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四濺!煙塵彌漫!
顧白抱著妖姬,狼狽地滾落到一旁堪堪避開的角落,沉重的鎖鏈嘩啦作響。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震得他五臟六腑都差點移位。
懷裡的身體冰冷而僵硬,微微顫抖著。
“唔……!”妖姬發出一聲極其痛苦的悶哼,臉色瞬間變得金紙一般,周身的魔息如同沸水般劇烈翻騰,完全失控!暗金色的血液再次從她嘴角、鼻孔、甚至眼角溢出!
【……來了……這次……真的……壓不住了……】她的心聲變成了一片充斥著極致痛苦的空白,隻剩下本能的哀鳴,【……魔核……要……碎了……】
顧白死死抱住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她體內那股毀滅性的力量正在瘋狂地衝撞、撕裂一切!鎖魂鏈在他腳踝上發出刺耳的悲鳴,時明時滅!
必須做點什麼!
不能再看著她被這樣撕碎!
那個瘋狂的、剛剛萌芽的念頭再次破土而出!
顧不上思考後果!顧不上什麼相生相克!
顧白猛地低下頭,將自己的額頭,重重抵在她滾燙的、不斷溢出鮮血的額頭上!
“看著我!”他低吼著,試圖喚回她渙散的神智,“妖姬!看著我!”
同時,他閉上眼睛,放棄了所有抵抗,不再去壓製體內那絲微弱的“源符”氣息,反而用儘全部意念,瘋狂地去牽引它、呼喚它!
出來!
幫幫她!
無論是什麼代價!
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瀕死的決心和那外界同源卻狂暴的魔息刺激,那絲一直蟄伏的、古老的“源符”氣息,第一次,主動地、毫無保留地、轟然蘇醒!
嗡——!!!
一股溫暖、浩瀚、中正平和卻又蘊含著無上威嚴的金色光芒,自顧白眉心那淡金色的符文印記處爆發開來,瞬間將緊緊相抵的兩人籠罩!
“啊——!!!”
妖姬發出一聲更加淒厲的慘叫,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
那金光對於魔息而言,本是致命的克星。但此刻,這光芒卻並未帶來毀滅性的傷害,反而像一隻溫柔卻堅定無比的手,強行探入了她那片即將徹底崩毀的、暴走的魔核之力中!
至正的力量,與至邪的力量,以一種完全不同於“疏導”或“壓製”的方式,悍然相遇!
沒有預想中的激烈爆炸,沒有靈台崩毀。
那金色的源符之力,如同最堅韌的絲綢,又如最沉穩的山脈,溫柔卻又不可抗拒地,纏繞上那些狂暴的、撕裂一切的黑暗能量,一點點地……將它們包裹、安撫、梳理……
像一個母親,在安撫她陷入癲狂的孩子。
妖姬身體的抽搐漸漸平息下來,周身的魔息雖然依舊混亂,卻不再那麼充滿毀滅性。她急促的喘息慢慢變得平緩,儘管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但不斷溢出的鮮血卻緩緩止住了。
她艱難地、難以置信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顧白近在咫尺的臉。他緊閉著眼,眉頭緊鎖,額角青筋暴起,顯然引導這股力量對他而言也極其痛苦艱難。汗水浸濕了他的額發,順著臉頰滑落。
而他們相抵的額頭之間,那溫暖的金光正緩緩流轉,如同一條生命的紐帶。
【……這是……】妖姬的心聲一片空白,隻剩下純粹的、巨大的震撼,【……源符……在……安撫……魔核?】
這怎麼可能?!
這根本違背了天地法則!
可那真實發生的、如同奇跡般的一幕,就發生在她的靈台深處,發生在她的魔核之上!
轟隆!
外界,魔宮的震動還在持續,但似乎失去了核心的驅動,開始逐漸減弱。寢宮內一片狼藉,斷壁殘垣,煙塵彌漫。
而在這一片毀滅的景象中,額心相抵、金芒流轉的兩人,卻仿佛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寧靜的、充滿生機的孤島。
不知過了多久,顧白悶哼一聲,身體一軟,向後倒去,眉心的金光驟然消散。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在地上,隻剩下劇烈喘息的份。
妖姬下意識地伸手,似乎想扶住他,指尖卻在碰到他衣角前頓住。
她呆呆地坐在那裡,感受著體內雖然依舊混亂、卻不再瀕臨崩潰的魔核,感受著靈台處殘留的那絲溫暖平和的氣息……
她抬起手,輕輕觸碰自己的額頭,那裡似乎還殘留著另一個人的溫度和那不可思議的金色光芒。
她緩緩轉過頭,看向脫力倒地的顧白。
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震驚,茫然,難以置信,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無法定義的、微弱卻頑固的……悸動。
原來……
相克,真的……也能相生?
這條絕路之上……
竟真的,撕開了一道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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