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的東山，像是被大自然打翻了調色盤，漫山遍野的新綠層層疊疊，點綴著不知名的野花，姹紫嫣紅，熱鬨非凡。經過幾場春雨的滋潤，山裡的山野菜像是卯足了勁兒似的，齊刷刷地冒了出來——刺嫩芽頂著紫紅的芽苞，在枝頭亭亭玉立；柳蒿芽水靈靈的，一叢叢簇擁在濕地邊；蕨菜和猴腿裹著細密的白絨毛，像一個個攥緊的小拳頭；老山芹的莖葉肥厚脆嫩，散發著獨特的香氣，就連往年難得一見的野生藍莓和樹莓，也在林間空地上綴滿了青澀或泛紅的小果子，預示著一場豐收的盛宴。
紅旗農場的鄉親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天剛蒙蒙亮，村口就熱鬨了起來，男人們背著竹簍，扛著小鋤頭，女人們則拎著布袋，腰間彆著鐮刀，三三兩兩結伴而行，臉上都帶著期盼的笑容。“快點走，去晚了好地方都被人占了！”“聽說酸棗溝那邊的刺嫩芽長得特彆旺，咱們往那邊去！”“記得帶上水壺，山裡的泉水甜，渴了能直接喝！”此起彼伏的說話聲、笑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朝著東山深處蔓延開去。
林逍家的院子裡，也是一派忙碌的景象。沈歌穿著一件寬鬆的碎花布褂子，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三個月的身孕雖不算特彆明顯，但走起路來，也比往常多了幾分小心翼翼。她正踮著腳，往竹簍裡塞著乾淨的布袋，眼神裡滿是向往：“林逍，你看大家都上山了，我也想去采點刺嫩芽，咱們家的雞蛋還剩不少，炒著吃正好。”
林逍剛把七隻獵狗的牽引繩整理好，聞言立刻走了過來，輕輕扶住她的胳膊，語氣帶著幾分擔憂：“歌兒，你現在懷著孕，山路不好走，萬一磕著碰著就麻煩了。山野菜讓虎子和小雅去采就行，你在家歇著，我讓廚房給你燉點雞湯補補。”
“哎呀，我身體好著呢，哪有那麼嬌氣。”沈歌拍了拍林逍的手，笑著說，“天天在家待著也悶得慌，去山裡透透氣也好。再說了，我就遠遠看著，不往陡的地方去，采點近處的嫩芽總沒事吧？”
旁邊的虎子也幫腔道：“逍哥，沈歌姐想去就讓她去唄，咱們多照看她點。再說咱們把七隻獵狗都帶上，黑子它們機靈得很，能探路還能防野獸，肯定安全。”
小雅也拉著林逍的衣角，仰著小臉撒嬌：“哥，讓沈歌姐一起去吧，我想讓她嘗嘗山裡的野果子，可甜了！我會保護沈歌姐的！”
林逍看著沈歌期盼的眼神，又看了看虎子和小雅一臉篤定的樣子，心裡盤算著：山裡的野菜確實到了最肥美的時候，一家人一起去也熱鬨，七隻獵狗一起出動，威懾力足夠，隻要不往深山裡去，在淺山區活動應該沒什麼問題。於是他點了點頭：“行，那咱們一起去。不過歌兒，你可得聽我的，不許亂跑，就跟在我們身邊，累了就歇著，不許逞強。”
“知道啦，都聽你的！”沈歌開心地笑了起來，眼底的光芒比春日的陽光還要明媚。
一切準備就緒，林逍背著一把開山刀和一個大竹簍，虎子扛著鋤頭，手裡還拎著兩個布袋，小雅蹦蹦跳跳地牽著最小的獵狗“小白”，沈歌則被林逍護在中間，手裡拿著一個小巧的竹籃，專門用來裝采到的嫩芽。七隻獵狗排成一列，黑子走在最前麵，耳朵警惕地豎著，時不時停下來嗅一嗅周圍的氣息，其餘幾隻則跟在隊伍兩側，步伐沉穩，眼神銳利，守護著主人的安全。
一行人說說笑笑地朝著東山走去，路上遇到了不少農場的鄉親，大家看到沈歌也來了，都紛紛打招呼：“沈歌，你懷著孕還上山啊？可得小心點！”“林逍，你可得把沈歌看好了，山裡路滑！”
“謝謝大夥兒關心，我就在淺山區逛逛，不往裡麵去。”沈歌笑著回應，腳步輕快地跟著林逍往前走。
剛進入山林，清新的草木氣息就撲麵而來，混合著泥土的芬芳和野花的香氣，讓人瞬間精神一振。沈歌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讚歎道：“山裡的空氣真好，比農場裡清新多了。”
“那是自然，這可是純天然的氧吧。”虎子得意地說，“沈歌姐，你看那邊，刺嫩芽長得多好！”
眾人順著虎子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不遠處的灌木叢中，一棵棵小樹上長滿了紫紅的刺嫩芽，芽苞飽滿，鮮嫩欲滴。林逍叮囑道：“歌兒，你就在這兒等著，我和虎子去采，小雅幫著遞籃子。”
“好。”沈歌乖巧地應著，找了塊平坦的石頭坐下，看著林逍和虎子忙活。隻見林逍舉起開山刀，小心翼翼地避開樹乾，輕輕一削，一根帶著嫩芽的枝條就落了下來，虎子則跟在後麵，快速地把嫩芽摘下來，放進小雅遞過來的竹籃裡。黑子和其他獵狗則在周圍巡邏，時不時對著林間叫上兩聲，嚇得躲在草叢裡的野兔紛紛逃竄。
“哥，你看我采到的這個，多大啊！”小雅舉著一根特彆粗壯的刺嫩芽，興奮地跑到沈歌麵前。
沈歌接過來看了看，笑著說：“確實挺大的，這個炒雞蛋肯定香。小雅，小心點，彆被刺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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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小雅吐了吐舌頭，又跑了回去幫忙。
采完刺嫩芽，一行人又往濕地邊走去，那裡長滿了茂盛的柳蒿芽。柳蒿芽的葉子翠綠欲滴，掐斷一根，能聞到淡淡的清香。沈歌也忍不住站起身，在近處采摘那些長得低矮的柳蒿芽，動作輕柔，生怕弄斷了嫩芽。林逍一直守在她身邊，時不時扶她一把，提醒她：“慢點采，不用急，夠吃就行。”
“沒事，我采得慢，不費勁。”沈歌一邊采，一邊說，“你看這柳蒿芽多嫩，炒臘肉肯定好吃，上次吃了一次，我還一直惦記著呢。”
“那咱們多采點，回去給你做夠。”林逍笑著說，手裡的動作也加快了幾分。
虎子則一頭紮進了旁邊的樹林裡，不一會兒就扛著一大捆蕨菜和猴腿走了出來：“逍哥，沈歌姐，你們看，我采了這麼多！蕨菜和猴腿都長老少了，特彆嫩！”
沈歌看了看，笑著說：“虎子真能乾，這些夠咱們吃好幾天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采了不少山野菜，竹簍和布袋都漸漸滿了起來。走到一處林間空地上時，小雅突然眼睛一亮，指著不遠處的灌木叢大喊：“哥，沈歌姐，你們看！那裡有好多野果子！”
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灌木叢中，掛滿了一串串藍紫色的野生藍莓和紅彤彤的樹莓，晶瑩剔透，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哇，是藍莓和樹莓！”沈歌也驚喜地叫了起來，“我小時候在老家吃過，可甜了。”
“那咱們趕緊去摘！”虎子率先衝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撥開枝條，摘下一顆藍莓放進嘴裡，“嗯！真甜！比城裡買的還好吃！”
林逍扶著沈歌慢慢走過去，叮囑道：“歌兒，你站在這兒彆動，我給你摘。藍莓和樹莓都有刺，小心紮到手。”
“好。”沈歌點點頭，看著林逍摘下一顆飽滿的藍莓，遞到她嘴邊，她輕輕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嘴裡爆開，滿口生津：“真好吃，太甜了！”
小雅也興高采烈地摘著，一邊摘一邊吃，不一會兒嘴角就沾滿了紫紅色的果汁：“哥，沈歌姐，你們快嘗嘗，這個樹莓也特彆甜！”
林逍和虎子也忍不住摘了一些嘗嘗，果然清甜可口，帶著山野特有的風味。“咱們多摘點回去，既能當水果吃，還能做成果醬，配著玉米餅子吃肯定香。”林逍說。
於是眾人又忙活起來，把帶來的布袋騰出來，專門裝野生藍莓和樹莓。七隻獵狗則在周圍警戒，時不時湊過來，對著布袋裡的野果子嗅一嗅，黑子還被小雅喂了一顆藍莓，它砸吧砸吧嘴，像是在回味那酸甜的味道，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沈歌坐在旁邊的石頭上，看著大家忙碌的身影，手裡拿著幾顆剛摘的藍莓，慢慢品嘗著，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身上，暖洋洋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懷孕後的她，氣色越發紅潤，眉眼間帶著溫柔的光暈，看著身邊的親人，看著這漫山的春色，心裡充滿了安寧與喜悅。
不知不覺間，日頭已經升到了頭頂，陽光變得灼熱起來。小雅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打了個飽嗝：“哥，我吃野果子都吃飽了，再也吃不下了。”
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虎子打趣道：“小雅，你這是把野果子當飯吃了啊？一會兒下山還得吃午飯呢。”
“可是真的太好吃了嘛。”小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林逍看了看大家的背簍和布袋，都已經裝得滿滿當當，刺嫩芽、柳蒿芽、蕨菜、猴腿、老山芹堆得像小山一樣，野生藍莓和樹莓也裝了兩大布袋。“好了，時間不早了，咱們該下山了。”林逍說，“采的這些也夠咱們吃一陣子了，再晚山路就不好走了。”
“好，下山嘍！”小雅歡呼一聲，牽著小白的牽引繩，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麵。
沈歌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林逍趕緊扶住她：“怎麼樣？累不累？”
“不累，就是有點熱。”沈歌笑著說，“今天收獲真多，太開心了。”
一行人順著原路返回，七隻獵狗依舊護在隊伍兩側，黑子走在最前麵，時不時回頭看看主人，確保大家都跟上來了。下山的路比上山時好走一些，大家說說笑笑，腳步輕快，背簍裡的山野菜和野果子散發著陣陣清香，讓人滿心歡喜。
路上遇到了不少往回走的鄉親，大家看到林逍家采了這麼多東西，都紛紛讚歎：“林逍，你們這收獲也太豐盛了吧！這麼多山野菜，還有這麼多野果子！”“沈歌，看你笑得這麼開心，看來今天沒白去啊！”
“是啊，山裡的東西真多，大家也都采了不少吧？”沈歌笑著回應。
回到農場時，已經快到中午了。林逍把背簍和布袋卸下來，院子裡一下子堆滿了山珍——翠綠的柳蒿芽、紫紅的刺嫩芽、肥嫩的蕨菜和猴腿、帶著香氣的老山芹，還有藍紫相間的野生藍莓和紅彤彤的樹莓，看著就讓人眼花繚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