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釜酒吧的二樓儲藏室裡,十三盞應急燈串成的暖光晃在克隆人臉上,小遠蜷縮在最裡麵的角落,懷裡抱著那個剛被救來的嬰兒——編號1201的孩子,現在大家都叫他“小星”。嬰兒的呼吸很輕,胸口的編號牌被玲姐用碎布裹了起來,隻露出一點金屬邊,像塊藏在棉花裡的小太陽。
“勇哥,老鬼那邊傳消息了,說創生集團的‘獵捕者’已經到鏽帶城邊界了。”光明蹲在樓梯口,機械眼的紅光掃過樓下的街道,“城防局的巡邏艦也比平時多了三倍,好像在搜什麼人。”
勇哥靠在儲藏室的門框上,左手的機械義肢正拆到一半,玲姐蹲在他身邊,用鑷子夾著沾了機油的棉花,小心擦拭齒輪裡的碎渣。上次在港口跟老鬼動手時,義肢的傳動杆被激光槍掃到,現在每次發力都會“哢嗒”響,像是隨時會散架。
“獵捕者的資料你查到多少?”勇哥盯著天花板上的裂縫,那裡還留著去年鐵手幫來砸場時,激光彈燒出的黑印。
光明的機械眼閃了閃,調出一段模糊的全息影像:“創生集團官網沒公開,但黑市論壇裡有傳言,說是用‘二代克隆體’改造的——骨頭裡嵌了納米追蹤芯片,體表有三層納米防護層,普通激光槍打不穿。而且他們的神經被切斷了,隻會聽指令,連痛覺都沒有。”
影像裡,一個穿著銀灰色緊身服的人影正徒手拆著廢棄的機械狗,動作快得隻剩殘影,手臂變形時,能看到裡麵泛著藍光的電路。玲姐看到影像,手裡的鑷子突然頓了一下,棉花上的機油滴在勇哥的義肢上,暈開一小片黑漬。
“怎麼了?”勇哥低頭看她。
玲姐的嘴唇有些發白,左手的木質假肢緊緊攥著衣角:“二十年前,我在創生集團做研究員時,見過類似的實驗體……他們把克隆人的大腦挖出來,換成芯片,再用動物基因改造身體,最後變成沒有意識的殺人機器。當時有個實驗體逃了出來,在實驗室裡殺了七個研究員,最後被激光炮轟成了碎片。”
儲藏室裡突然安靜下來,隻有小星的呼吸聲和應急燈的電流聲。小遠把臉埋在小星的繈褓裡,肩膀輕輕發抖——他想起自己在玻璃罐裡時,那些穿著白大褂的人,也曾拿著針管往他手臂裡注射過什麼,當時他隻覺得頭暈,醒來後就多了個“器官適配標記”。
“彆怕。”勇哥伸手摸了摸小遠的頭,指腹的機械紋路蹭過孩子的頭發,“他們是機器,我們是人,人有心,機器沒有。”
話音剛落,樓下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像是玻璃被撞碎的聲音。緊接著,阿明的尖叫穿透樓梯:“勇哥!獵捕者來了!”
勇哥猛地站起來,機械義肢還沒裝完,傳動杆歪在外麵,他隨手抄起玲姐放在地上的激光槍,朝著樓下衝去。儲藏室裡的克隆人瞬間慌了,有的縮到櫃子後麵,有的抱著頭哭,玲姐趕緊把小星抱在懷裡,又拉著小遠的手,往儲藏室深處的暗門跑——那是她去年偷偷挖的逃生通道,直通廢船區。
樓下的酒吧已經亂成一團,三具銀灰色的身影站在門口,麵罩上的淡紫色光帶掃過桌椅,凡是被光帶碰到的東西,都瞬間結了層白霜。阿明被一個獵捕者踩在地上,胸口的顯示屏裂成蛛網,裡麵還在跳著黑市行情,最後定格在“克隆人器官:腎臟50萬信用點”。
“編號987,目標確認。”左邊的獵捕者開口,聲音是電子合成的,沒有一點溫度,他的右手突然變形,變成一根帶著倒刺的金屬網,“編號734,未登記覺醒體,追加捕獲。”
勇哥心裡一緊——他們竟然知道他的原始編號。他舉槍朝著獵捕者的頭開槍,紅色的激光束打在對方的麵罩上,隻留下一點焦痕,連劃痕都沒有。獵捕者的金屬網突然飛過來,速度快得像子彈,勇哥側身躲開,網子卻在空中拐了個彎,纏住了他沒裝完的機械義肢。
電流瞬間從網子傳到身上,勇哥感覺像是被雷劈中,渾身發麻,重重摔在地上。獵捕者踩著他的胸口,麵罩上的光帶掃過他的臉,像是在確認身份。勇哥咬著牙,右手摸向腰間——那裡藏著玲姐給他做的電磁脈衝彈,隻要按下開關,能讓半徑十米內的電子設備全部失效。
“勇哥!”光明從樓梯口衝下來,機械眼射出一道紅光,打在獵捕者的後頸上。獵捕者的動作頓了一下,勇哥趁機按下脈衝彈的開關,淡藍色的電流從彈體炸開,獵捕者的緊身服瞬間冒出火花,踩在他胸口的腳鬆了些。
“快帶克隆人走!”勇哥推著光明往樓梯口跑,自己則抓起地上的金屬酒壺,朝著另一個獵捕者砸過去。酒壺砸在對方的肩膀上,碎成幾片,裡麵的酒精濺到緊身服上,被火花點燃,燒起一團藍色的火焰。
獵捕者似乎沒感覺到疼,隻是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火,手臂突然變長,像條蛇一樣纏住勇哥的腰,把他往門口拖。勇哥的機械義肢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劃痕,他回頭看了眼樓梯口——玲姐正帶著最後一個克隆人鑽進暗門,光明則舉著激光槍,死死盯著獵捕者,機械眼的紅光裡滿是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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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彆管我!”勇哥大喊,右手猛地拔出腰間的合金絲,朝著獵捕者的手臂割去。合金絲是用抗爆材料做的,瞬間割破了對方的緊身服,露出裡麵泛著藍光的電路。獵捕者的動作僵住了,勇哥趁機掙脫,朝著暗門跑去。
暗門在吧台後麵,是個隻能容一個人爬進去的小洞。勇哥鑽進去時,玲姐已經在通道裡等著他,手裡還拿著個手電筒。通道裡又窄又黑,滿是灰塵,爬了大概十分鐘,才看到前麵有光——那是廢船區的方向。
“阿明和光明呢?”玲姐的聲音發顫,手電筒的光晃在勇哥臉上,能看到他胸口的血漬。
勇哥靠在通道壁上,喘著粗氣:“阿明被他們抓住了,光明……光明斷後,不知道能不能出來。”
通道裡突然安靜下來,隻有克隆人的啜泣聲。小遠抱著小星,眼淚滴在嬰兒的繈褓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勇哥,光明哥會不會死啊?他說要帶我們看真正的太陽。”
勇哥沒說話,隻是伸手摸了摸小遠的頭。他想起光明剛跟他走的時候,機械眼還不太會控製,總是把紅燈照在彆人臉上,當時他還笑光明,說他像個沒斷奶的孩子。可現在,那個“沒斷奶的孩子”,卻為了保護他們,留在了最危險的地方。
“不會的。”勇哥握緊拳頭,機械義肢的齒輪“哢嗒”響了聲,“光明很聰明,他肯定能出來。我們先去廢船區,等安全了,我就回去救他們。”
爬完最後一段通道,終於到了廢船區。這裡是片廢棄的宇宙飛船墳場,無數艘破舊的飛船歪歪扭扭地堆在一起,有的船身被腐蝕出大洞,露出裡麵的金屬骨架,像是巨大的墓碑。海風卷著鹽粒吹過來,帶著一股鐵鏽味,刮在臉上生疼。
“我們去那艘貨運飛船裡躲躲。”玲姐指著不遠處一艘相對完整的飛船,船身上還能看到“創生集團”的標誌,隻是已經鏽得看不清了。
眾人朝著飛船走去,腳下的金屬碎片發出“嘎吱”的響聲,像是在訴說這裡的荒涼。走到飛船門口時,勇哥突然聽到裡麵有聲音,像是有人在咳嗽。他示意大家躲在船身後麵,自己則輕輕推開門。
駕駛艙裡坐著一個老人,頭發全白了,臉上布滿皺紋,穿著一件破舊的創生集團工作服,左胸的口袋上繡著“研究員”的字樣。老人看到勇哥,先是一驚,然後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勇哥警惕地看著老人,左手的機械義肢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