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正在主持一個重要會議,討論關乎新省未來的重大議題,“玄武”屏幕亮起,是一條最高優先級的加密急電。他必須立即中斷會議,進入旁邊的保密通訊室。
而當他麵色凝重地處理完緊急事務,重新回到會議室時,或許會下意識地摸一下左側內袋,那裡,私人手機剛剛微弱地震動了一下,可能是黃莉雅問他晚上是否回家吃飯。
那一刻,國務與家事的重量同時壓在心頭,滋味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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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則相反。深夜,他難得提前結束公務,在回家路上,靠在座椅裡,用私人手機翻看家庭相冊裡孩子們今天的照片,疲憊的臉上露出些許笑意。
突然,“玄武”發出特有的、低沉的蜂鳴——不是震動,是隻有在極端情況下才會啟動的音頻警報。他瞬間坐直,笑容消失無蹤,眼神銳利如鷹,仿佛剛才那個溫情脈脈的父親從未存在過。
車廂內的空氣立刻降至冰點,他必須立即切換到另一個身份、另一個頻道,去處理可能關乎國家安全或全省穩定的危機。
兩部手機,像兩個不斷拉扯他的引力源。一個將他拉向無窮的責任、複雜的博弈、冰冷的數據和宏大的敘事;另一個則將他拉回具象的溫暖、瑣碎的牽掛、柔軟的親情和有限但真實的人生。
他試圖用物理的界限將它們分開,但承載它們的是同一個大腦,同一顆心臟。電流與信號在看不見的空中交織,思想界限也隔不開,隻是每天在“書記”與“祁國棟”之間永不停歇地切換、融合、衝突。
最煎熬的或許是那些等待的時刻。等待一個重要政治局麵的反饋,等待一個關鍵人事任命的批複,等待一場重大談判的結果……“玄武”沉默著,如同黑洞,吞噬著他的耐心與判斷。
這時,他可能會不由自主地拿起私人手機,無意識地滑動著那些看了無數遍的家庭照片,或者點開與孫陸雨那些毫無營養卻讓人放鬆的插科打諢的聊天記錄。
私人手機成了他在巨大壓力下,暫時靠岸的精神碼頭。但往往,剛靠岸片刻,“玄武”的震動又會將他無情地拉回驚濤駭浪之中。
夜裡,回到家中,當沉重的防盜門在身後合攏,將一天的紛擾與機要暫時隔絕,他通常會先將“玄武”放入書房另一個帶有電磁屏蔽功能的小盒子。
然後,才掏出私人手機,查看是否有錯過的家人信息,或者給還沒有回家的黃莉雅發個“到了嗎”的簡短問候。
但屏蔽盒並不能真的屏蔽一切。有些決策的重量,有些信息的機密性,如同沉入深水的巨石,即使看不見,那份壓力依然透過層層阻隔,彌漫在整個家的空氣裡。
黃莉雅能從他眉宇間無法完全撫平的皺褶,從他偶爾走神的瞬間,從他深夜書房門縫下透出的、久久不熄的燈光裡,感受到那部黑色手機所代表的世界的餘波。
她知道,那部分生活,她無法真正分擔,隻能在他回到家時,遞上一杯溫水,或者輕輕握住他冰涼的手。
此刻,深夜的書房。
祁國棟剛剛通過“玄武”處理完一份來自京城的加密詢問,關於某個跨省協調的敏感事宜。他關掉屏幕,將“玄武”鎖進絕緣盒,發出沉悶的“哢嗒”聲。
然後,他走回書桌,拿起私人手機。屏幕亮起,是黃莉雅一小時前發來的消息:“雲舒說夢話喊爸爸了。忙完早點休息。”
他凝視著那行字,指尖拂過屏幕上的“爸爸”兩個字。書房裡隻開著一盞台燈,光線將他挺拔的身影投在牆壁上,卻照不儘他眼中複雜的波瀾。
兩部手機,躺在不同的地方,歸於寂靜。
一部鎖在堅不可摧的金屬櫃中,守衛著國家與省的秘密與權柄。
一部安靜地握在手中,連接著世間最平凡也最珍貴的牽掛。
他試圖用它們分隔工作與生活,可他知道,有些東西是分不開的。
如同他此刻的心,一半仍沉浸在方才加密通訊中的戰略考量,另一半已被女兒夢中的呢喃輕輕擊中,化作一片無聲的溫柔與歉疚。
他最終沒有回複消息,怕吵醒可能已經睡著的她。隻是將私人手機輕輕放在書桌上,屏幕朝下,蓋住了那行字,也蓋住了這一刻,兩個世界在他內心深處無聲的交彙與撕扯。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隻有遠處城市永不熄滅的燈火,透過窗戶,在他沉默的側影上,塗抹著一層淡淡的、冷暖交織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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