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不要丟下我！”
“哇啊——我要回家！，回家！”
原本隻是低聲啜泣或還在觀望的小豆丁們，被這絕望的哭喊聲帶動了起來，整個小1）班，瞬間淪陷，連窗外樹上的麻雀都嚇得撲棱棱飛走了。
阿水被嚇得一個激靈，鼻涕都忘了吸溜，傻愣愣地看著周圍哭成一片的海洋。
阿土手裡沒吃的地瓜“啪嗒”掉在地上，嘴一咧，眼看也要加入合唱團。
小老師徹底懵了，她手忙腳亂，哄了這個哄不了那個，急得眼圈都紅了。罪魁禍首陳野呢？他依舊穩穩當當地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背著小手，小臉一副“與我無瓜”的淡定表情，甚至還歪了歪頭，看戲的看著這群瓜娃娃嚎嚎大哭。
嗯，連鎖反應明顯，群體恐慌閾值偏低，個體差異存在……陳野內心不要臉的還在評測，那個穿花裙子的小姑娘，哭得很有節奏感，肺活量不錯；那個小胖子，爆發力驚人，但持久力……
小老師帶著哭腔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衝過來，“你跟小朋友說什麼了？你看把大家都嚇哭了！”
陳野抬起無辜的大眼睛，眨了眨，用最茫然的語氣反問：“老師，我說錯了嗎？我阿嬤說，不聽話的小孩就會被丟到幼兒園回不了家。”陳野還故意的用小手指了指窗外一個不認識的老阿嬤，“喏，我阿嬤送我來的，她走了。”眼神裡還適時地流露出一點點恰到好處的“疑惑”和“委屈”。
小老師：“……”她看著陳野那張過分“真誠”的小臉，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想罵，對著這眼神又罵不出口；想講道理，又覺得跟一個5歲孩子講不清，她隻能無力地跺跺腳，轉身又投入到安撫哭娃的汪洋大海中去了。
陳野內心毫無愧疚，甚至有點小得意：搞定。省得他們哭哭啼啼一整天，吵得老子腦殼疼。現在哭個夠，下午就知道爸媽會來了。這叫……情緒提前釋放療法。嗯，科學。
在震耳欲聾的哭嚎背景音中，陳野度過了他幼兒園生涯的第一天上午：
小老師先是做了個自我介紹“小朋友們，老師的名字是李碧茹，大家可以叫我小李老師。”……
做操時，他站在隊伍最後麵，動作慢半拍，敷衍地伸伸胳膊踢踢腿，像個電量不足的機器人。
吃點心時，他小口小口地啃著餅乾，動作斯文。
聽故事，小李老師聲情並茂地講《小兔子乖乖》，其他小朋友哭累了之後聽得津津有味。陳野倒是覺得有點催眠，小李老師聲音真好聽，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自由活動的時候，阿水阿土阿金終於緩過勁來，興奮地去玩積木，堆著歪歪扭扭的“城堡”。陳野隨手拿起一塊積木，搭了個極其穩固、結構對稱的……小房子，看得旁邊一個流著口水的小男孩一愣一愣的。
午飯是簡單的青菜粥和一點鹹菜。陳野依舊吃得慢條斯理，不灑一粒米。午睡時間，他躺在窄窄的小木床上，蓋著印有小鴨子圖案的薄被，聽著周圍此起彼伏的小呼嚕和磨牙聲，睜著烏溜溜的眼睛望著斑駁的天花板。
葉萱這個小祖宗現在4歲了吧……這個名字又悄悄溜進腦海。
下午，當家長們出現在教室門口時，又是一場哭爹喊娘、劫後餘生的混亂場麵。小胖子第一個撲進他媽媽懷裡，哭得驚天動地，還不忘用小胖手指著陳野：“媽媽，就是他，他說你不要我。哇……”
小胖子媽媽疑惑地看向陳野。陳野已經背好了他的小布包，正慢悠悠地踱步出來，看到對方的目光，他露出一個極其乖巧、人畜無害的笑容，甚至還禮貌地叫了一聲阿姨好
小胖子媽媽：“……”再看看自家哭成淚人的兒子，一時竟分不清誰在說謊。
陳曉曉跑過來，一把拉住陳野的手：“小野，回家啦，今天乖不乖？”
陳野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阿水吸溜著鼻涕湊過來：“阿野老大。明天我們還來嗎？”他有點怕，又有點莫名的興奮。
陳野小手一揮，大佬範兒十足：“來。”
夕陽把五個小小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陳野走在中間，背著小手，像個得勝歸來的將軍，身後跟著三個流鼻涕的跟班和一個嘰嘰喳喳的姐姐。
小李老師疲憊地靠在門框上，看著陳野那小小的、卻莫名透著股“老氣”的背影，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陳家這個小野……怎麼跟個小老頭似的？第一天就給我搞這麼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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