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在意。
在意他是否“關心”她的傷。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忍著喉間的疼痛和心臟的狂擂,繼續沿著這條危險的繩索往下走,聲音放得更低,帶著一絲試探性的、極其微弱的……擔憂?
“那……那藥……很珍貴吧……給我……用了……你……你怎麼辦……”
這句話如同最後一根稻草。
妖姬的背影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她猛地轉過身!
那雙琉璃色的眸子裡,所有的冰冷、暴戾、偽裝,在這一刻徹底崩碎!隻剩下滿滿的、無處遁形的震驚、慌亂,和一種被看穿了一切後的……近乎崩潰的脆弱!
“你——!”她像是想厲聲斥責,想用最惡毒的話罵回去,想立刻掐死這個一次次挑戰她底線的囚徒!
可話到了嘴邊,卻隻剩下一個破碎的音節。
她看著他,眼神劇烈地閃爍著,像是掙紮在某個極其危險的邊緣。
終於。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踉蹌著後退一步,靠在了身後那塊布滿裂痕的黑色晶石上。手中的玉瓶“哐當”一聲掉落在腳邊,裡麵墨黑色的、價值連城的藥髓灑出來一些,她卻渾然不覺。
她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肩膀無法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
一聲極輕極輕的、仿佛來自靈魂最深處的、壓抑到了極致的嗚咽,從她的指縫間漏了出來。
緊接著,是更多破碎的、無法連貫的心聲,混亂地湧入顧白的腦海。
【……為什麼……為什麼要問……】
【……本座不需要……從來都不需要……】
【……計劃……對了……計劃……必須進行下去……】
【……可是……好累……真的……好痛……】
【……父親……他們都……死了……隻剩下我……】
【……鎖魂鏈……好重……壓得喘不過氣……】
【……白……我……】
最後那個名字,輕得像一聲歎息,卻帶著無儘的疲憊和……委屈。
顧白怔怔地坐在那裡,看著那個一向強大、冷酷、暴戾的魔主,此刻像個小孩子一樣,蜷縮在晶石下,肩膀無助地聳動,發出壓抑的哭聲。
所有的猜測,所有的推論,在這一刻得到了最終的證實。
沒有什麼利用,沒有什麼冷酷的剝離計劃。
至少,不全是。
那冰冷的表象之下,藏的是一顆早已被血海深仇、種族重任、魔核反噬和孤獨絕望折磨得千瘡百孔、瀕臨崩潰的靈魂。
她囚禁他,或許最初是因為恐懼源符的威脅。
可那之後的一切……
那些心口不一的藥,那顆彆扭的果子,那床厚厚的絨毯,那縷本命魔元,那顆九幽還魂髓……還有此刻,這崩潰的眼淚……
鎖鏈鎖住的,從來不止他一個。
顧白看著那灑落的、散發著陰寒生機的藥髓,又看了看那個哭得渾身顫抖、仿佛要將千萬年的委屈都哭出來的女人。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終,他極其緩慢地、忍著肩背的劇痛,艱難地挪動身體,伸出手,一點點地,夠到了那個掉落的黑色玉瓶。
他將灑出的藥髓小心地刮回瓶子裡。
然後,他拿起瓶子,拔開瓶塞。
在妖姬那壓抑的、破碎的哭泣聲中,他仰起頭,將裡麵那冰寒刺骨卻又蘊藏著磅礴生機的液體,一飲而儘。
藥髓入喉,化作一股恐怖的洪流,瞬間衝向他四肢百骸,瘋狂修複著一切損傷。
劇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新生的力量感。
但他此刻感覺到的,卻是一種更加沉重的、無法形容的酸澀。
他放下空瓶,發出輕微的聲響。
妖姬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向他,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眼神裡充滿了茫然和不知所措,像一隻受驚的鹿。
顧白迎著她的目光,扯動嘴角,試圖露出一個算是安撫的、極其僵硬的笑容,儘管看起來可能比哭還難看。
他指了指自己已經恢複如初、甚至感覺更加強韌的身體,聲音依舊沙啞,卻平靜了許多:
“……好了。”
“下一步,”他看著她那雙通紅、脆弱、徹底暴露了內心的琉璃色眸子,輕聲道,“……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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