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禿鷲傳訊
天葬台的經幡在朔風中獵獵作響,腐肉氣息裹著雪粒撲麵而來,仿佛連空氣都浸透了死亡的味道。王玄策與蔣師仁二人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這充滿詭異氣息的地方,身後還不時傳來天竺追兵的喊殺聲。
王玄策身形矯健,在布滿白骨的天葬台間靈活地移動著。他時刻警惕著四周的動靜,同時還要躲避那些盤旋在空中的禿鷲。突然,一隻禿鷲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朝著王玄策俯衝而下。王玄策反應迅速,急忙俯身避開,那畜生利爪一鬆,半片染血的樺樹皮飄落掌心。他心中一驚,連忙拾起樺樹皮。借著昏暗的光線,他看到樹皮上用炭筆勾勒著吐蕃邊境布防圖,落款處印著半枚鴻臚寺出使的朱砂鈐記——正是三年前失蹤的副使張九的私印!
“蔣校尉,你看!”王玄策壓低聲音,向同樣警惕四周的蔣師仁招呼道。蔣師仁迅速靠近,目光落在那半片樺樹皮上,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
就在這時,王玄策懷中的銅佛殘核突然發燙,熱度越來越高,竟融化了樹皮邊緣。王玄策強忍著燙意,仔細查看,發現樹皮夾層中藏著一張金箔密信。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金箔密信,與蔣師仁一同查看。信中的內容似乎隱藏著重要的情報,但還沒等他們細看,遠處傳來的天竺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蔣師仁眉頭緊皺,手握長刀,警惕地注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王正使,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擺脫追兵再仔細研究。”他低聲說道。
王玄策點了點頭,二人迅速在天葬台尋找藏身之處。他們躲在一堆巨大的石塊後麵,屏息凝神,聽著追兵的動靜。天竺兵的腳步聲和呼喊聲在天葬台回蕩,他們似乎在仔細搜索每一個角落。
過了好一會兒,天竺兵的聲音漸漸遠去。王玄策和蔣師仁鬆了一口氣,從藏身之處出來。“我們得加快速度離開這裡,去吐蕃借兵報仇。這密信或許對我們借兵有幫助。”王玄策說道,眼神堅定。
蔣師仁握緊長刀,點頭回應:“是,王正使!無論前方有多少困難,我都隨你一起!”
二人繼續在天葬台前行,蔣師仁的刀尖挑開天葬台中央的裹屍布。裹屍布下的屍體已經有些腐爛,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屍體右手緊攥著塊帶齒痕的銀牌——這是吐蕃大論府的通行令,但咬痕與唐軍密探的齒模完全吻合。
“王正使,這銀牌和密探的齒痕……看來這裡麵的水很深。”蔣師仁盯著銀牌說道。
王玄策沉思片刻,說道:“沒錯,這或許是我們了解吐蕃局勢,順利借兵的關鍵線索。帶著它,我們走!”
兩人將銀牌和金箔密信妥善收好,朝著天葬台邊緣走去。然而,他們還沒走出多遠,一群天竺兵又追了上來。為首的天竺將領大聲叫囂著,指揮士兵將王玄策和蔣師仁包圍起來。
“王正使,交給我來對付這些家夥,你找機會突圍!”蔣師仁說著,揮舞長刀,率先衝向天竺兵。他的刀法淩厲,每一刀都帶著強大的氣勢,瞬間就有幾名天竺兵倒在他的刀下。
王玄策也不甘示弱,拔出腰間的橫刀,與蔣師仁並肩作戰。兩人配合默契,在敵群中左衝右突。天竺兵雖然人數眾多,但在王玄策和蔣師仁的勇猛攻擊下,一時間也難以將他們拿下。
戰鬥持續了許久,王玄策和蔣師仁身上都受了一些輕傷,但他們依然沒有退縮。王玄策瞅準一個機會,大聲喊道:“蔣校尉,我們往西邊突圍,那裡敵人防守相對薄弱!”
蔣師仁點頭回應,兩人集中力量,朝著西邊奮力衝去。經過一番苦戰,他們終於突破了天竺兵的包圍,向著吐蕃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寒冷的雪地裡,他們的腳步堅定而急促。身後的天竺追兵逐漸被甩在後麵,但他們不敢有絲毫懈怠。王玄策心中想著那金箔密信和銀牌所隱藏的秘密,以及即將到來的吐蕃借兵之行。他知道,前方的路充滿未知,但為了報仇雪恨,為了大唐的榮耀,他和蔣師仁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
他們在雪地中艱難前行,饑餓和疲憊不斷襲來,但兩人相互鼓勵,相互扶持。終於,在經過了漫長的跋涉後,他們遠遠地看到了吐蕃邊境的城池。城池的輪廓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既神秘又充滿希望。
王玄策和蔣師仁對視一眼,眼中都充滿了堅定。他們知道,新的挑戰和機遇即將在吐蕃展開,而那金箔密信和銀牌,或許就是他們打開這未知局麵的關鍵鑰匙……
第二節屍身密碼
寒風如刀,將天葬台的積雪卷成白霧。王玄策蹲在屍體旁,指腹輕輕撫過屍體左耳後的皮膚——那裡有一處不自然的微微隆起,像是藏匿著什麼重要的東西。蔣師仁握緊長刀,警惕地注視著四周,不時將目光投向遠處的山脊,那裡隱隱傳來獒犬低沉的低吼,令人毛骨悚然。
“王正使,動作得快些,那些追兵恐怕隨時會折返。”蔣師仁壓低聲音提醒道,刀刃在寒風中泛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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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應了一聲,指尖用力捏碎那處隆起的蠟封。一枚細小的密丸滾落掌心,表麵還沾著些許屍身的血跡。他小心翼翼地掰開密丸,裡麵竟是半頁殘破的《金剛經》。泛黃的紙頁在風中微微顫動,經文空白處,用針尖密密麻麻刻著幾行小字:讚普病篤,公主監國,祿東讚囚唐使於地牢。
“這消息若是真的……”王玄策瞳孔微縮,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吐蕃讚普病重,意味著局勢動蕩,而大唐使者被囚,更讓他們借兵的計劃蒙上了一層陰影。
蔣師仁湊過來,目光掃過紙頁,眉頭緊鎖:“王正使,吐蕃如今局勢混亂,我們貿然前往,怕是凶多吉少。”
話音未落,王玄策懷中的銅佛殘軀突然發出“哢”的脆響。兩人皆是一驚,隻見那銅佛竟沿著紋路緩緩裂開,一枚骨針從佛腔內掉落,不偏不倚,正好插入屍體喉間的青紫淤痕。詭異的是,針尾立刻滲出黑血,在潔白的雪地上蜿蜒成線,漸漸組成一幅行軍路線圖。
“這……”蔣師仁瞪大了眼睛,握著刀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天葬台的氛圍本就陰森可怖,眼前這一幕更添幾分詭異。
王玄策卻神色冷靜,目光死死盯著雪地上的黑血路線。他在腦海中迅速勾勒吐蕃地形,試圖將這條路線與已知的情報聯係起來。就在這時,遠處山脊的獒犬吼聲突然變得急促,緊接著,一大群禿鷲驚飛而起,黑壓壓的一片遮蔽了半邊天空。
“有敵人!”蔣師仁大喝一聲,長刀一橫,擺出防禦姿態。
王玄策卻沒有立刻起身迎敵,他注意到屍體被風掀開的衣襟下,胸口處有八個結痂的唐楷,字跡雖然已經開始潰爛,但依然清晰可辨:佛龕藏兵,經卷為鑰。這八個字,像是一道重要的密碼,卻又讓人摸不著頭腦。
“蔣校尉,先彆輕舉妄動。”王玄策伸手攔住蔣師仁,目光依然停留在屍體胸口,“這屍體身上的秘密,或許比追兵更重要。佛龕藏兵,經卷為鑰……難道是說,吐蕃某處佛龕藏著軍隊,而開啟的關鍵,就在這殘破的經卷之中?”
蔣師仁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王正使的意思是,這是吐蕃內部權力爭鬥的線索?若我們能找到那支藏兵,說不定能扭轉借兵的局麵!”
說話間,獒犬的吼聲越來越近,雪霧中隱約可見幾匹快馬疾馳而來。王玄策迅速將殘破的《金剛經》和骨針收好,又撕下屍體衣襟,將“佛龕藏兵,經卷為鑰”八個字牢牢記住。
“蔣校尉,我們邊戰邊撤。”王玄策握緊橫刀,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這些線索太過重要,無論如何都要帶到吐蕃。讚普病重,公主監國,祿東讚囚禁唐使……吐蕃的局勢遠比我們想象的更複雜,但也正是我們的機會!”
蔣師仁重重一點頭:“是!王正使,我護著你!”
兩人背靠背,嚴陣以待。當吐蕃騎兵衝出雪霧的刹那,王玄策大喝一聲,率先衝向敵陣。橫刀出鞘,寒光閃爍,帶著破風之勢斬向敵人。蔣師仁則揮舞長刀,如虎入羊群,刀鋒所過之處,血花飛濺。
戰鬥愈發激烈,王玄策和蔣師仁身上的傷口不斷增加,但他們憑借著頑強的意誌和精湛的武藝,硬生生在敵陣中殺出一條血路。王玄策心中盤算著,若是能借著這混亂的局勢潛入吐蕃,找到佛龕藏兵的秘密,或許不僅能救出被囚禁的唐使,還能順利借到足夠的兵力,一雪天竺之恥。
雪地上,鮮血與白雪交織,形成一幅慘烈而又悲壯的畫麵。王玄策和蔣師仁且戰且退,向著吐蕃的方向艱難前行。他們知道,前方等待著的,將是更加驚心動魄的挑戰,但為了揭開屍身密碼背後的真相,為了大唐的使命,他們絕不能退縮……
第三節獒犬圍獵
雪霧濃稠如化不開的墨,將天地間的一切都籠罩在混沌之中。王玄策與蔣師仁背靠背且戰且退,身上的傷口在寒風中刺痛,鮮血混著雪水浸透衣甲。突然,遠處傳來低沉的嘶吼,像是某種巨獸在喉嚨裡翻滾咆哮。蔣師仁警覺地握緊長刀,刀刃在雪光中泛著冷冽的光:王正使,有東西來了!
話音未落,七頭體型堪比牛犢的獒犬自雪霧中現身。這些畜生皮毛漆黑如夜,脖頸處的項圈泛著金屬冷光——仔細看去,竟是用唐軍箭簇熔鑄而成!王玄策瞳孔驟縮,這些箭簇上特有的唐式三棱血槽,分明是出自隴右軍器監。更詭異的是,領頭的獒犬突然直立而起,兩隻前爪套著半截精鋼爪套,斷裂處參差不齊的刃口,赫然是天竺使團佩刀的殘片!
小心!這些畜生受過專門訓練!王玄策話音未落,兩頭獒犬已如黑色閃電般撲來。蔣師仁旋身甩出鏈子刀,鐵索在空中劃出半道銀弧,精準纏住其中一頭獒犬的脖頸。那畜生被拽得踉蹌,翻滾間露出腹部暗格,一卷羊皮從中滑落。王玄策眼疾手快,橫刀格擋另一頭獒犬的撕咬,同時探手抓住羊皮——展開的刹那,他呼吸幾乎停滯:上麵畫著自己的半身像,生辰八字用朱砂標得醒目,旁邊還歪歪扭扭寫著以血祭天,破唐氣數的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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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早就算計著要取你性命!蔣師仁怒吼一聲,鏈子刀猛地發力,將被纏住的獒犬甩向同伴。畜生們發出陣陣咆哮,獠牙間泛著腥臭的涎水,七雙眼睛死死盯著王玄策,仿佛在盯著即將入腹的獵物。領頭的獒犬突然發出一聲長嚎,其餘六頭立刻呈扇形散開,擺出標準的圍獵陣型。
王玄策將羊皮塞進懷裡,握緊橫刀的手掌沁出冷汗。就在這時,懷中的銅佛殘片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最後一塊碎片轟然炸裂,暗紅色的粉末如血雨般灑落。粉末落在獒犬鼻尖的瞬間,這些凶殘的畜生突然發出淒厲哀嚎,在雪地上瘋狂翻滾,鋒利的爪子抓撓自己的皮肉,轉眼間就將馴獸師撲倒在地,開始瘋狂撕咬。
這是...佛血?蔣師仁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那些被獒犬攻擊的馴獸師穿著天竺服飾,口中還在驚恐地呼喊著梵語咒語。然而雪坡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陰森的吟誦聲,像是無數人在同時低語,帶著令人牙酸的顫音。幸存的獒犬聽到這聲音,突然停止攻擊,口吐黑血癱倒在地,不過眨眼間,屍體就開始迅速腐化,皮肉剝落,露出森然白骨。
王玄策感覺後背發涼,這場景遠超他出使各國所見的任何秘術。銅佛碎片炸裂時散發的氣息,與之前天葬台屍體的線索似乎有著某種神秘聯係。他彎腰查看獒犬屍體,發現這些畜生的犬齒間都嵌著細小的銀針,針尾係著寫滿藏文的符紙——這分明是苯教的巫蠱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