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阿野的機械義眼光芒暴漲，動作快如閃電。他不再攻擊清道夫的身體，巨大的扳手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斜撩而上，精準無比地砸在清道夫拍向按鈕的手腕上！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可聞。清道夫的手腕瞬間變形，慘叫聲剛出口，阿野的另一隻手已如鐵鉗般扼住了他的喉嚨，將他後續的嘶吼和引爆指令硬生生掐斷。緊接著，阿野膝蓋狠狠頂在清道夫腹部，劇痛讓對方蜷縮如蝦米，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阿野動作麻利地卸掉了清道夫身上所有可疑的裝備，用一根粗糙的金屬絲將他捆了個結實，最後塞住嘴巴，像丟垃圾一樣扔進一個半塌的金屬管道裡。
戰鬥結束得乾淨利落。
阿野這才轉過身，那隻冰冷的金色機械義眼，穿透彌漫的煙塵和機油蒸汽，精準地落在了沈棠藏身的位置。
“出來吧，‘界外來客’。”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金屬的質感，聽不出太多情緒，隻有純粹的審視。“你身上的‘頻率’波動，隔著三條街都能聞到。永動社的鬣狗就是衝你來的。”
沈棠知道藏不住了。她深吸一口氣，忍著劇痛，扶著冰冷的金屬板，艱難地從藏身處站了起來。她渾身狼狽，血跡混著油汙，但眼神卻異常明亮，帶著劫後餘生的警惕和一絲探究，迎向那隻冰冷的金色義眼。
“你是誰？鏽色黎明又是什麼？”沈棠的聲音沙啞，但很清晰。她緊握著母親的徽章和金屬板，這是她僅有的“武器”和線索。
阿野沒有立刻回答。他上下打量著沈棠，目光在她掌心的齒輪徽章和那塊焦黑的金屬板上停留了片刻，金色義眼似乎有細微的光芒流轉，像是在掃描分析。隨後，他的視線移向沈棠左肩滲血的傷口和明顯行動不便的右腿。
“問題很多。”阿野終於開口，語氣平淡，“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永動社的巡邏隊很快會到。想活命，跟我走。”他言簡意賅，轉身走向廢墟深處一個不起眼的、被巨大管道陰影覆蓋的裂縫。
他沒有表現出敵意，但也沒有絲毫的親近。那隻金色的機械眼，仿佛能看穿一切偽裝。
沈棠看著阿野消失在裂縫陰影中的背影，又回頭望了一眼這片充滿死亡氣息的齒輪廢墟。遠處，隱約傳來了更沉重的、有節奏的金屬腳步聲——永動社的增援正在逼近。
她沒有選擇。現實世界的星軌是陷阱，這個蒸汽朋克世界的永動社更是虎穴。這個自稱屬於“鏽色黎明”、擁有金色義眼的阿野，是目前唯一的生路。她咬了咬牙，拖著傷腿，艱難地跟了上去。
裂縫內部是一條狹窄、陡峭向下的金屬甬道，彌漫著更濃的機油味和潮濕的鐵鏽氣息。阿野的身影在前麵若隱若現，步伐穩健。沈棠艱難地跟著，每一步都牽扯著傷口，冷汗浸透了後背。甬道壁上，偶爾能看到一些粗糙的、用暗紅色油漆塗抹的符號——一個被齒輪咬合的抽象黎明太陽。這大概就是“鏽色黎明”的標誌。
不知向下走了多久，前方傳來微弱的光線和嘈雜的人聲。甬道儘頭是一個相對開闊的空間——一個隱藏在巨大廢棄反應爐基座下方的秘密據點。昏暗的燈光來自懸掛的、滋滋作響的瓦斯燈。空氣中混雜著汗味、機油味、劣質煙草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類似情緒蒸騰的躁動感。
幾個穿著和阿野類似拚湊裝備的人正在忙碌，有的擦拭著奇形怪狀的武器，有的在修理一台冒著電火花的通訊設備，還有一個在角落的簡易台子上，正小心翼翼地將一枚散發著微弱藍光的、核桃大小的齒輪狀物體嵌入一個昏迷同伴的太陽穴附近——記憶齒輪！沈棠瞬間想起了文件中的設定，心中一震。
看到阿野帶著一個明顯是“外來者”的傷者進來，據點裡的人瞬間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沈棠身上，充滿了警惕、好奇，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排斥。
阿野沒有理會這些目光，徑直走到據點最裡麵一個相對整潔的角落。那裡坐著一個頭發花白、左臂替換成複雜機械義肢的老者。老者臉上溝壑縱橫，但眼神銳利如鷹。他麵前攤著一張巨大的、由粗糙皮革拚接而成的城市地圖，上麵標記著各種符號。
“老傑克，撿到一個‘大麻煩’。”阿野言簡意賅，指了指沈棠，“從‘撕裂點’掉下來的。永動社的鬣狗在追她。有‘特殊頻率’。”
被稱為老傑克的老者抬起頭，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打在沈棠身上，尤其在她掌心的齒輪徽章和那塊金屬板上停留了很久。他的機械義肢發出輕微的液壓聲。
“撕裂點……”老傑克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歲月的滄桑和一種洞悉世事的疲憊，“難怪今天‘永動核心’的波動那麼紊亂。孩子，你從哪裡來？那場撕裂……是你造成的？”他的目光銳利，仿佛能穿透沈棠的靈魂。
沈棠感受到巨大的壓力，但她知道隱瞞沒有意義。她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講述那個關於星軌、Ω7、母親和背叛的現實世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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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
一陣尖銳、灼熱的劇痛毫無征兆地從她的左手掌心爆發！那枚齒輪紋身仿佛瞬間變成了燒紅的烙鐵，瘋狂地灼燒著她的皮膚和神經！劇痛讓她眼前一黑，悶哼一聲，幾乎站立不穩。
“呃啊！”她下意識地抬起左手，隻見掌心那枚原本隻是線條構成的齒輪紋身，此刻正散發出暗紅色的、不祥的光芒！光芒之中，紋路的中心，一個清晰的、仿佛由熔岩構成的數字——“7”——正緩緩浮現、凝實！
這突如其來的異變讓據點裡的所有人都驚呆了。阿野的金色義眼光芒暴漲，瞬間鎖定了沈棠的手掌。老傑克猛地站起身，機械義肢發出嗡鳴，眼神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驚和凝重。
“‘烙印’！永動社最高級彆的追蹤烙印！他們……他們怎麼會在你身上種下這個？！”老傑克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然而，沈棠的驚駭遠不止於此。
就在那“7”字烙印浮現的瞬間，一個冰冷、熟悉、卻帶著強烈電磁乾擾雜音的聲音，如同鬼魅般直接在她腦海深處響起，蓋過了掌心的劇痛和據點裡的嘈雜：
“沈棠……聽得到嗎？……坐標……鎖定……蒸汽側……反應爐……不是終點……陷阱……金瞳……在等你……找到……真正的‘鏡中人’……逆轉……協議……”
是陸深的聲音！跨越了宇宙壁壘，強行侵入她的意識！但這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乾擾，最後幾個字更是模糊不清，卻透露出令人心悸的信息——反應爐是陷阱？金瞳在等她？“真正的鏡中人”？逆轉什麼協議？
掌心的“7”字烙印灼燒感達到了頂點，仿佛要將她的靈魂都點燃。陸深的警告和老傑克的驚呼在她腦中激烈碰撞。
她究竟是逃離了虎穴，還是跳進了一個更精心設計、橫跨兩個宇宙的龐大陷阱？誰是獵人？誰又是獵物？那個在現實世界培養艙中，有著金色瞳孔的“沈棠”，此刻是否正透過這灼熱的烙印，在這個充滿齒輪與蒸汽的異界，冰冷地注視著她？
冰冷的寒意，瞬間壓過了掌心的灼燒，浸透了沈棠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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