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裂縫如同血肉撕裂的傷口,在虛無中扭曲、蠕動。
張超蜷縮在鯤鵬“小熵”背鰭形成的巢穴裡,四周是深海的鹹腥與遠古巨獸的體溫。他左臂上星宮圖紙的烙印與舊傷疤的暖流,正與小熵體內流轉的幽藍電光隱隱共鳴。
“快了……”他喃喃,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口的玉佩。玉佩溫潤,仿佛在回應。
突然,小熵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巨大的身軀在空間亂流中劇烈顛簸,那嗚咽聲裡,竟帶著一種幼獸般的不安與恐懼,如同迷路的幼犬。它巨大的頭顱,竟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緊貼著背鰭,將張超更嚴密地護在其中。
“怎麼了?!”張超猛地抬頭。
透過背鰭的縫隙,他看到了。
前方,並非星宮。
而是一片……由無數根巨大琴弦構成的星域。
那些琴弦,每一根都比恒星更粗,通體由慘白的、如同人骨打磨的物質構成,橫亙在無邊的黑暗中。琴弦之上,纏繞著無數穿著嫁衣的女屍!她們青白的麵容上蓋著血紅的蓋.頭,身體隨著琴弦的震顫而微微搖晃,如同風中枯葉。
空氣中,沒有聲音。
卻有一股無聲的悲慟,如同實質的潮水,狠狠拍打著張超的神魂!那是萬千女子在無聲地哭泣,是靈魂被永恒禁錮的絕望!
小熵的身體,猛地僵直了!它全身的鱗片瞬間炸起,幽藍的電光不受控製地亂竄!它發出一聲壓抑的、如同受傷幼崽般的“嗚……”聲,巨大的眼眸裡,竟浮現出極度的恐懼與悲傷!它那龐大的身軀,竟在微微發抖。
“小熵?!”張超一驚,立刻明白。這天弦上的怨念,與它在星宮看到的、被囚禁的“肖紅阿姨”的氣息太過相似,觸發了它最深層的創傷記憶!
“彆怕!有老子在!”張超猛地一拳砸在小熵的背鰭上,力道不重,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安撫,“看見沒?那根最粗的弦上,是肖紅阿姨!她需要我們!你不是要救她嗎?!像個爺們!”
小熵巨大的眼眸望向他,那恐懼的藍光中,似乎有微弱的火苗被點燃。它低下頭,用巨大的頭顱,極其輕柔地、如同蹭奶瓶般,蹭了蹭張超的肩膀。那動作,充滿了依賴與信任。
就在這時,小熵背鰭的巢穴內,那團僅存的燭龍息壤,竟劇烈震動起來!
它表麵浮現出一幅微縮的星圖,赫然是天弦星域的內部結構!而在星圖的中心,一根最粗壯、最慘白的主弦上,一個微小的、閃爍的紅點,清晰標注著:
“母體7號——生命鏈接中”。
“鏈接?!”張超瞳孔驟縮,“她在這裡?!她的生命力……正在被抽成這破弦?!”
“嗷——!”小熵發出一聲憤怒的長鳴,那聲音不再是恐懼,而是充滿了保護欲的咆哮!它雙翼一振,就要朝著那根主弦撞去,如同幼獅要撲向囚禁母親的牢籠!
“等等!”張超猛地按住它,“這地方邪門!硬闖會觸發整個星域的反噬!”
他必須潛入。
可如何穿過這由萬千怨魂構成的天弦?
就在他焦頭爛額之際,小熵巨大的頭顱,輕輕蹭了蹭他,然後,從自己背鰭的傷口處,擠出一滴混著深海淤泥的、幽藍的血液。
血液滴落在張超工裝的破洞上,竟開始蔓延、滲透,將那件破舊的工裝,染成了一件深藍近黑、布滿電光紋路的奇異長袍!
同時,一股微弱的、帶著深海氣息的意念,直接傳入張超腦海:
“融……合……隱……身……”
“你是說……讓我和你‘融’在一起,用你的氣息當‘隱身衣’?”張超瞬間明白,咧嘴一笑,“好小子!夠意思!”
他不再猶豫,猛地將自己與小熵背鰭的接觸麵,用歸藏劍劃開一道口子!鮮血與小熵的幽藍血液瞬間交融!
“呃啊——!”劇痛傳來,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奇異的共生感!他仿佛成了小熵的一部分,能清晰“看”到小熵的感知——那些天弦上女屍的怨念,在他眼中不再是恐怖的陰魂,而是一道道可以繞行的、扭曲的“能量亂流”!
“走!”張超低喝。
小熵收斂所有氣息,如同一條深海巨鯊,悄無聲息地滑入天弦星域。它龐大的身軀在慘白的琴弦間靈活穿梭,避開了所有怨念最濃的區域。
每當經過一具特彆痛苦的女屍時,它都會極其輕微地,用尾巴的尖端,輕輕碰觸一下那根琴弦,仿佛在無聲地安慰。
越靠近中心主弦,那無聲的悲慟越強烈。張超感覺自己像被塞進了一個裝滿哭聲的鐵罐,靈魂都在震顫。小熵的感知中,也傳來一陣陣心悸般的痛楚。它巨大的眼眸裡,竟有晶瑩的、如同深海珍珠般的液體,無聲地滑落,融入空間亂流。
終於,他們抵達了那根最粗壯的主弦。
張超透過小熵的感知“看”去。
主弦上,果然掛著一具穿著慘白嫁衣的女屍。
蓋頭已掀開。
那張臉,赫然便是肖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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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與之前不同,她的麵容並非死寂,而是帶著一種極度痛苦的扭曲!她的七竅正緩緩滲出瑩藍色的血液,那血液並非滴落,而是被主弦強行抽離,化作一道道細密的藍色光絲,融入琴弦之中!
“小紅——!”張超心如刀絞,幾乎要控製不住衝出去。
小熵巨大的眼眸,死死盯著那張臉,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幽藍的電光不受控製地在體表炸開!它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幼獸哀鳴般的低吼,充滿了心疼與憤怒!它想衝上去,卻被張超死死按住。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主弦上,那萬千穿著嫁衣的女屍,齊刷刷地、以一個完全同步的、機械般的動作,緩緩抬起了頭!
她們空洞的眼眶,穿透了空間,穿透了小熵的偽裝,齊刷刷地“盯”向了張超所在的位置!
無聲的悲慟,瞬間化為滔天的怨念風暴!無數道慘白的鬼影,如同潮水般朝著小熵撲來!
“被發現了?!”張超大驚。
“嗷——!”小熵怒吼,幽藍電光瞬間爆發,將撲來的鬼影震散。但它也不敢戀戰,雙翼一振,猛地朝著主弦上、肖紅所在的方位撞去!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