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域城往西三十裡,有座廢棄的銅礦,洞口被藤蔓遮掩,隻留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林野提著盞油燈,貓腰鑽進洞裡,潮濕的空氣帶著鐵鏽味撲麵而來,岩壁上滲出的水珠順著石縫往下滴,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水窪,映著搖曳的燈火。
“還在老地方?”他低聲問,聲音在空曠的洞裡回蕩。
黑暗中傳來輕微的敲擊聲,三長兩短,是約定的信號。林野舉燈往前照去,隻見岩壁下坐著個穿礦工服的漢子,正用錘子敲擊著一塊礦石,火星濺起,照亮他黧黑的臉——是老礦工王二,世代在這銅礦討生活,三年前礦洞坍塌後,便成了合域城與地下反抗軍的聯絡人。
“周先生讓我帶句話。”王二放下錘子,從懷裡掏出塊鑿得極薄的銅片,借著燈光在岩壁上一貼,銅片竟透出字來,“西陸的鐵礦又被貴族把持了,底下的兄弟快斷了鐵器來源,問能不能從合域城走批貨,走舊礦道,避開關卡。”
林野盯著銅片上的字,指尖劃過岩壁上的鑿痕——這些痕跡看似雜亂,實則是王二用特殊礦粉畫的地圖,標注著舊礦道的走向。他想起三天前陳老爺子送來的“三域染布”,布上用北漠狼糞灰畫的暗紋,此刻正對應著礦道的岔路。
“貨能出,但得改道。”林野從懷裡摸出塊染成灰黑色的麻布,鋪開在地上,布麵上用南陸海泥畫的線條在油燈下漸漸顯形,“上個月暴雨衝垮了三號礦道,得從七號井繞,那裡有處天然溶洞,能藏下二十車鐵器。”
王二湊近看了看,眉頭緊鎖:“七號井?聽說去年塌方時埋了不少人,陰氣重得很……”
“陰氣重才好藏。”林野指著布上一處紅點,“這裡有處裂隙,能通到西陸的廢棄冶煉坊,卸貨後讓兄弟們直接在坊裡鍛打,省得運回去惹人眼。”他用指甲在紅點處劃了道線,“我讓人在裂隙口掛塊‘三域染布’,藍底帶黃紋的,那是安全信號。”
王二點點頭,突然壓低聲音:“對了,西陸那邊傳來消息,說貴族要清查舊礦道,可能是察覺了咱們在走貨。要不要讓兄弟們先撤?”
林野搖頭:“撤不得。底下的兄弟等著鐵器開礦,斷了貨,他們就得被貴族的監工活活打死。這樣,你讓人在七號井入口堆些廢礦石,做個假塌方的樣子,再用陳老爺子的‘隱色染’把礦道入口染成和岩壁一樣的顏色,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隱色染?就是那種遇光會變的染料?”王二眼睛一亮,“上次用它染的礦燈罩,白天看著是灰的,晚上一照就成了亮綠,可幫了大忙。”
“正是。”林野收起麻布,“讓陳老爺子再調些,這次加些北漠的熒光石粉末,夜裡能自己發光,省得用明火引來了巡邏隊。”
王二用力點頭,從礦堆裡拖出個不起眼的木箱,打開後裡麵是些打磨光滑的銅器——都是礦工們偷偷用廢棄銅礦鍛打的,上麵刻著細密的花紋。“這是兄弟們給合域城的謝禮,說用這些換鐵器,夠不夠?”
林野拿起個銅製的小狼頭,狼眼是用銅礦裡的孔雀石鑲嵌的,雖不算精致,卻透著股韌勁。他笑道:“夠了,太夠了。陳老爺子正缺些銅料做染缸的支架,這些正好用上。告訴他,就說合域城的染坊,等著用這些狼頭做鎮缸之寶。”
兩人又核對了些細節,王二突然指著洞頂的鐘乳石:“你看那處,像不像合域城的輪廓?”
林野抬頭望去,果然,幾處鐘乳石交錯,竟真的像合域城的城牆與街巷。他想起陳老爺子說的“三域同色”,突然覺得,這礦洞深處的黑暗與堅硬,和染坊裡的柔軟與斑斕,其實是一回事——都是三域人用血汗和智慧,在絕境裡拚出的生路。
離開礦洞時,天剛蒙蒙亮。林野回頭望了眼被藤蔓遮掩的洞口,晨光透過縫隙照進去,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他知道,再過幾天,當第一批鐵器順著舊礦道運往西陸時,那些在黑暗中掙紮的礦工們,會看到洞口那抹藍底黃紋的染布,會知道合域城的光,正穿過岩層,照亮他們的路。
而他要做的,就是讓這束光,一直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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