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8日清晨,天剛泛起魚肚白,紅旗農場的薄霧還沒散儘,林逍就已經醒了。院子裡的公雞剛打了第三遍鳴,他揉了揉眼睛,翻身下床,動作輕得沒驚動裡屋的沈歌。升學宴定在10號,食材大多已經備妥,但林逍總覺得還缺點壓軸的硬菜——城裡來的親戚和公社的乾部們吃慣了尋常豬肉青菜,要是能弄上點野味,既能讓宴席更有排麵,也能讓曉梅風風光光地出門。
他走到牆角,掀開蓋在木盒上的粗布,露出了那把熟悉的56半。槍身擦得鋥亮,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槍托上還留著常年握持的溫潤觸感。他檢查了一下槍膛,壓滿子彈,又把刺刀牢牢插在槍身側麵的卡槽裡,這才挎上帆布包,裡麵裝著水壺、鹽巴、一把鋒利的柴刀和一把磨得雪亮的獵刀——柴刀用來開路、處理獵物,獵刀則是近身搏鬥的利器,每次進山這兩件家夥都必不可少。
“黑子!青芽!”林逍對著院子裡喊了兩聲。兩道黑影立刻從狗窩竄了出來,黑子是條壯實的黑背,眼神銳利,嗅覺靈敏,跟著林逍打獵多年,追蹤、牽製獵物樣樣精通;青芽是條身形矯健的土獵狗,性子凶猛,爆發力極強,撕咬起來毫不含糊。至於那幾隻剛長大的小狗,還沒什麼狩獵經驗,林逍索性把它們留在養殖場看家,免得進山添亂。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虎子騎著自行車興衝衝地趕來,車把上掛著他那把三八大蓋,槍身比56半更長,槍管泛著暗啞的光。“逍哥,等你半天了!”虎子跳下車,嗓門依舊洪亮,“我早就把家夥事兒準備好了,咱今天爭取弄頭大的!要是能遇上黑熊,那升學宴可就徹底鎮住場了,咱哥倆也不是沒收拾過這玩意兒!”
“黑熊確實是好貨,但風險得拿捏住。”林逍拍了拍虎子的肩膀,語氣沉穩,“八月份的黑熊膘肥體壯,攻擊性最烈,柞樹林裡樹木密集,視線受阻,真遇上了得費點手腳。咱先找梅花鹿,鹿肉細嫩,宴席上老少都愛吃,而且蹤跡好尋,穩妥第一。”
虎子點點頭,咧嘴笑道:“行聽你的!不過真遇上黑熊,咱也不怕,上次在老林子那隻三百多斤的,不也照樣拿下了?”
兩人牽著狗,扛著槍,沿著農場邊緣的小路往西北方向走。清晨的風帶著草木的清香,路邊的野草上還掛著露珠,沾濕了褲腳。黑子和青芽走在前麵,耳朵貼在地麵,鼻子不停嗅著,時不時停下腳步,對著遠處的樹林低吼兩聲,警惕地探查著周圍的動靜,多年的狩獵經驗讓它們早已養成了謹慎的習性。
走了大約一個小時,眼前的樹木漸漸變得密集起來,清一色的柞樹,樹乾粗壯,枝葉繁茂,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剛走進林子,一股酸甜的氣息就撲麵而來——地上、灌木叢中,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藍莓和樹莓,藍莓一串串掛在枝頭,藍得發亮;樹莓則紅得鮮豔,像一串串小燈籠。
“好家夥,這麼多漿果!”虎子眼睛一亮,放下槍就撲了過去,摘了一顆樹莓塞進嘴裡,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爆開,“真甜!逍哥,你也嘗嘗,回頭多摘點給小雅帶回去。”
林逍也停下腳步,摘了幾顆藍莓放進嘴裡,清甜爽口,帶著自然的果香。“先彆急著吃,咱先巡一圈。”他一邊說,一邊彎腰觀察地麵。柞樹林裡的地麵鋪著一層厚厚的落葉,踩上去軟綿綿的,很容易留下足跡。他手裡的獵刀下意識地握了握,這把刀跟著他劈過熊骨、剝過獸皮,刃口依舊鋒利。
兩人放慢腳步,呈扇形往前搜尋。黑子和青芽緊緊跟在兩人身側,鼻子貼著地麵,時不時對著某個方向豎起耳朵。林逍的目光掃過地麵,落葉上的新鮮踩踏痕跡、動物糞便的濕潤度,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這些都是判斷獵物距離的關鍵。
“逍哥,這邊!”虎子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不遠處的地麵。林逍湊過去一看,隻見落葉上印著幾個清晰的蹄印,形狀秀氣,邊緣整齊,蹄尖帶著新鮮的泥土,顯然是不久前剛留下的。
“梅花鹿,成年體型,看蹄印間距,應該就在附近。”林逍眼神一凝,壓低聲音,“跟著足跡走,彆出聲,黑子和青芽能幫咱們鎖定位置。”
兩人順著蹄印的方向,貓著腰往前挪動。樹葉茂密,視線受阻,隻能靠聽覺和獵狗的反應判斷方向。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前方的漿果越來越密集,酸甜的氣息也越來越濃。突然,黑子和青芽猛地停下腳步,耳朵直直豎起,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咽聲,眼神死死盯著前方的一片灌木叢,尾巴繃得筆直——這是發現獵物的信號。
“有情況!”林逍心裡一緊,立刻舉起56半,示意虎子貼緊自己。兩人腳下加快速度,朝著灌木叢的方向悄悄摸過去,儘量壓低身體,避免枝葉發出聲響。
穿過一片茂密的灌木叢,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相對開闊的林間空地,地上長滿了鮮嫩的野草,一頭雌性梅花鹿正低頭啃食著草葉。這頭鹿體型健碩,毛色光亮,身上的白色斑點在陽光下格外顯眼,鹿角雖然不算太大,但形狀優美,估摸著得有一百五十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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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聽到了細微的聲響,梅花鹿猛地抬起頭,警惕地看向四周。就在這時,黑子和青芽突然撲了出去,對著梅花鹿狂吠著撕咬過去——它們知道自己的任務是牽製,而非致命。梅花鹿受驚,猛地向後一躲,躲開了黑子的第一次撲咬,但青芽緊接著撲了上來,死死咬住了它的後腿。
“嗷——”梅花鹿發出一聲短促的嘶鳴,用力掙紮起來,後腿猛地一蹬,把青芽踹開了幾步。但黑子立刻又撲了上去,咬住了它的脖頸,四肢緊緊抱住鹿身,任憑梅花鹿怎麼掙紮都不肯鬆口。梅花鹿劇痛之下,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猛地掙脫黑子的撕咬,轉頭就往樹林深處跑,後腿上的傷口已經滲出了鮮血。
“開槍!”林逍大喝一聲,幾乎在梅花鹿轉身的瞬間,他就舉起了56半,瞄準了鹿的胸腔要害。距離不算太遠,大約三十米左右,但梅花鹿正在快速奔跑,必須把握好提前量。
“砰!”第一聲槍響打破了林間的寧靜,子彈帶著尖銳的呼嘯聲飛了出去,卻因為梅花鹿的突然轉向,打在了它的後腿外側,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梅花鹿吃痛,跑得更快了,身影眼看就要鑽進茂密的樹林。
“砰!砰!”林逍沒有猶豫,接連又開了兩槍。第二槍打空了,子彈擦著鹿的耳朵飛過,打在後麵的樹乾上,濺起一片木屑;第三槍卻精準地命中了梅花鹿的胸口,穿透了心臟。梅花鹿的奔跑姿勢猛地一頓,身體踉蹌了一下,向前衝了幾步,然後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了兩下,就不再動彈了,胸口的傷口汩汩地流著鮮血。
“中了!逍哥,漂亮!”虎子興奮地大喊一聲,提著三八大蓋就衝了過去。
林逍也鬆了口氣,放下槍,快步走到梅花鹿身邊,用獵刀撥開鹿的眼皮,確認已經沒了氣息。“八月份天熱,趕緊開膛破肚放血,不然半小時就臭膛子了,鹿肉就廢了。”他對虎子說,一邊從帆布包裡拿出獵刀——處理獵物,獵刀比柴刀更趁手。
虎子點點頭,立刻蹲下身,死死按住梅花鹿的身體,防止它臨死前的抽搐。林逍拿起獵刀,順著鹿的腹部從咽喉劃到肛門,動作麻利地把內臟取了出來——心臟、肝臟、腸子,一股腥氣撲麵而來。黑子和青芽湊了過來,對著內臟低聲嗚咽著,顯然是等著獎賞。
“賞你們的,立大功了。”林逍把內臟扔給它們,黑子和青芽立刻撲上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這兩頭獵狗剛才要是沒有及時撲上去牽製梅花鹿,讓它跑遠了,再想追上就難了。
處理完內臟,林逍用柴刀砍掉多餘的樹枝,和虎子一起用帆布包的繩子把鹿腿捆住,做成一個簡易的擔架,一人一頭扛在肩上。“走吧,先下山,順便把漿果摘了,小雅那丫頭指定念叨。”林逍說。
兩人扛著梅花鹿,放慢腳步往回走。路過剛才看到的漿果叢時,特意停下來摘了不少,用帶來的布袋裝著,沉甸甸的,足夠小雅和家裡人吃個夠。黑子和青芽跟在後麵,吃完了內臟,精神更加抖擻,時不時跑到前麵探路,又跑回來蹭蹭兩人的腿,一副邀功的模樣。
扛著一百多斤的鹿,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終於快要走出柞樹林了。前麵的樹木漸漸稀疏,能看到遠處農場的輪廓。就在這時,黑子和青芽突然停下腳步,對著左側的一片樹林狂吠起來,聲音不再是剛才的興奮,而是充滿了警惕和凶狠,毛發根根倒豎,身體緊繃著,對著樹林深處齜牙咧嘴——這是遇到危險的信號。
“怎麼了?”林逍心裡咯噔一下,立刻停下腳步,示意虎子放下鹿。兩人同時舉起槍,背靠背形成防禦姿態,眼神銳利地看向黑子和青芽對著的方向。林逍的手不自覺地摸向了腰間的獵刀,虎子也握緊了三八大蓋的槍托,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樹林裡靜得可怕,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還有黑子和青芽的狂吠聲。過了幾秒鐘,幾道黑影從樹後慢慢探了出來——是青皮子!也就是狼。一共五隻,體型不算特彆大,但眼神凶狠,嘴角流著涎水,牙齒閃著寒光,正死死地盯著林逍和虎子,還有地上的梅花鹿。顯然,是鹿血的腥味把它們從深山裡吸引過來的。
“媽的,是狼群!”虎子罵了一聲,手指扣在扳機上,“逍哥,五隻!要不要先退出去?”
“退不了,它們已經把路堵了。”林逍的聲音依舊沉穩,眼睛緊緊盯著狼群,“林子裡麵樹木多,射界不好,它們不敢貿然上前,但也不會輕易放棄。我瞄準頭狼,你打左邊那隻,咱倆同時開槍,先放倒兩隻,剩下的就好對付了!”
五隻狼慢慢靠近,在距離兩人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在樹後徘徊著,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嘶吼,試探著兩人的反應。它們知道眼前的人類手裡有武器,不敢輕易進攻,但又舍不得眼前的獵物,就這麼僵持著,氣氛緊張得讓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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