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萱就這麼在陳野家的小木屋裡安頓了下來。
日子像溪尾鎮的那條無名小河,看似平靜地流淌著。而在遙遠的溫陵城,葉萱外婆的生活軌跡,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撥動著,正沿著前世的既定路線,分毫不差地推進著:發現外孫女失蹤後的急火攻心昏迷、女婿葉茂華接到噩耗後的緊急趕回、發現丈母娘未醒但狀態尚可後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趕回上海處理那個要命的標書、外婆蘇醒後發現外孫女依舊杳無音信的絕望報警、以及葉茂華再次焦頭爛額地趕回醫院……
這一切,陳野心知肚明,卻選擇暫時做個“自私”的旁觀者。他看著小葉萱在自己家裡一天天變得放鬆、紅潤,心裡像被泡在溫泉水裡一樣,暖洋洋、脹鼓鼓的滿足感幾乎要溢出來。
嘿嘿嘿,陳野心裡的小人得意地叉腰狂笑:小萱萱啊小萱萱,以後你再想拿小時候的事情糊弄我?門兒都沒有,這次小陳爺我可是全程高清無碼記錄,什麼搶你棒棒糖?搶你零食?搶你吃的?不存在的!這次我可是比你自己都記得清楚。想給我扣黑鍋?沒門兒。這感覺,簡直比賺了十萬稿費還爽!
周日這一天,陳野化身“全職陪玩”。陪小葉萱看那台吱呀作響的黑白電視,聲情並茂地讀他那《大明除妖異聞錄》,還貢獻出自己珍藏的白紙,讓葉萱畫畫。時間就在這平淡溫馨的居家日常裡,溜得飛快。
轉眼就到了星期一。早上起床,陳野就有點犯難了。這要擱前世那個缺根筋的小屁孩,這會兒肯定瓜兮兮地背上書包就往幼兒園衝了,哪管家裡多了個小尾巴?可現在……
陳野低頭,看著緊緊攥著自己衣角、大眼睛裡寫滿委屈和不安的小葉萱。那眼神,像隻生怕被拋棄的小奶貓。
想著要不要最近請假算了。不過轉念一想,憑他陳老板的口碑,帶個小朋友去幼兒園蹭吃蹭喝的也沒什麼毛病吧。開什麼玩笑,幼兒園多好啊,有那麼多瓜娃子,說不定能消耗掉小葉萱精力和注意力,讓她不會多想,簡直是帶娃聖地。
鹹魚陳老板瞬間思路清晰,大手一揮!他往自己的小書包裡又塞了包奶糖,順便抽出倆根阿爾卑斯棒棒糖,一根草莓味的,塞到小葉萱手裡:“喏,這個草莓味的給你吃”自己則叼著另一根原味的,牽著小葉萱往大門走。
出門前,他還特意跟正在晾衣服的老媽林秀芬報備:“媽,我帶葉萱去幼兒園玩啦,不然待會家裡沒人,我讓她跟我去學校待著!”語氣那叫一個理所當然,仿佛幼兒園是他家開的。
林秀芬看著兒子又是那副“老子安排好了”的小大人樣,再看看旁邊含著棒棒糖、一臉懵懂又有點期待的葉萱,張了張嘴,最終隻憋出一句:“……行,看著點人家!”
於是,鹹魚陳老板就叼著棒棒糖,背著小書包,牽著小葉萱,邁著六親不認的四方步,慢悠悠地晃蕩在通往幼兒園的鄉間小路上。那步調,慵懶中帶著點巡視領地的得意。
小葉萱覺得有趣,歪著小腦袋看了看陳野,居然也有樣學樣地學起了他那四方步。兩個小人兒,一個走得大搖大擺,一個走得搖搖晃晃,互相瞅著對方那滑稽又認真的樣子,忍不住“噗嗤”、“咯咯”地笑作一團。清晨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空氣裡都是棒棒糖的甜香和無憂無慮的笑聲。
到了幼兒園,陳野沒急著進教室,而是熟門熟路地牽著小葉萱,直奔小李老師的辦公室。
“小李老師早!”陳野露出招牌乖巧笑容,說了下情況,然後又說在家裡沒人照顧就帶來幼兒園了。
小李老師看著陳野那張寫滿“我很懂事”的小臉,再看看他身邊那個漂亮得不像話、怯生生又好奇打量著四周的小女孩葉萱,心裡早就軟了。再加上陳野在幼兒園確實“貢獻”良多,幫忙鎮壓瓜娃子什麼的,小李老師沒什麼好不答應,更何況還是小葉萱這樣情況的。她笑著摸摸葉萱的頭:“小萱是吧?歡迎歡迎!今天就跟哥哥一起玩吧!”
搞定!陳野內心比了個耶,牽著小葉萱,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大班教室。
一進門,效果堪比往瓜田裡扔了顆甜瓜炸彈!陳野那幾個鐵杆“跟屁蟲”——阿金、阿水、阿土、陳誠——立刻圍了上來。當他們看到陳野身邊居然還跟著個比江晚還精致漂亮的小姑娘時,眼神裡都是好奇的樣子。
小猴王唐曉白第一個竄過來,川普裡帶著十二分的驚奇:“你爪子這麼漂亮的嘞!你是哪個的噻?”
小葉萱看到都是同齡小朋友,緊張感消退了不少,小聲自我介紹:“我叫葉萱,大家可以叫我小萱……暫時住在陳野哥哥家。”
“哇!新盆友!”許多多的聲音立刻拔高八度,像發現了新大陸。
陳野適時地掏出了包大白兔奶糖,塞給葉萱:“小萱,幫哥哥分糖給大家!”收買人心,從娃娃抓起!
小葉萱接過糖,像個小天使一樣,開始給圍過來的小朋友們分發。許多多小朋友充分發揮了“狗腿”天賦,立刻擠到葉萱身邊,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小萱你好漂亮鴨!比畫報上的娃娃還漂亮鴨!”一邊誇,一邊眼巴巴地盯著葉萱手裡剩下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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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萱被這直白的讚美和熾熱的眼神看得小臉微紅,不好意思地又抓了幾顆糖塞給許多多。許多多瞬間樂開了花。
旁邊的林子豪看的撇了撇嘴,湊到陳野旁邊打小報告:“陳野你看,許多多又在耍賴,她多拿了五顆糖,屁兒黑!”
許多多耳朵尖得很,一聽這話,再看到陳野那“哦?是嗎?”的幽幽眼神飄過來,瞬間一個激靈!求生欲讓她立刻轉身,邁開小短腿就往教室門口走,邊走還邊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大聲感歎:“哎呀!今天天氣好好鴨!真適合出去玩鴨!”那背影,充滿了“風緊扯呼”的倉促感。
第二節數學課,明年小朋友們就要升一年級了,小李老師正努力給大家灌輸一些基礎數字概念。奈何瞌睡蟲是學前班小朋友最大的敵人。
許多多小朋友首當其衝。沒聽幾分鐘,小腦袋就開始一點一點,像小雞啄米。最終,她不負眾望地徹底歪倒,小腦袋精準地枕在了旁邊林婉瑩瘦弱的肩膀上。
婉瑩是個安靜又體貼的小姑娘,感受到肩上的重量,雖然自己也有點困,但還是努力坐直了小身板,小心翼翼地撐著那顆越來越沉的“瞌睡炸彈”。
睡得迷迷糊糊的許多多嬰寧一聲,大概是覺得靠著還不過癮,乾脆伸出小胳膊,一把抱住了婉瑩,整個人像隻樹袋熊一樣掛在她身上,嘴裡還無意識地嘟囔著夢話:“曉白……瓜娃子……讓我當老鷹……我好累鴨……”
聲音不大,但在小李老師剛講完一個知識點、教室裡暫時安靜的空檔,就顯得格外清晰!
小李老師沒說話,現場安靜了一下,接著響起曉白的聲音:“瓜娃子,你罵我住啥子?”
許多多瞬間嚇醒了,反應過來曉白的座位就在她另一邊。她猛地坐直身體,雖然睡眼惺忪,腦子還沒完全開機,但“甩鍋”技能已經本能發動,她小手指頭立刻指向旁邊還處於懵圈狀態的林婉瑩:“是婉瑩說的,我沒說話鴨,我在睡覺覺呢!”語氣那叫一個無辜又肯定。
下一秒,她被曉白揪住了牛角辮,“哎喲!痛痛痛!”許多多的牛角辮慘遭蹂躪,小臉蛋也被曉白氣呼呼地揪了起來。
“不要殺我鴨!不要殺我鴨!曉白,我玩不起鴨~~~~~”許多多立刻啟動慘叫模式,順便把曉白的口頭禪學了個十足十
“曉白,不要打多多,”婉瑩小聲地勸著,“多多是個好孩子。”
小李老師也趕緊過來救場,從曉白手裡拯救下眼淚汪汪的許多多:“好了好了!曉白鬆手!多多,上課睡覺還亂說話!下課再收拾你!”
許多多立刻像找到了靠山,抱著小李老師的大腿就開始“嚶嚶嚶”。
不遠處的林子豪看熱鬨不嫌事大,立刻開啟嘲諷模式:“你好可憐啊多多,你被曉白揍了,曉白不喜歡你咯!”
許多多一聽,慘兮兮地看向曉白,大眼睛裡全是控訴。
曉白雙手叉腰,哼了一聲:“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才揪你吖~~”
許多多瞬間破涕為笑,得意地衝林子豪做鬼臉:“略略略!曉白不喜歡你!林子豪你好闊憐鴨!沒有人和你玩呢!因為你是瓜娃子!你總是放屁!好臭~~~”
“你!!!”林子豪氣得小臉通紅,像隻鼓起來的河豚,眼看就要爆炸。
“叮鈴鈴——”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下課鈴聲如同天籟般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