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的機械膝蓋在穿過臍帶褶皺時，突然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
不是真空的死寂，是聲音的“錯位”——他明明聽見肖紅的笑聲從左側傳來，轉頭卻看見父係宇宙的鋼鐵隕石懸在右側；芷薇仙子喊他小心的警告，落地竟變成了父係機甲的作戰指令。
歸藏劍的碎片在掌心發燙，劍刃投射的全息地圖上，這片區域呈現出種扭曲的螺旋狀，像被人揉皺又強行展開的紙。
“操，這地方的導航比迷宮還離譜。”他踢開腳邊塊嵌著齒輪的玉蘭花——那是第438章“終極辯論”時從長城廢墟裡崩出來的，此刻花瓣上的紋路正以反向的頻率跳動，“阿螢，你確定這裡有‘第三批人’？”
肖紅的聲音突然從正前方的星雲中傳來，帶著點失真的空靈：“臍帶走私案的走私船，最後消失的坐標就在這。他們既不投靠父係，也不依附子係，在臍帶褶皺裡待了快半年了。”
張超往前挪了三步，突然發現自己又退回了原點。機械膝蓋的齒輪卡進塊半透明的“牆”裡，那牆既不是父係的鋼鐵，也不是子係的熵減場，而是兩種能量混合後形成的“混沌介質”，表麵浮動著無數模糊的人臉——有的長著機械臂，有的飄著修士的拂塵，卻都在無聲地說著同一句話：“彆過來。”
“這是……文明的‘中間態’？”他摸出塊從走私船上查獲的偽抗體晶體，晶體接觸到混沌牆時，突然投射出段影像：群穿著混合製服的生物正在搭建營地，父係的金屬支架上纏著子係的離乳藤蔓，子係的能量燈裡燒著父係的機械油，營地中央豎著塊碑，上麵刻著“不選邊”三個歪字。
“他們叫‘臍帶遺民’。”肖紅的投影從星雲裡飄出來，瑩藍光暈輕輕觸碰混沌牆，“父係說他們是‘叛徒’，子係罵他們是‘騎牆派’，兩邊都不待見，隻能困在這褶皺裡。”
張超突然笑了。他看見營地邊緣有個孩子在用星砂畫畫，畫的既不是父係的鋼鐵城堡，也不是子係的熵減花園，而是座懸浮在兩者之間的橋，橋欄上既刻著齒輪，又纏著玉蘭花。
混沌牆突然泛起漣漪。個穿著半邊機甲半邊道袍的老者從牆後走出來，左手的機械掌還在滴機油，右手的拂塵卻纏著瑩藍色的離乳藤蔓：“張超顧問？我們等你很久了。”
走進營地的瞬間，張超感覺機械膝蓋的警報聲消失了。遺民們的住所是用父係的廢棄飛船外殼和子係的熵減晶石拚的，煙囪裡冒出的煙一半是黑色的機械廢氣，一半是瑩藍的能量霧，在空中擰成麻花狀消散。
“這是我們的‘共生爐’。”老者指著營地中央的裝置，那東西看著像台改裝過的鋼鐵吸吮泵，泵體卻纏著子係的離乳場域導管，“長城截肢時，我們撿了些銀白粉末，發現父係的機械能量和子係的離乳場域混在一起燒，效率比純用一種高40。”
張超的目光落在群孩子身上。他們正在玩種奇怪的遊戲：用父係的磁力積木搭出子係的陣法，再用子係的能量珠激活父係的機械狗。有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姑娘，發繩一邊是金屬鏈，一邊是瑩藍絲，看見他的機械膝蓋，突然舉著塊悖論殘片跑過來：“叔叔，你這膝蓋缺個裝飾，我給你刻朵玉蘭花吧？”
殘片上已經刻了半朵，花瓣是齒輪形狀，花心卻嵌著顆能量珠。張超突然想起“離乳藝術”裡的真空畫作，那些藏著斷奶痛苦的畫麵，在這裡變成了孩子們手中的玩具。
“他們不覺得痛苦嗎？”他問老者，看著孩子們把機械狗的能量核心換成離乳場域結晶，狗吠聲竟變成了子係的歌謠。
老者的機械眼閃了閃藍光：“痛苦的是‘必須選一邊’。你看那孩子的發繩，她不覺得金屬和瑩藍是對立的，就像我們用父係的焊接技術修補子係的能量導管，用子係的離乳術給父係的機械臂做‘保養’——本來就該這樣。”
話音未落，營地外突然傳來刺耳的能量碰撞聲。張超衝到混沌牆邊，看見父係的機甲部隊和子係的修士正在褶皺邊緣對峙，雙方的能量束在虛空中炸開，衝擊波震得混沌牆劇烈搖晃。
“是機樞和芷薇。”肖紅的投影臉色凝重，“他們在辯論後達成共識，要‘清理’這片‘灰色地帶’。”
遺民們突然動了起來。孩子們抱著磁力積木衝向牆邊，用最快的速度搭出道混合屏障；成年人則啟動了共生爐，父係的機械能量與子係的離乳場域在爐中碰撞，產生種奇異的“中和波”，所過之處，雙方的攻擊能量都化作了漫天星砂。
“這是我們發明的‘第三種力量’。”老者的拂塵在空中劃出複雜的軌跡，離乳藤蔓順著軌跡蔓延，在屏障上織出層青銅紋路——那是歸藏劍的基礎符文，“既不是鋼鐵的冰冷，也不是離乳的溫和，是‘剛剛好’。”
張超的機械膝蓋突然自動拆解，齒輪與骨骼分離的瞬間，竟與共生爐的能量波產生了共振。他看著遺民們站在屏障後，半邊機甲半邊道袍的身影在星砂中格外清晰，突然明白“哺乳長城”為什麼會崩塌——不是被外力摧毀，是因為牆的兩邊，早就有人想握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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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他對著牆外喊，歸藏劍碎片在手中化作道銀藍相間的光帶，一頭連向父係機甲，一頭紮進子係修士的能量場，“你們要清理的，是自己心裡的牆！”
光帶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機甲的炮管裡開出了玉蘭花，修士的飛劍上長出了齒輪，雙方的士兵看著自己的武器，突然都愣住了——父係的機甲兵想起小時候偷偷藏的子係糖果，子係的修士摸著袖裡父係朋友送的機械羅盤。
老者在屏障後笑了，舉起機械掌和拂塵：“你看，他們本來就不是敵人。”
那天傍晚，張超在遺民的營地吃到了種奇怪的食物：用父係的營養膏混合子係的熵減果做成的糕點，咬下去先是金屬的微澀，後是玉蘭花的清甜。小姑娘舉著塊悖論殘片跑過來，上麵的“不選邊”三個字旁邊，多了行新刻的小字：“我們是橋”。
離開時，混沌牆已經變得半透明。遺民們在牆後揮手，他們的身影一半映著父係的鋼鐵光，一半透著子係的瑩藍光，像幅活的“離乳藝術”畫。
張超的機械膝蓋在走出褶皺時重新組合，卻比之前更靈活了。肖紅的投影靠在他肩上，看著遺民營地的方向：“他們說要在這建座‘雙生橋’，一頭連父係，一頭接子係。”
“會成的。”他摸出小姑娘送的悖論殘片，上麵的玉蘭花齒輪正在發光，“畢竟，宇宙的斷奶期裡，最勇敢的不是選邊站的，是敢說‘我們可以一起走’的。”
遠處，父係的機甲和子係的修士還在對峙，但攻擊已經停了。有個機甲兵偷偷朝屏障扔了塊能量電池，立刻有個修士回贈了顆熵減果，電池與果實在空中相撞，炸開朵銀藍相間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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