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獸蹤現敵
凜冽的寒風裹挾著細碎的冰碴,如無數鋼針般紮在王玄策與蔣師仁的臉上。兩人蜷縮在冰川裂隙中,粗糲的羊皮襖早已被風雪浸透,又在低溫下凍成厚重的冰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骨的寒意。身後,天竺追兵的火把如同蜿蜒的赤蛇,在夜幕下時隱時現,喧囂聲順著山穀回蕩,驚起幾隻盤旋的禿鷲,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叫。
“王正使,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蔣師仁握緊橫刀,刀身凝著層層霜花,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他們熟悉地形,又有戰象和騎兵,我們寡不敵眾,得儘快想個對策。”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焦急,但目光依舊堅定。
王玄策抬手止住他的話,目光死死地落在前方雪地上。幾串巨大的爪印赫然入目,每個爪印都大如海碗,趾間還沾著新鮮的血漬,在慘白的雪地上格外刺目,仿佛是死神留下的印記。他屏住呼吸,緩緩俯身,撚起一撮獸毛,放在月光下仔細端詳。那毛發泛著詭異的銀藍光澤,在月色下流轉著神秘的色彩。
“雪豹。”王玄策低聲道,聲音裡帶著一絲凝重,“但這不對......”他湊近細看,隻見毛囊處竟黏著半片金箔,在月光下微微反光,“是人為馴養的猛獸,阿羅那順豢養的戰獸。這些金箔絕非自然之物,定是經過特殊處理,用來標記或控製這些猛獸。”
蔣師仁臉色微變,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短弩。兩人都清楚,阿羅那順的雪豹軍團是他最精銳的秘密武器。這些經過殘酷訓練的猛獸,不僅力大無窮,能夠輕易撕碎敵人的盔甲,還能在複雜地形中如履平地,是戰場上最致命的殺手。它們的存在,讓這場逃亡變得更加凶險。
突然,蔣師仁的刀尖挑起雪堆下的一根絆索。索上布滿倒刺,其中一塊倒刺上還掛著塊帶“唐”字的皮甲殘片——正是他們使團的製式裝備。皮甲邊緣還凝結著暗紅的血跡,顯然是不久前從某位使團成員身上撕扯下來的。這是個陷阱,而且布置陷阱的人,顯然對他們的裝備了如指掌,甚至可能參與過對使團的襲擊。
“小心!”王玄策突然抓住蔣師仁的胳膊,將他猛地拽倒。幾乎同時,一支淬毒的箭矢擦著蔣師仁的頭皮飛過,釘入身後的冰壁,箭尾的金羽在風中顫動。這箭的樣式與阿羅那順神射手的製式相同,但箭杆上卻多刻了道苯教咒文,透著股陰森的氣息。咒文周圍隱隱泛著黑色的光暈,仿佛被注入了邪惡的力量。
兩人貼著冰壁緩緩移動,四周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王玄策懷中的銅佛殘核突然發燙,燙得他胸口生疼。他驚訝地掏出殘核,隻見原本冰冷的銅器竟在表麵融出個箭頭標記,直指懸崖方向。那箭頭散發著微弱的金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醒目,仿佛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順著箭頭望去,懸崖邊的枯樹上掛著具番僧屍體。那屍體身著天竺僧袍,喉間插著支箭,姿勢扭曲,顯然是被人釘在樹上後折磨致死。屍體的臉上布滿驚恐的表情,雙目圓睜,仿佛死前看到了極其恐怖的景象。更詭異的是,屍體手中還緊攥著半張殘破的羊皮卷,上麵畫著雪山某處的地形圖,標記著“唐軍營地”幾個模糊的漢字。字跡歪歪扭扭,似乎是在極度危急的情況下匆忙寫下的。
“這是圈套。”蔣師仁咬著牙道,“他們故意留下線索,引我們上鉤。這羊皮卷上的‘唐軍營地’,多半是假的,就是為了讓我們放鬆警惕,自投羅網。”
王玄策卻盯著屍體喉間的箭,眉頭緊鎖:“不僅如此。這箭上的苯教咒文,是阿羅那順從吐蕃學來的秘術,專門用來詛咒敵人。他這是在向我們示威,同時也在警告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握緊了手中的橫刀。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那聲音如同雷霆,震得積雪簌簌落下,連腳下的冰川似乎都在微微顫動。緊接著,兩道幽藍的光芒在雪霧中亮起——是雪豹的眼睛!那光芒冰冷而嗜血,仿佛來自地獄的幽火,讓人不寒而栗。
“準備戰鬥!”王玄策抽出橫刀,刀身映出他冷峻的麵容。刀光在月光下閃爍,與他眼中的堅定光芒交相輝映。蔣師仁迅速搭箭上弦,目光如炬,警惕地盯著雪霧中的動靜。兩人背靠背,在風雪中嚴陣以待,寒風掀起他們的衣角,卻吹不散他們眼中的決然。
雪霧中,兩道矯健的身影緩緩走出。那是兩頭巨大的雪豹,渾身毛發泛著詭異的銀藍色,在月光下流轉著神秘的光暈。它們脖頸處套著精鐵打造的項圈,上麵刻滿梵文咒文,每一道咒文都閃爍著暗紅的光芒,仿佛被注入了魔力。它們的眼睛裡閃爍著嗜血的光芒,利爪在雪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一步一步,如同死神逼近,每一步都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王玄策深吸一口氣,握緊刀柄。他知道,這不僅是一場生死之戰,更是一場關乎大唐尊嚴的戰鬥。無論前方有多少敵人,有多少陷阱,他都絕不會退縮半步。因為他是大唐的使者,他的身後,是萬裡之外的長安,是無數百姓的期盼,是大唐的威嚴與榮耀。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蔣校尉,”王玄策的聲音堅定如鐵,在寒風中回蕩,“今日,我們便讓這些蠻夷知道,大唐的威嚴,不容侵犯!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為大唐的榮耀而戰!”
蔣師仁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中閃爍著無畏的光芒:“正使放心,就算拚了這條命,我也要讓他們知道,得罪大唐的下場!就算是雪豹,我們也能將它們斬於刀下!”
話音未落,兩頭雪豹同時發出一聲怒吼,如離弦之箭般撲了過來。它們身形矯健,速度極快,眨眼間便衝到兩人麵前。王玄策與蔣師仁同時躍起,刀刃寒光與雪豹的利爪在空中相撞,濺起一串火星。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之戰,就此拉開帷幕。刀光劍影中,兩人與雪豹展開了殊死搏鬥,每一次交鋒都伴隨著危險,每一次躲避都關乎生死。但他們毫不畏懼,心中隻有一個信念——活下去,為大唐而戰!
第二節:以獸製人
雪霧如濃稠的墨汁翻湧,六對幽綠獸瞳驟然亮起,在夜色中如鬼火般詭異地跳動。凜冽的寒風卷著細碎的冰晶,裹挾著野獸特有的腥臊氣息撲麵而來。王玄策與蔣師仁背靠背,握刀的手滲出冷汗,在刀柄上凝結成霜。三頭雪豹踏著碎冰緩步逼近,頸圈上鑲嵌的銅鈴隨著步伐輕晃,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仔細看去,銅鈴表麵竟刻著逆卍字符,透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領頭的雪豹體型尤為龐大,渾身銀藍色的毛發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它突然人立而起,足有兩人多高,前爪套著寒光閃閃的精鋼指虎,虎刺上還殘留著暗紅的血跡和唐軍鎧甲的漆皮,顯然是剛剛屠戮過他們的同伴。那畜生張開血盆大口,露出森白的獠牙,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腥風撲麵而來,熏得人幾欲作嘔。
“小心!它們受過專門訓練!”王玄策大聲提醒道。話音未落,豹群已呈品字形撲來。左側的雪豹身形矯健,如同一道藍色閃電,直取蔣師仁咽喉;右側的雪豹則壓低身子,貼著地麵快速移動,鋒利的爪子在雪地上劃出五道深深的溝壑,目標是王玄策的下盤;而領頭的雪豹居高臨下,居高臨下,帶著泰山壓頂之勢,朝著兩人中間撲來。
千鈞一發之際,王玄策猛地側身,手中橫刀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刀光與豹爪相撞,迸發出一串耀眼的火星。巨大的衝擊力震得他虎口發麻,手臂微微顫抖。蔣師仁則一個翻滾,躲開了雪豹的致命一擊,同時手中短弩連發三箭。然而,這些經過特殊訓練的雪豹極為敏捷,輕易地避開了箭矢,在雪地上留下幾個深深的爪印。
就在這危急關頭,王玄策懷中的銅佛殘軀突然發出耀眼的金光,自行炸裂開來。一道金光閃過,佛手如離弦之箭,精準地射入領頭豹的右眼。那畜生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龐大的身軀失去平衡,在雪地上痛苦地翻滾起來。令人震驚的是,一卷羊皮從它的腹袋裡掉了出來。
王玄策顧不上追擊,迅速撿起羊皮卷展開。借著月光,他看清了上麵的內容——竟是吐蕃邊境的布防圖!圖上密密麻麻地標注著各個哨站的位置,在每個朱砂標記的哨站旁,都畫著小小的黃金麵具。這些麵具與阿羅那順身邊的神秘僧人所戴的麵具一模一樣,難道說,阿羅那順與吐蕃暗中勾結?這個驚人的發現讓王玄策心頭一震。
“王正使,小心!”蔣師仁的驚呼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王玄策猛地抬頭,隻見剩下的兩頭雪豹再次發起攻擊。這一次,它們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瘋狂和複仇的意味。左側的雪豹突然高高躍起,借著慣性在空中一個轉身,鋒利的爪子朝著王玄策的後背抓去;右側的雪豹則趁機撲向蔣師仁,張開大口咬向他持刀的手臂。
千鈞一發之際,王玄策將羊皮卷塞進懷中,迅速向前撲倒,躲過了背後的攻擊。同時,他手中的橫刀向後橫掃,刀刃擦著雪豹的腹部劃過,在它身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蔣師仁則一個側踢,正中雪豹的下顎。那畜生吃痛,鬆開了口,後退幾步,發出低沉的怒吼。
然而,這兩頭雪豹並未就此罷休。它們繞著兩人緩緩移動,尋找著下一次攻擊的機會。王玄策和蔣師仁也不敢大意,全神貫注地盯著雪豹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應對它們的攻擊。
突然,王玄策注意到雪豹頸圈上的逆卍字符。他心中一動,想起在長安時曾聽高僧講過,逆卍字符在天竺某些邪術中代表著控製和奴役。難道說,這些雪豹是被某種邪術控製的?如果能破解這種控製,或許就能反製這些猛獸!
“蔣校尉,攻擊它們的頸圈!”王玄策大聲喊道,“那是控製它們的關鍵!”
蔣師仁心領神會,手中短弩再次瞄準。這一次,他的目標不再是雪豹的身體,而是它們頸圈上的銅鈴。“嗖!嗖!”兩聲輕響,兩支弩箭精準地射向銅鈴。隻聽“當啷”兩聲,銅鈴應聲而碎。
失去控製的雪豹頓時變得慌亂起來,眼神中的瘋狂和嗜血逐漸被恐懼所取代。它們發出幾聲不安的低鳴,轉身想要逃離。然而,王玄策和蔣師仁怎會輕易放過它們。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追了上去。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在風雪的掩護下,王玄策和蔣師仁與雪豹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追逐戰。最終,他們成功將兩頭雪豹製服。看著躺在雪地上奄奄一息的猛獸,王玄策心中並沒有勝利的喜悅,反而感到一絲沉重。這些雪豹本是雪域中的王者,卻被人利用,淪為殺人的工具。
而那張意外獲得的布防圖,更是讓王玄策意識到,這場危機遠比他想象的更加複雜。阿羅那順與吐蕃的勾結,背後必定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他握緊了手中的布防圖,眼神堅定地望向遠方。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要將這個陰謀揭露出來,維護大唐的尊嚴和邊疆的安寧。
風雪依舊在肆虐,但王玄策和蔣師仁的心中卻燃起了熊熊的鬥誌。他們知道,這隻是開始,更大的挑戰還在前方等待著他們......
第三節:借勢反殺
朔風卷著冰晶如砂礫般拍打在臉上,王玄策單膝跪在被雪豹利爪刨開的冰坑旁,掌心緊攥著那截還帶著餘溫的染血銅佛手。方才炸裂的銅佛殘件表麵,隱約浮現出細密的梵文脈絡,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幽光。遠處傳來雪豹粗重的喘息聲,三雙幽綠獸瞳在雪霧中時隱時現,頸圈上的逆卍字符隨著呼吸明滅,宛如跳動的鬼火。
“王正使,它們在等馴獸師指令!”蔣師仁背靠冰壁,刀刃斜指地麵,刀尖在冰層劃出半尺長的裂痕。他注意到雪豹群始終保持著扇形陣型,每當風聲中傳來若有若無的骨哨聲,獸瞳便驟然收縮,利爪將積雪刨得飛濺。
王玄策突然抬頭望向懸崖邊緣——那裡垂落著數根纏繞冰棱的藤蔓,在狂風中搖晃如巨蟒。他握緊佛手,喉結滾動咽下一口帶著血腥味的唾沫:“蔣校尉,準備斬斷藤蔓!”話音未落,染血的佛手已如流星般擲向懸崖外側。
刹那間,雪豹群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被銅佛重創過的領頭雪豹率先暴起,精鋼指虎擦著王玄策耳畔掠過,帶起的勁風將他鬢角的碎發削成幾縷。其餘兩頭雪豹緊隨其後,龐大身軀撞碎冰柱的轟鳴,與銅鈴的刺耳聲響交織成死亡樂章。
“動手!”王玄策的暴喝與冰裂聲同時炸響。蔣師仁足尖點地騰空而起,短刃寒光連閃三次,三根碗口粗的藤蔓應聲而斷。整麵冰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混著雪豹驚恐的嘶吼,如白色巨浪轟然坍塌。雪崩的氣浪掀飛兩人衣擺,王玄策在雪霧中瞥見兩頭雪豹被埋瞬間,鋼爪在冰麵上抓出五道深可見骨的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