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凝固在探照燈刺眼的白光和那棱錐裝置恐怖的吸力之中。
地下洞窟的空氣粘稠如油,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肺葉的刺痛,混合著硫磺、血腥、以及那股源自“噬光之隙”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陰冷黑暗。棱錐裝置散發出的暗紅與幽藍混合光芒,如同有生命般脈動、纏繞,在洞窟牆壁上投下扭曲舞動的影子,仿佛地獄圖景的投影。
數十支槍口黑洞洞地指向洛薇薇五人,基金會戰鬥員冷酷的目光鎖定了他們,沒有絲毫動搖。那個白袍陰柔男人——代號“引導者十三號”,嘴角噙著令人作嘔的勝利微笑,仿佛在欣賞落入網中的珍稀獵物。
“彆想著掙紮。”引導者十三號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帶著電子合成的冰冷回響,“‘噬靈祭壇’已經啟動,它與‘噬光之隙’的本源連接,也在汲取‘死影峽’那顆悲傷淚滴的力量作為調和劑。你們越反抗,祭壇的吸力就會越強,這些‘次級祭品’死得就越快,當然……最終也逃不過成為王座基石的命運。”
他在用無辜者的性命作為要挾,也在瓦解反抗者的意誌。
洛薇薇感到胸口星核印記傳來的震顫愈發劇烈,那並非畏懼,而是一種……被褻瀆、被冒犯的憤怒!星核的秩序與生機,與這混合了黑暗吞噬與強製獻祭的邪惡儀式,是天然的對立!
江嶼手腕上的火焰紋身灼燙得幾乎要燃燒起來,薪火傳承中“守護”與“抗爭”的本能,被這赤裸裸的掠奪與犧牲徹底點燃!他手中的斷刃微微低鳴,暗金色光芒在刀刃上流轉,蓄勢待發,但那來自祭壇的吸力如同無形的枷鎖,極大限製了他的動作和力量爆發。
褚師明臉色蒼白如紙,額頭滲出冷汗,他胸口的古舊皮紙正散發著微弱的暖意,抵抗著那侵蝕靈魂的陰冷。他的兩名隨從已經拔出兵刃,護在他左右,但眼中也充滿了凝重。尋古社擅長應對古老邪異,但眼前這融合了瘋狂科技與禁忌力量的造物,超出了他們的常規經驗。
“你們在找死。”江嶼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冰冷徹骨,“用這種方式竊取力量,隻會引來你們無法承受的反噬。”
“反噬?”引導者十三號輕笑,“不,這是‘進化’必要的代價。舊的生命形態,舊的情感束縛,都是阻礙升格的累贅。‘神骸王座’需要的,是純粹的能量與‘權限’。你們的靈魂中,恰好有我們最需要的東西——星核的契約印記,薪火的傳承烙印。放心,剝離的過程會有點……不舒適,但為了更偉大的藍圖,這點犧牲是值得的。”
他抬起手,手指優雅地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嗡——!
棱錐裝置猛地一震,頂端裂開一道縫隙,一道混合了暗紅、幽藍,還夾雜著一縷詭異慘綠色的光束,如同精準的手術刀,射向洛薇薇和江嶼!光束所過之處,空氣都發出被腐蝕的滋滋聲響!
“小心!”褚師明低喝,手中烏木杖猛地指向地麵,杖身白光大盛,試圖在洛薇薇和江嶼身前構築一道淨化屏障。
然而,那混合光束仿佛有生命般,輕易地穿透了白光屏障,隻是速度稍緩,繼續射向目標!
江嶼怒吼一聲,不退反進,斷刃迎著光束悍然斬出!暗金色的刃光與混合光束狠狠撞在一起!
嗤——!
刺耳的、仿佛冷水潑進熱油的聲響爆發!暗金刃光與混合光束激烈對撞、湮滅,爆散的能量亂流如同鋒利的刀片四散射開,在岩石地麵和牆壁上留下深深的刻痕!江嶼悶哼一聲,虎口崩裂,鮮血染紅刀柄,整個人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得向後滑出數米,雙腳在地麵犁出兩道深溝!
混合光束被斬碎大半,但殘餘的一小部分,依舊如同毒蛇般繞過江嶼,撲向洛薇薇!
就在光束即將觸及洛薇薇的瞬間——
洛薇薇胸口,那枚貼身收藏的、托合塔洪給予的星淚薄片,驟然爆發出璀璨奪目的湛藍色光輝!這光輝純淨、浩瀚,不含一絲悲傷,隻有最本源的“星”之氣息!薄片自動從她衣內飛出,懸浮在她身前,如同最忠誠的衛士,擋住了那邪惡的混合光束!
滋啦!
湛藍星光與混合光束碰撞,發出更加劇烈的能量湮滅聲!這一次,混合光束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融、退散!星淚薄片的光芒也黯淡了許多,重新落回洛薇薇掌心,微微發燙。
“哦?純淨的星淚碎片?”引導者十三號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化為更深的貪婪,“真是意外收獲!看來高原上還散落著不少‘鑰匙’的邊角料。很好,一並收下!”
他手勢一變,棱錐裝置再次震動,更多的混合光束開始凝聚,目標鎖定了星淚薄片,以及洛薇薇和江嶼!
洞窟內的吸力也驟然增強!囚籠中的人們發出更加淒厲的慘叫,可以看到有淡淡的、仿佛靈魂虛影般的東西,正從他們頭頂被強行抽出,飄向棱錐裝置!而洛薇薇幾人也感覺自身的精神力、生命力,乃至與星核、薪火的連接,都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扯、牽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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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等了!
“山鷹!動手!”洛薇薇猛地對著領口隱藏的、極短距通訊模塊低喝!這是他們進入前約定的暗號——一旦確認情況危急且無法從內部快速解決,由外麵的山鷹小隊,使用攜帶的反器材武器,攻擊洞窟頂部或關鍵支撐結構,製造混亂!
然而,通訊模塊裡隻有一片死寂的電流噪音!連極短距通訊都被徹底屏蔽或乾擾了!
外麵出事了?還是這洞窟的屏蔽效果遠超預期?
引導者十三號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圖,笑容更加陰冷:“彆指望外麵那些小蟲子了。‘噬光之隙’的入口已經被‘歎息回廊’暫時封閉,任何信號和能量波動都無法傳出。你們,現在是真正的甕中之鱉。”
絕望的氣息開始蔓延。
褚師明的隨從之一,突然低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將手中短劍猛地刺入自己掌心!鮮血湧出,滴落在胸前一枚同樣款式的玉佩上!玉佩瞬間爆發出刺目的血光,一股狂暴而古老的力量從他身上升騰而起,暫時逼開了周圍的吸力和陰冷!
“少爺!走!”他嘶啞著對褚師明喊道,隨即揮動短劍,化作一道血影,瘋狂地撲向棱錐裝置!竟是打算用自毀式的攻擊,為眾人爭取一線生機!
“阿木!不要!”褚師明目眥欲裂。
但已經晚了。
那名叫阿木的隨從,如同撲火的飛蛾,瞬間衝到了棱錐裝置附近,身上爆發的血光與裝置的防禦能量場激烈碰撞!轟然巨響中,他被炸得倒飛回來,渾身焦黑,氣息奄奄,但棱錐裝置的光芒也出現了短暫的紊亂和明滅!
就是現在!
江嶼強壓下翻騰的氣血和手臂的劇痛,眼中厲色一閃,將全身僅存的力量,連同薪火傳承的意誌,儘數灌注於斷刃之中!斷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暗金光芒,隱隱有火焰虛影在刀身上升騰!
“斬——!”
他身隨刀走,整個人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金紅色流光,不是斬向引導者十三號,也不是斬向周圍的戰鬥員,而是……斬向洞窟地麵,那暗紅色裂縫與棱錐裝置能量連接最密集、最核心的區域!
薪火之刃,斬斷傳承厄運,斬斷黑暗連接!
幾乎是同一時刻,洛薇薇也動了。她沒有攻擊,而是閉上了眼睛,雙手捧起那枚重新變得溫熱的星淚薄片,將全部心神沉入其中,沉入與星核契約最深層的共鳴。
她不再抗拒那試圖剝離她與星核連接的吸力,反而……主動敞開了與星核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