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核殿側殿內,幽暗如墨,寂靜得仿佛能聽到灰塵飄落觸地的輕響。那細微的塵埃在微弱的光線中似有若無地浮動,最終輕輕觸碰地麵,發出幾乎難以察覺的簌簌聲。
顧白昏迷在矮榻之上,臉色是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如同被抽乾了所有血色的白紙。細密的汗珠布滿他的額頭,像是清晨附著在花瓣上的露珠,在幽暗中閃爍著微弱的光。他的呼吸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仿佛隨時會熄滅在這無儘的黑暗之中。
矮榻旁的牆壁上,爬滿了詭異的紋路,像是古老的符文,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幽光。牆壁冰冷而堅硬,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凍結。
矮榻的材質是一種不知名的黑木,表麵粗糙不平,有著細密的紋路,像是歲月刻下的痕跡。榻上的被褥淩亂不堪,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汗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味。
妖姬斜倚在不遠處冰冷堅硬的牆壁上,玄色袍服下的身軀微微顫抖。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攥緊,指節泛白,仿佛要將自己的手指捏碎。那不是虛弱,而是源於靈魂深處劇烈震顫帶來的生理反應。
她的長發如黑色的瀑布般垂落在肩頭,發絲在幽暗中閃爍著幽冷的光澤。她的臉龐精致而冷豔,此刻卻布滿了痛苦和掙紮的神情。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昏迷中的顧白,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與痛苦。
秩序鎖鏈雖已消失,可那短暫連接帶來的餘波,如洶湧海嘯在她心間肆虐。那股力量仿佛是一隻無形的大手,在她堅固如鐵的心防上撕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裂痕。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顫抖,仿佛隨時會被這股力量撕裂。
痛!這痛不僅是顧白承受後反饋給她的肉體與神魂之痛,更似一把銳利尖刀,強行顛覆她的認知,殘忍撕碎她偽裝的麵具。那疼痛如同無數根針,在她的靈魂深處紮著,讓她痛不欲生。
那些湧入腦海的記憶碎片,如噩夢般在她眼前不斷閃現。前兩次複活品的毀滅,那慘烈的場景仿佛就在眼前。
那些複活品在痛苦中掙紮,最終化為灰燼,消失在這世間。
顧白離奇死亡穿越,那畫麵如同電影般在她腦海中放映。她看到顧白在另一個世界中遭遇的一切,看到他的絕望和無助。
笑麵佛手持指骨的獰笑,那笑容邪惡而猙獰,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魔。
還有顧白眼中那冰冷刺骨的恨意,那恨意如同寒冰,讓她從靈魂深處感到寒冷。
每閃現一次,她緊咬的牙關便更用力一分,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卻渾然不覺。她的雙眼圓睜,眼中滿是難以置信與痛苦,仿佛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事情。
【他一直都知道……】妖姬瞳孔驟縮,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他知道自己是替身,知道前兩任的下場,甚至……知道阿白是怎麼死的!】她身體一僵,如遭雷擊。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她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恨我……他看我的眼神,那些恐懼和順從,全是裝的!】她雙手抱頭,滿臉的難以接受。她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屈辱,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那我這些日子……我在做什麼?對著一個心懷叵測、恨我入骨的冒牌貨,宣泄對阿白的思念和愧疚?】一種極致的荒謬感和被愚弄的憤怒湧上心頭,她雙眼泛紅,幾乎要衝垮理智。
她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她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榻上那個奄奄一息的騙子挫骨揚灰。
可是……可是那條鎖鏈連接時傳來的、屬於他的痛苦,是那麼真實。她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猶豫與心悸。
她仿佛能感受到顧白在承受痛苦時的絕望和無助,那痛苦如同潮水般向她湧來。還有那絲微弱卻堅韌的平和氣息,對魔核的安撫效果,也是確鑿無疑的。
殺了他?魔核的反噬誰來緩解?下次發作,是否還能有這般“好運”找到分擔者?妖姬緊抿嘴唇,眼神閃爍不定。她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和掙紮,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不殺他?難道要繼續留著一個洞悉一切、且對自己充滿恨意的危險分子在身邊?
每多看他一眼,都像是在提醒她自己的自欺欺人,她眼神中露出一絲厭惡與糾結。她的目光在顧白身上掃視著,心中充滿了矛盾。
妖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漩渦,殺與不殺,都讓她感到無比煎熬。她習慣用力量和暴戾解決問題,可眼下這個局麵,力量似乎失去了方向。
她第一次發現,有些東西,是無法用殺戮來抹平的,雙手無力地垂下,眼神中滿是迷茫。她的身體微微搖晃,仿佛隨時會倒下。
就在這時,榻上的顧白發出了一聲極其微弱的呻吟,睫毛顫動,似乎有蘇醒的跡象。那聲音如同蚊子哼哼,卻如同驚雷般在妖姬的耳邊炸響。
妖姬如同被驚動的母豹,瞬間繃直了身體,雙眼死死盯著顧白,眼中殺機暴漲。她的眼神如同兩把利刃,仿佛要將顧白刺穿。下意識地抬起了手,魔元在指尖凝聚,閃爍著幽冷的光!隻要輕輕一彈,這個麻煩就能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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