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王玄策撐著樹乾緩緩起身,新生成的金紋在皮膚下泛著微光,宛如流動的星河。他突然伸手抓住蔣師仁的手腕,這些藥和銅佛,都是太宗皇帝...早就埋下的暗棋...話音未落,遠處山脊傳來骨笛碎裂的脆響。
風雪中,黑袍巫師的身影正急速後退。他手中的骨笛已斷成兩截,露出內部纏繞的人發——正是被天竺扣留的大唐使團成員的青絲。巫師枯槁的臉上滿是不甘,空洞的眼窩中,兩團幽藍鬼火隨著王玄策身上的金紋明滅而劇烈閃爍。
想走?蔣師仁怒吼著擲出飛刀。刀刃卻在觸及巫師衣角時,突然化作一灘金水。巫師發出刺耳的尖笑,周身騰起黑色霧氣:金脈已成又如何?迦樓羅毒根未除,三日後...話音被呼嘯的北風撕碎,他的身影已化作萬千蝙蝠,消失在雲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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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低頭凝視掌心的金紋,紋路交彙處浮現出微型佛偈。當他默念經文時,金紋突然發出嗡鳴,遠處雪山深處傳來沉悶的回應,仿佛有古鐘在冰層下震顫。蔣師仁撿起滾落的藥丸,發現丹體表麵的丹砂紋路正在重組,竟拚成吐蕃驛站的路線圖。
王正使,這毒...蔣師仁欲言又止。月光下,王玄策肩頭新生的肌膚泛著健康的淡金,可鎖骨處仍有一道若隱若現的黑紋,如同盤踞的毒蛇。
迦樓羅毒已入髓海。王玄策捏碎一枚藥丸,赤金色藥粉接觸金紋的瞬間,傷口處傳來酥麻的暖意,但這些金紋能暫時壓製毒性。他望向南方,那裡是天竺的方向,蔣校尉,還記得我們在曲女城看到的天象嗎?血月當空,熒惑守心...
蔣師仁渾身一震。出使天竺前夜,欽天監曾密奏:此去若見血月,當取天火為引,方能破局。而此刻,雲層後隱約透出暗紅,正是血月將升之兆。
雪地上,先前狼群的屍骸突然劇烈顫動。無數細小的金砂從傷口湧出,在月光下拚成玄奘法師的箴言:執念為引,心火成丹。王玄策握緊染血的佩劍,金紋順著劍柄蔓延,劍格處的螭龍紋竟活了過來,昂首發出清越龍吟。
去吐蕃。王玄策將剩餘藥丸收入懷中,金紋在他脖頸處勾勒出玄奘西行圖,借兵隻是第一步。他望著天際即將升起的血月,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我要這天竺,為大唐使團的英魂,血債血償!
寒風掠過鬆林,十二隻陶罐突然同時發出嗡鳴。罐底的貞觀十三年印記亮起金光,與王玄策身上的金紋遙相呼應。蔣師仁握緊長刀,刀刃映出兩人浴血的倒影——一個身負奇毒卻金脈已成,一個手握秘藥暗藏玄機。在這血色月光下,他們踏出的每一步,都將成為改寫天竺命運的序章。
第四節巫醫鬥法
朔風裹著碎雪在林間盤旋,將滿地狼屍的血漬凍成暗紅冰晶。蔣師仁正用布條纏繞王玄策新愈的傷口,忽聞一聲撕裂夜色的尖嘯。那具本該氣絕的頭狼突然直立而起,腐爛的皮毛下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空洞的眼窩中,兩條纏繞的毒蛇探出三角頭顱,蛇信吞吐間泛著幽綠熒光。
小心屍蠱!王玄策猛地拽住蔣師仁後領。雙頭蛇吐信的瞬間,寒芒已破空而至——蔣師仁橫刀如電,蛇首與狼頭同時飛落。然而斷蛇並未墜地,竟化作兩股黑煙,一股直衝王玄策眉心,另一股在雪地上蜿蜒爬行,所過之處冰雪消融,顯露出猙獰的骷髏圖騰。
金釘破空聲驟響!王玄策傷口處迸發的金粉凝聚成三寸長釘,精準釘入黑煙。那黑煙劇烈扭曲,竟傳出孩童啼哭般的尖嘯,空氣中彌漫開腐肉燒焦的惡臭。蔣師仁捂著口鼻揮刀橫掃,刀鋒劈開的氣浪中,隱約可見無數細小骷髏在翻滾。
這些不是普通巫蠱...王玄策的聲音帶著金屬震顫,肩頭金紋如活物般竄動,是用天竺戰死者怨氣煉製的屍陀林邪術!話音未落,整片鬆林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嗚咽,積雪簌簌墜落,露出埋在雪下的千百具白骨,每具骨節都纏著刻滿梵文的紅繩。
銅佛金粉如噴泉般從王玄策傷口湧出,在空中凝成藥王孫思邈的虛影。虛影身著廣袖道袍,左手托著青銅藥鼎,右手撚訣,目光如炬掃過骷髏陣:小小屍陀林,安敢在大唐醫道前作祟!隨著一聲清喝,十二隻陶罐同時炸裂,凝固的金汁化作漫天金雨,將黑袍巫師從虛空中逼出。
那巫師渾身纏滿人骨念珠,七竅滲出黑血,枯槁的麵容在金雨中扭曲變形。他揮動鑲嵌人牙的法杖,召喚出十二尊青麵獠牙的夜叉虛影。夜叉揮舞骨刀撲向孫思邈虛影,卻在觸及金雨的瞬間,皮肉如沸水煮雪般消融,隻餘森森白骨墜入雪地。
以金為引,以毒攻毒!孫思邈虛影將藥鼎倒扣,鼎中滾出的不是金丹,而是十二顆跳動的毒瘤。毒瘤落入金雨,瞬間化作十二道毒龍,張牙舞爪撲向巫師。巫師尖嘯著祭出九盞人皮油燈,幽綠火焰燃起的刹那,方圓十丈內的積雪儘數化作毒霧。
王玄策隻覺傷口處金紋如電流竄動,劇痛中卻有清明湧上心頭。他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金釘之上:金脈通玄,破!金釘瞬間暴漲十倍,化作金色巨杵,轟然擊碎人皮油燈。孫思邈虛影趁機雙手結印,金雨如活物般纏上巫師,將其周身經脈儘數封住。
巫師瘋狂掙紮,身上的人骨念珠寸寸碎裂:大唐蠻子!你們以為金汁就能破我邪術?他突然撕開胸膛,掏出一顆跳動的黑色心臟,心臟表麵密密麻麻爬滿金色梵文,赫然是迦樓羅毒的圖騰。這是戒日王親賜的毒源!你們的金脈不過是...
話音戛然而止。孫思邈虛影屈指一彈,金雨化作萬千金針,刺入黑色心臟。心臟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炸開的毒霧與金雨劇烈碰撞,在空中形成巨大的太極圖。太極圖陰陽魚眼處,分彆浮現出與的篆文,相互吞噬又相互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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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金霧散儘,黑袍巫師已化作一尊金俑,保持著猙獰的嘶吼姿態。他腳下的骷髏圖騰被金汁填滿,化作八個大字:以毒攻毒,以金鎮魂。雪地上,先前被屍蠱汙染的白骨紛紛碎裂,化作金色粉末融入土壤。
王玄策踉蹌著扶住蔣師仁,額角滲出的冷汗竟也是金色:原來太宗皇帝早有算計...這些金汁不僅能療傷,更是克製天竺邪術的法器。他望著手中逐漸黯淡的金釘,釘身浮現出細小的星圖,正是吐蕃方向的夜空。
蔣師仁撿起半塊陶罐殘片,內側刻著的將作監字樣泛著微光:王正使,這些陶罐的鑄造工藝...分明是大明宮秘庫的手法。他突然瞳孔驟縮——在金俑腳下,有半截未被完全融化的羊皮卷,隱約可見吐蕃讚普親啟的字樣。
風雪呼嘯,遠處傳來沉悶的戰鼓。王玄策身上的金紋突然亮起,在夜色中勾勒出吐蕃城池的輪廓。孫思邈虛影消散前,留下一道金光沒入他眉心,腦海中響起蒼老的聲音:金脈既成,當借吐蕃天火。切記,醫道殺劫,亦在救人。
蔣師仁握緊長刀,刀身映出兩人浴血的倒影。他們知道,擊敗黑袍巫師隻是開始。那些刻著梵文的紅繩、未完全焚毀的羊皮卷、神秘的吐蕃天火...每一個線索都指向更深的陰謀。而他們身上流淌的金脈,既是救命的良藥,也是攪動天竺風雲的利刃。在這血色初現的黎明,兩個大唐使者的身影,正一步步走向改寫曆史的戰場。
第五節唐醫遺澤
凜冽的寒風掠過雪原,在晨光中卷起細碎的冰晶,折射出萬千光芒,卻映不亮王玄策蒼白如紙的臉。他倚著那棵刻有“藥”字的鬆木,右肩傷口處凝結的金色血痂在朝陽下泛著琉璃般的光澤,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竟如同某種活物的鱗甲。蔣師仁蹲在火堆旁熬煮草藥,銅鍋裡升騰的白霧裹著鬆脂香,卻掩不住空氣中殘留的屍蠱腐臭。
“蔣校尉,你聽。”王玄策突然抬手。遠處傳來細碎的簌簌聲,不是風聲,亦非獸語,倒像是有人在雪下撥動琴弦。蔣師仁抄起橫刀,刀刃映出樹影間晃動的詭異黑影——那是十幾具身著天竺巫袍的乾屍,空洞的眼窩中燃燒著幽綠鬼火,正以一種違背常理的角度扭曲著肢體,朝這邊緩緩爬行。它們每挪動一步,地麵就會留下黑色的黏液,所過之處,積雪迅速消融,露出下麵泛著暗紫色的凍土,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金色血痂突然迸裂!王玄策悶哼一聲,新長出的皮肉泛著金屬光澤,宛如液態黃金在皮膚下流淌。他本能地抬手格擋,那些乾屍觸碰到他指尖的瞬間,竟發出瓷器碎裂般的脆響,化作滿地齏粉。但更多的乾屍從四麵八方湧來,它們喉嚨裡發出含混不清的嘶吼,仿佛在念誦某種邪惡的咒語。蔣師仁揮舞橫刀,刀光霍霍,將靠近的乾屍一一劈碎,可這些乾屍碎塊落地後,又開始重新聚合。
蔣師仁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隻見王玄策肩頭金紋如蛛網蔓延,所過之處,積雪瞬間融化,露出下麵刻著奇怪符號的石板。那些符號在陽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仔細看去,竟是一個個縮小的藥方和醫理圖示。“這是...唐隸!”蔣師仁用刀背刮去石板上的冰碴,“太醫署”三個大字赫然在目。他奮力刨開積雪,凍土下露出青磚砌成的墓室穹頂,每塊磚縫間都灌注著蠟油,顯然是為了抵禦高寒。磚麵上還刻著一些隱晦的圖案,有藥草、銀針,還有與王玄策體內金紋相似的紋路。
當最後一塊墓磚被撬開時,一股帶著藥香的寒氣撲麵而來,十二具身著唐軍服飾的骸骨整齊排列,腰間係著的皮質藥囊雖已腐爛,卻仍能辨認出“隴右道”的墨書字樣。骸骨周圍散落著各種醫具和藥材,有的藥材雖曆經歲月,卻依然保持著鮮豔的色澤。其中一具骸骨手中緊握著一本已經泛黃的醫書殘頁,上麵密密麻麻記載著各種疑難雜症的治療方法。“隴右軍醫李十二,永徽二年殉職於此。”蔣師仁拂去主棺槨上的積雪,碑文因風雪侵蝕殘缺不全,但“以金汁為引,製百毒”的字樣仍清晰可辨。他注意到每具骸骨手中都握著不同的醫具:銀針、銅臼、刻著《黃帝內經》片段的竹簡,其中一具骸骨懷中還抱著半卷殘破的《傷寒雜病論》,紙頁間夾著乾枯的雪蓮標本,這些雪蓮標本保存完好,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故事。
王玄策拖著受傷的身體走近,銅佛殘軀中最後一絲金粉突然騰空而起,如金色溪流注入石碑。奇跡發生了——原本斑駁的碑文竟泛起微光,凹陷的字跡逐漸變得飽滿,完整的《備急方》全文徐徐展開:“金汁合雪蓮,可破吐蕃蠱;取鬆髓為引,能續斷骨傷...”每一個字都像是活過來的遊龍,在陽光下流轉著神秘的光暈。隨著碑文的顯現,墓室中塵封已久的醫典殘頁紛紛飄起,在空中自動排列組合,形成一個巨大的醫理圖譜。圖譜中詳細記載了各種西域毒蠱的解法,以及如何運用金汁與當地藥材結合治療傷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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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王玄策指尖撫過冰涼的碑文,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三年前出使天竺時,他曾在吐蕃驛站見過類似的醫典殘頁。那時隻道是尋常醫書,此刻才明白,這些被精心隱藏的醫術,竟是大唐為應對西域詭譎局勢,早在數十年前就埋下的伏筆。那些長眠於此的醫官,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戍邊將士?他們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用自己的生命守護著大唐的醫術傳承,為後來者留下珍貴的醫療資源。
蔣師仁突然指著墓室角落:“王正使,看這個!”在積灰的陶罐群中,一尊青銅藥鼎格外顯眼。鼎身刻著雲雷紋,三足鑄造成貔貅形狀,腹部銘文記載著“顯慶元年造,賜太醫署隴右分署”。當他拂去鼎蓋上的冰霜,裡麵整整齊齊碼著三十六顆赤紅藥丸,丹體表麵凝結的金砂紋路,與王玄策體內的金脈如出一轍。這些藥丸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藥鼎旁邊還放著一卷羊皮卷軸,上麵繪製著吐蕃的山川地形,以及各個部落的分布情況,還有一些用特殊符號標注的地點,想必是重要的資源點或軍事要地。
雪原深處傳來悠長的號角聲,東方地平線上,邏些城的金頂正被第一縷朝陽點亮。王玄策望著那抹金光,肩頭金紋突然發燙,腦海中浮現出吐蕃讚普大帳的布局圖。他撿起一塊刻著藥方的石碑殘片,金屬般的新肉在寒風中微微發燙:“蔣校尉,這些唐醫留下的不僅是藥方。”他將石碑碎片收入懷中,碎片邊緣的金粉在陽光下劃出璀璨的軌跡,“是大唐醫者跨越生死的守護,更是我們借兵吐蕃的底氣。有了這些,我們不僅能治愈傷病,還能在吐蕃站穩腳跟,說服讚普與我們一同對抗天竺的暴行。”
蔣師仁鄭重地將十二具骸骨重新掩埋,在新立的墓碑前斟滿烈酒:“前輩們用命換來的醫道傳承,末將定當帶回大唐。”話音未落,整個墓室突然劇烈震動,十二尊貔貅藥鼎同時發出嗡鳴,鼎中赤紅藥丸化作流光,沒入王玄策與蔣師仁體內。暖流順著經脈遊走,竟將殘存的迦樓羅毒又逼出三分。與此同時,他們的腦海中浮現出前輩醫官們在此地行醫救人、對抗邪術的畫麵,那些畫麵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
當兩人踏上前往邏些城的道路時,身後的鬆林已被金色光芒籠罩。那些刻著醫典的石碑、沉睡的藥鼎、還有永遠留在異鄉的唐醫骸骨,都在晨光中漸漸隱去。但王玄策知道,他們留下的不僅是對抗邪術的藥方,更是大唐醫者“懸壺濟世,不問生死”的信念。而這份信念,終將化作刺破黑暗的利刃,為天竺的暴行討回血債。每走一步,他們都能感受到體內的力量在增長,金紋也愈發明亮,仿佛在指引著他們前進的方向,向著那充滿未知與挑戰的邏些城,向著複仇與正義的道路堅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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