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騷味。
混合著爛泥的腥氣,在晚風裡發酵。
黑皮趴在地上。
姿勢標準。
五體投地。
什麼江湖麵子,什麼堂主尊嚴。
在褲襠空空蕩蕩的恐懼麵前,連個屁都不是。
那種感覺太真實了。
就像身體裡最重要的零件,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硬生生給摘了。
“爺!祖宗!”
黑皮腦門磕在碎石子上,血肉模糊。
“隻要您抬抬手,以後這舊港區您就是天!誰敢說個不字,我把他皮扒了點天燈!”
周圍幾十個拿著鋼管的小弟,僵在原地。
那個平日裡殺人不眨眼的黑皮堂主。
此刻。
像條被抽了脊梁骨的癩皮狗。
蕭凡沒看他。
手裡捏著第三張濕巾。
剛才托舉挖掘機鏟鬥時,並沒有碰到鏽跡,但他覺得臟。
擦拭。
慢條斯理。
每一根指節,每一處指縫。
這動作落在黑皮眼裡,是淩遲。
太陽隻剩最後一線餘暉。
每過一秒,他離徹底成為“公公”,就近一步。
“求您……彆擦了……”
黑皮聲音發顫,帶了哭腔。
“再擦……天就黑了……”
蕭凡鬆手。
濕巾飄落。
精準地蓋在黑皮那灘尿漬旁。
“想治?”
蕭凡眼皮半垂,視線冷漠。
如同注視一堆稍微有點利用價值的廢料。
“想!做夢都想!”
黑皮拚命點頭,脖子上的金鏈子嘩嘩作響。
“兩個條件。”
蕭凡豎起兩根手指。
“第一。”
指尖輕點身後那棟搖搖欲墜的古宅。
“這房子,我看上了。”
“從這一秒起,誰敢往這兒伸一隻腳,我就剁一隻。”
黑皮大喜。
就這?
比起褲襠裡的那玩意兒,彆說一個破房子,就是把整個舊港區送出去他都不帶眨眼的。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
黑皮滿臉血汙,笑得諂媚扭曲。
“以後這就是蕭爺您的行宮!誰敢動一塊磚,我黑皮生吞了他!”
“第二。”
蕭凡往前一步。
鞋尖抵住黑皮的鼻尖。
居高臨下。
“聽說,你們幫主龍嘯天,最近也在求醫?”
黑皮瞳孔驟縮。
這事是黑蛟幫絕密!
幫主練功走火入魔,半身癱瘓,除了幾個心腹沒人知道。
這煞星怎麼知道的?
難道他是鬼神?
蕭凡當然不是鬼神。
他隻是在龍王宴吃飯時,開啟了【順風耳】。
隔壁包廂那幾個西裝男的悄悄話,一字不漏。
龍嘯天。
練出了內勁,卻把自己練廢了。
這種人身上,絕對有“道韻”。
那是比金錢更誘人的養料。
“帶路。”
蕭凡聲音平淡。
“去見龍嘯天。”
黑皮僵住。
帶外人去見重傷的幫主,按幫規,三刀六洞。
但猶豫隻持續了半秒。
下腹那股鑽心的空虛感再次襲來。
去特麼的幫規。
老二都沒了,要老大乾什麼?
“帶!我這就帶您去!”
黑皮彈射起步。
連滾帶爬衝向路邊,衝著那群呆若木雞的小弟咆哮。
“愣著乾什麼!把車開過來!要最好的!”
一分鐘後。
一輛滿身泥點、還沒熄火的金杯麵包車停在路邊。
這是唯一沒被挖掘機砸爛的車。
黑皮用昂貴的皮衣袖子,瘋狂擦拭副駕駛門把手。
擦得鋥亮。
彎腰。
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