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芷的登船,並未帶來任何聲響,那葉扁舟化作點點清輝融入她腕間鈴鐺,她本人則已靜立甲板,月白長袍在微風中輕拂,宛如本就該在此處。她目光清淡地掃過嚴陣以待的艾倫等人,最後落在洛薇薇身上,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
氣氛有些微妙的凝滯。百裡晏是尋古社行走,博聞強識;薩菲是守夜人學徒,跳脫靈動;而這位新來的雲芷,氣息空靈出塵,帶著拒人千裡的疏離與深不可測的實力。
江嶼率先打破沉默,語氣沉穩聽不出喜怒:“雲芷姑娘,多謝援手。艙內已備好茶點,請。”
一行人重回船艙小廳。這次,雲芷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洛薇薇另一側的空位,與江嶼一左一右,隱隱將洛薇薇護在中間。百裡晏目光在雲芷腕間的清音鈴上停留一瞬,若有所思。
薩菲按捺不住好奇,小聲問:“雲芷姐姐,你剛才那個鈴鐺好厲害!那是法術嗎?”
雲芷看了薩菲一眼,目光在她懷中的巴伯斯上停留一瞬,清冷道:“是‘音律’與‘靈韻’的共鳴,並非爾等所知的科技或尋常法術。”她言語直接,卻不帶鄙夷,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洛薇薇端起茶杯,指尖星輝內蘊,感受著雲芷身上那股與星核同源卻又更加飄渺的氣息,開門見山:“雲姑娘言及與星垣淵源已久,不知可否詳述?我等對星垣所知,大多來自碎片傳承,尚有諸多不明。”
雲芷端起茶杯,並未飲用,隻是感受著瓷壁的溫熱,空靈的聲音緩緩響起:“‘天音閣’初代閣主,曾受教於一位自稱為‘星垣巡天使’的存在。據閣中秘典記載,星垣體係維係諸界平衡,巡天使執掌記錄與觀測之責,而‘天音’,便是用以安撫星垣脈絡、調和規則漣漪的媒介之一。”
她頓了頓,看向洛薇薇:“你所承載的星核,是星垣諸多‘秩序之源’的一種,代表著守護與孕育。而我天音一脈,更偏向於‘調和’與‘淨化’。方才那基金會之人,其力汙濁,充滿對規則的‘褻瀆’之念,我的清音自然對其克製。”
百裡晏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原來如此!難怪古籍中偶有提及‘星輝所至,天音相隨’,原以為是傳說,不想真有此淵源!”
雲芷微微頷首,算是認可了百裡晏的說法,隨即目光再次轉向洛薇薇,帶著一絲探究:“你身上的星源雖純,但似乎……引動了某些本應沉寂之物。深海之下那‘監察者’的蘇醒,與你有關?”
洛薇薇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將之前遭遇幽靈船、墨菲斯的陷阱以及被迫與監察者規則交鋒的事簡要說明。
“……不得已,隻能模擬規則,暫避其鋒。”洛薇薇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雲芷聽完,清冷的眸中終於掠過一絲清晰的波動,那是驚訝與讚賞。“以未完全覺醒之身,行規則欺騙之舉……你的膽識與悟性,遠超我所料。”她沉吟片刻,道,“‘監察者’是星垣體係的守衛,亦是枷鎖。其核心邏輯唯有‘清除異常’,一旦認定目標,便極難擺脫。它既已‘看’過你,必會留下標記。此番隻是被其他優先級更高的能量波動暫時乾擾,待其處理完畢,或將再次鎖定你。”
此言一出,江嶼的眼神瞬間銳利如刀。百裡晏也是麵色凝重。
“可有應對之法?”江嶼沉聲問。
“兩種途徑。”雲芷伸出兩根如玉手指,“其一,徹底隱匿,讓你的星源波動完全消失,但這幾乎不可能,除非你自廢修為。其二,”她看向洛薇薇,目光深邃,“儘快提升你對星核的掌控,直至你的‘秩序’權限,淩駕於那‘監察者’的清除邏輯之上。屆時,它非但不會視你為敵,反而會受你節製。”
提升權限,淩駕規則!這談何容易!
洛薇薇卻並未被這艱難的前路嚇倒,反而眼中燃起更盛的鬥誌。她本就是迎難而上的性子,更何況,這關乎自身存亡。
“龍骨群島,是否有助我提升之物?”她直接問道。
雲芷頷首:“那片海域時空紊亂,能量交織,對於感悟規則、磨礪靈覺確有裨益。而且,若我所感不差,那裡應有一枚流落已久的天音閣信物,其本身亦蘊含部分調和規則之力,或可助你一臂之力。我此行,亦為尋它。”
目標再次明確,且多了一份緊迫性。
就在這時,雲芷腕間的清音鈴忽然自發地、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清鳴。她神色微動,抬眸望向龍骨群島的方向。
“那邊的‘雜音’……更響了。”她輕聲道,“我們需加快速度。”
無需多言,共同的敵人,互補的力量,以及交織的目標,讓這臨時組成的四人聯盟,初步具備了共同行動的基礎。
“探路者號”再次提速,乘風破浪,堅定地駛向那片傳說中埋葬著龍骸、交織著時空謎團的禁忌海域。船艙內,洛薇薇與雲芷就星垣之力的細微運用開始了初步的交流,星輝與若有若無的清音在室內流轉,和諧共鳴。
江嶼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那份因未知強者接連出現而產生的警惕稍緩。無論如何,她們此刻是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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