他居然說了謝謝?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要不是你查出水源汙染的真相,老倪這回可就真的就被人冤枉了。你彆看他話少,其實人還不錯的。”
顧清如說,“沒什麼,我隻是不希望任何一個好人被冤枉。”
……
離開倪柏泉的地窩子告彆趙大力,天已經黑透了。
顧清如拖著疲憊的身子朝宿舍走去,肩上的藥箱沉得像灌了鉛。
她一整天沒吃飯,早上檢測井水,出結果後就和朱有才他們一起去北坡水源地,回來後又趕去和江岷彙報。等她想起自己餓了,食堂早已熄燈關門,鍋冷灶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