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骨處突然傳來鑽心的癢。王玄策下意識想去撓,卻被蔣師仁按住手腕——他看見那些金液正在皮肉下流動,像一條條細小的金蛇鑽進骨骼,原本發黑的趾骨斷麵竟透出玉色的光澤。更令人驚異的是,創口邊緣的新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粉嫩的肉芽像雨後的春筍般冒出,漸漸織成細密的肉膜,將外露的白骨輕輕裹住。
“忍字快撐不住了!”蔣師仁突然喊道。《金剛經》的殘頁正在迅速變黑,那個殷紅的“忍”字已淡得幾乎看不見,而雪地上的苯教卍字卻越來越清晰,折角處的血珠開始滴落,在冰麵上彙成細小的血溪。他連忙又取一粒截瘡丹,這次金液剛接觸傷口,就與反撲的藥草殘力撞在一起,在“忍”字周圍炸開金色的火花。
銅佛碎片在青玉盒裡越聚越多,漸漸拚出完整的佛手。那隻金手突然抓起三粒藥丸,捏碎後化作金粉撒向傷腳,同時抓起王玄策的橫刀,用刀背輕輕拍打創口周圍。每拍一下,就有股暖流順著經絡蔓延,王玄策能清晰地感覺到斷骨在微微顫動,像是有無數隻小手在骨頭縫裡輕輕推搡,將錯位的斷麵慢慢對齊。
蔣師仁突然注意到秦軍醫的手指。那根凍僵的食指正指著岩縫深處,那裡的冰層下似乎藏著什麼東西。他剛要過去查看,卻見王玄策的傷腳已不再滲血,新長出的皮肉泛著健康的粉紅,佛血凝成的金膜正慢慢融入肌膚,最後隻在五處斷趾的位置留下淡淡的金色印記,像五枚細小的佛痣。
雪地上的苯教卍字突然發出一聲哀鳴,隨著最後一滴血珠被凍住,整個符號漸漸淡化,最終消失在冰麵下。《金剛經》的殘頁徹底化為灰燼,風一吹便散作雪地裡的星塵。蔣師仁將剩下的截瘡丹小心收好,抬頭時看見王玄策正望著秦軍醫的屍體,眼中帶著複雜的情緒。
“把秦軍醫挪到背風處吧。”王玄策的聲音已恢複了些氣力,他試著活動了一下腳踝,雖然還有些僵硬,但刺骨的疼痛已減輕了許多,“等回長安,我請旨追封他為醫博士。”
蔣師仁剛要動手,卻發現秦軍醫的屍體旁,那柄被凍在冰裡的軍醫刀正在微微顫動,刀柄的鮫魚皮上,似乎沾著什麼東西在反光。他用匕首撬開冰層,發現那是半片殘破的軍牌,上麵刻著的番號,竟是去年在吐蕃邊境失蹤的邏些衛斥候營——原來秦軍醫並非孤身一人,這裡曾發生過一場不為人知的遭遇戰。
王玄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傷腳上。那些金色的印記正在慢慢變淡,新肉包裹的斷骨傳來輕微的酸脹,像是春天裡解凍的河流,正醞釀著新的生機。他知道,這場與凍瘡、追兵、甚至邪術的較量還未結束,但至少此刻,他們在這四千丈的雪峰上,守住了一線生機。
第四節:趾骨傳訊
火堆突然發出刺耳的爆鳴,火星像受驚的群蜂般竄起三尺高。蔣師仁剛將最後一塊鬆木投進火塘,就見那五枚被截下的黑趾正在火焰中心翻滾,原本紫黑如炭的趾骨竟泛起詭異的銀光,趾甲上凝結的血冰在高溫下炸裂,濺在火塘邊緣的石塊上,燙出一個個細密的麻點。
“王正使快看!”蔣師仁猛地拽住王玄策的衣袖,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最粗壯的拇趾突然從火中彈起,在空中劃過道弧線後重重砸在岩壁上,“哢嚓”一聲裂成三片骨片,斷麵處竟滲出淡金色的液珠,在粗糙的岩石表麵暈開,漸漸顯露出彎彎曲曲的紋路——那是吐蕃文的字母,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組合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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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掙紮著湊近岩壁,右眼因凍傷的刺痛而不停抽搐,左眼卻死死盯住那些紋路。他在邏些城學過三年吐蕃文,認得那是由“香”“巴”“拉”三個字母組成的詞彙,隻是最後一個字母的尾鉤處,還沾著半片未燒儘的皮肉,讓整個詞看起來像隻蜷縮的蠍子。
“香巴拉……”王玄策的聲音帶著寒意,這個傳說中藏在雪山深處的聖城,竟會從自己的趾骨裡顯現。他突然想起祿東讚在宴會上說過的話,那位吐蕃大相曾用青銅酒器敲著桌麵,說要在香巴拉的黃金殿裡,用大唐使者的頭骨盛滿青稞酒。
第二枚趾骨的爆裂聲更響,帶著股焦糊的腥氣。這次飛濺的骨片在空中滯留了片刻,仿佛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精準地拚在“香巴拉”三字下方,組成道橫亙的長線。蔣師仁用匕首挑起塊未燃儘的木炭,小心翼翼地湊近骨片,發現那些拚接的縫隙裡正滲出暗紅色的汁液,在岩石上漫延成條蜿蜒的河,河麵上還浮著微型的雪山剪影。
“這是……”蔣師仁突然倒吸口冷氣,他認出其中最高的那座雪峰,正是三日前他們墜落的米拉山口。骨片組成的長線從山口出發,穿過七條支流彙聚的河穀,最終指向片被圓圈包圍的區域,圓圈中心刻著個極小的太陽圖案——那是吐蕃王廷的標記,意味著香巴拉與邏些城之間,藏著隱秘的通路。
最大的那塊趾骨在火中發出龍吟般的低鳴。它通體已燒成赤金色,表麵的腐肉儘數化為灰燼,露出內裡密布的細紋。當蔣師仁用樹枝將它挑出火塘時,骨片突然自行翻轉,內側朝向岩壁的刹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些細紋竟是由無數個微型漢字組成的地圖,從玉門關到陽關的烽燧,從張掖到敦煌的綠洲,赫然是幅完整的河西走廊縮略圖,連最隱秘的鹽澤古道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怎麼會……”王玄策的手指顫抖著撫過骨片,指尖觸到那些凸起的紋路時,突然感到一陣刺痛。地圖上的陽關位置,竟有根極細的骨針突出來,針尖沾著的血珠還未凝固,滴落在岩石上便化作朵血色蓮花。他猛地想起去年在長安,兵部職方司的主事曾說過,河西走廊的布防圖隻有皇帝與三位大將軍知曉,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趾骨裡?
銅佛碎片突然從青玉盒裡騰空而起,在骨片上方盤旋成金色的漩渦。當第一縷金粉落下時,地圖上的河流突然開始流動,微型的雪山升起白霧,連烽燧的煙柱都化作細細的灰線。更奇異的是,從河西走廊的終點突然延伸出三條金線,像三條受驚的長蛇鑽進吐蕃的疆域,在邏些城的標記處交彙——每條金線旁都浮現出吐蕃文的注釋,分彆寫著“冰道”“鹽穴”“密宗”。
“是密道!”蔣師仁的聲音帶著哭腔,他認出其中標著“冰道”的金線,起點正是他們此刻所在的岩縫。金線上每隔數寸就有個小小的箭頭,指向隱藏在冰川下的暗河,其中一處標注著“斷龍石”的位置,旁邊還畫著個極小的佛像,與他們手中的銅佛殘軀一模一樣。
王玄策的目光被最細的那條金線吸引。標著“密宗”的通路蜿蜒穿過五座寺廟,最後進入片被黑色圓圈包圍的區域。當金粉繼續落下時,圓圈突然放大,顯露出座地宮的剖麵圖,石門上的浮雕漸漸清晰——那是五根張開的腳趾,趾甲上刻著密宗的六字真言,門環正是拇指與食指相扣的形狀,與他們截下的五趾輪廓完全吻合。
“這是……”王玄策突然按住劇痛的太陽穴,零碎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翻湧。去年在邏些城的密宗寺廟,他曾見過幅描繪地獄的壁畫,其中審判台的基座就是這樣的腳趾造型,當時主持說那是“五識之門”,唯有舍棄五根腳趾的人才能開啟。
火堆裡的最後兩枚趾骨同時爆裂,化作漫天金雨。其中一片骨片撞上銅佛的眉心,殘軀突然發出萬丈金光,地宮投影中的石門緩緩打開,露出裡麵層層疊疊的台階,台階兩側的壁龕裡擺滿了青銅容器,每個容器上都刻著祿東讚的狼頭徽記。最深處的石台上端坐著個模糊的人影,正背對著他們擦拭黃金麵具——那麵具的紋路,與火中浮現的阿羅那順麵甲一模一樣。
“小心!”蔣師仁突然將王玄策撲倒在地。就在石門完全打開的刹那,從投影中飛出無數支微型箭簇,釘在岩壁上竟深達半寸,箭尾的銅鈴發出與吐蕃追兵相同的嗡鳴。他抬頭時,看見地宮裡的人影正緩緩轉身,麵具下的眼睛竟是兩個黑洞,裡麵翻滾著與雪地上苯教卍字相同的暗紅光芒。
遠處的雪山傳來淒厲的狼嚎。那聲音起初一如尋常的獸吼,漸漸卻扭曲成詭異的調子,高低起伏間竟與王玄策截肢時的痛呼完全一致,連最細微的顫抖都分毫不差。蔣師仁握緊腰間的橫刀,發現岩縫外的雪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十幾對幽綠的狼眼,正死死盯著他們手中的銅佛殘軀。
金粉組成的投影突然開始消散。地宮內的人影已完全轉過身,黃金麵具上的豹紋紋路正在流動,漸漸化作祿東讚那張布滿刀疤的臉。他舉起右手,掌心托著個黑色的球體,球體裂開的刹那,無數個微型的王玄策從裡麵跌落,每個都在重複著截趾的痛苦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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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王玄策拽起蔣師仁,他突然發現那幅河西走廊地圖正在消失,唯有“冰道”的金線還在閃爍。最大的那塊趾骨突然裂開,露出藏在中心的半塊兵符,與秦軍醫腰間的殘片正好吻合。當兩塊兵符拚在一起時,上麵的獸紋突然活過來,化作條金龍鑽進銅佛殘軀,金粉組成的地圖瞬間印刻在殘軀背麵。
狼嚎聲越來越近,岩縫外的積雪開始震動。蔣師仁背起王玄策,發現他的傷腳已能微微用力,佛血與截瘡丹凝成的肉膜下,趾骨正在發出細微的聲響,像是在與遠處的狼嚎呼應。他最後看了眼火堆,那些趾骨的灰燼正在自動排列,組成個指向冰川深處的箭頭,箭頭末端刻著個極小的“生”字。
銅佛殘軀突然變得滾燙,王玄策低頭時,看見背麵的地圖正在發光,“冰道”的金線旁浮現出行新的吐蕃文:“五趾歸位,方能通關”。他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傷腳,那五處金色的印記正在發燙,仿佛有五根無形的鎖鏈,正將他們引向那座神秘的地宮。
狼嚎聲突然變成人的獰笑。蔣師仁回頭時,看見雪地裡的狼影正在變形,漸漸化作穿著吐蕃鐵甲的士兵,為首那人舉著黃金麵具,麵具後的眼睛泛著與地宮裡相同的紅光。他突然明白,這些追兵根本不是衝著他們來的,而是為了搶奪藏在趾骨裡的秘密——那幅能顛覆吐蕃的地圖,那座藏著無數秘密的地宮,還有那個坐在地宮主位上的神秘人影。
第五節:跛足新生
岩縫裡的篝火已燃成灰燼,最後一點火星在蔣師仁掌心熄滅時,王玄策突然抓住橫刀的刀柄。刀身在晨光中泛著青白,昨夜被血漬浸透的紋路此刻正滲出淡金色的液珠,順著刀刃滴落在冰麵上,竟砸出細小的坑洞。他深吸一口氣,左臂環住蔣師仁的肩膀,右手將刀柄狠狠戳向地麵,借著這股力道猛地挺直脊背。
“王正使!”蔣師仁的驚呼卡在喉嚨裡。王玄策的斷腳剛觸到雪地,就有暗紅的血珠從包紮的布條滲出,在冰麵上洇開朵殘缺的花。但他沒有停下,而是將全身重量壓在刀柄上,拖著傷腳向前挪動——每一步都在雪地裡留下深淺不一的血印,那些腳印邊緣竟泛著奇異的紅光,像是有生命般微微搏動。
最前麵的那個血印突然炸開細小的花苞。淡紫色的花瓣頂著冰晶從雪裡鑽出,轉瞬就長到半尺高,花心處托著顆米粒大小的金珠,陽光透過岩縫照在珠上,反射出的光斑在岩壁上投出個清晰的“唐”字。蔣師仁伸手去摘,指尖剛觸到花瓣,金珠就化作道暖流鑽進他的掌心,順著手臂直抵心口,昨夜與追兵廝殺留下的傷口竟不再作痛。
“彆碰。”王玄策的聲音帶著喘息,卻異常堅定。他拖著傷腳又走出三步,每一步落下都有新的雪蓮綻放,金珠反射的光斑在岩壁上組成短句:“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這八個字讓他想起長安城裡的傳國玉璽,當年太宗皇帝賜予他出使吐蕃的節杖上,刻的正是同樣的銘文。
銅佛殘軀突然在青玉盒裡劇烈震顫,碎片之間的縫隙滲出金紅的液珠,漸漸彙成小小的溪流。當王玄策的第五個腳印落地時,溪流突然騰空而起,在他頭頂盤旋成金色的漩渦,最後一縷陽光穿過漩渦的刹那,無數金粉如雨般落下,在他的傷腳上凝成隻鐵靴的虛影——靴筒上的雲紋與他原本的戰靴分毫不差,隻是靴底烙印的不再是軍府標記,而是行草書寫的《周易》名句。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王玄策輕聲念出銘文,鐵靴虛影突然收緊,與他的斷腳完美貼合。奇異的暖意順著腳踝蔓延,原本鑽心的疼痛化作酥麻的癢意,他試著將更多重量壓上去,發現靴底竟像生了吸盤般牢牢粘在冰麵上,那些新長出的肉芽正透過布巾與虛影相連,仿佛這隻金靴本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蔣師仁突然指向遠處的雪坡。原本覆蓋著冰層的岩壁不知何時露出片青黑色的岩石,上麵竟有前人鑿刻的石階,每級台階邊緣都長著與血印裡相同的雪蓮。最下端的台階上,半塊斷裂的唐式腰牌嵌在冰裡,牌麵的“玄”字雖被風雪磨得模糊,卻仍能辨認出是王玄策的私章樣式。
“是天意。”王玄策握緊橫刀,鐵靴踏在第一級台階上時,嵌在冰裡的腰牌突然震顫,從斷裂處滲出與佛血相同的金液。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傷腳,布巾下的皮肉正在發燙,銅佛金靴的靴尖微微上翹,像是在催促他前行。遠處的狼嚎已徹底消失,唯有風穿過岩縫的聲音,像是無數亡魂在低聲吟唱。
他們沿著石階向上攀爬,王玄策的跛行越來越穩。鐵靴每落在台階上,就有新的雪蓮從石縫裡鑽出,金珠反射的光芒在岩壁上投出跳動的光斑,照亮了前人刻下的字跡——那是貞觀年間出使吐蕃的使者留下的記錄,其中“冰道可行,需舍五趾”的字樣被人用利器加深,旁邊畫著個與銅佛靴底相同的銘文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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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師仁突然停在第七十三級台階。這裡的積雪下露出半截骸骨,手腕上的銅鐲刻著大唐工匠特有的纏枝紋,骸骨旁的冰洞裡,整整齊齊碼著七支羽箭,箭杆上的“蔣”字讓他心頭一震——那是他失蹤多年的兄長,當年隨侯君集遠征吐蕃後便杳無音信。
“原來他來過這裡。”蔣師仁將骸骨輕輕捧起,發現顱骨的齒縫裡卡著半片雪蓮花瓣。王玄策的鐵靴在此時發出輕鳴,靴底的銘文突然亮起,照亮了骸骨背後的岩壁——那裡用鮮血寫著“邏些城破,需取金殿龍首”,字跡已近模糊,卻與趾骨地圖裡地宮石門的浮雕隱隱呼應。
當他們登上最後一級台階時,整座雪峰突然在腳下震顫。王玄策扶著岩壁向下望去,發現自己走過的血腳印正在連成金線,從岩縫一直延伸到冰川深處,那些雪蓮的金珠紛紛升空,在金線兩側組成閃爍的光牆,將追兵可能出現的路徑儘數封死。鐵靴裡的暖意突然變得灼熱,他低頭時看見靴底的銘文正在變換,化作“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三十裡外的邏些城,金頂佛寺的鎏金瓦在夕陽下泛著熔金般的光澤。守城的吐蕃士兵正縮在垛口後搓手,突然有人指著東北方的雪原驚呼——那裡有個跛行的身影正沿著光牆前行,身後拖著串會發光的血色足跡,每一步落下都有雪蓮在雪地裡綻放,金珠反射的光芒穿透雲層,竟在城牆上投出個巨大的“唐”字。
“是唐軍的奸細!”隊長模樣的士兵吹響號角,卻發現號角裡鑽出朵雪蓮,花瓣卷著張羊皮紙落在他手心。紙上沒有文字,隻有個用血畫的鐵靴圖案,靴底的銘文在夕陽下漸漸顯形,正是祿東讚最忌憚的那句話。他慌忙抬頭時,那道跛行的身影已走到冰川邊緣,鐵靴踏在冰殼上的聲響順著風傳來,竟與邏些城裡報時的鐘聲完全合拍。
王玄策停下腳步,望著遠處的金頂露出冷笑。鐵靴裡的斷趾處傳來細微的癢意,他知道那是新肉正在生長,是佛血與截瘡丹在重塑筋骨,更是無數在雪域埋骨的唐人魂靈,正借他的殘軀走向新生。蔣師仁將兄長的骸骨裹進披風,發現那些雪蓮的金珠正順著金線飛來,在銅佛殘軀的位置凝成新的兵符,符麵的雙龍紋裡,藏著五根微微顫動的趾骨形狀。
“走吧。”王玄策將橫刀扛在肩上,鐵靴踏碎最後一塊冰殼,露出底下通往暗河的石階。每級台階都刻著個漢字,從“生”到“死”再到“生”,組成循環往複的輪回。當他的跛足落在“生”字台階上時,整座雪峰突然響起鐘鳴般的共振,遠處邏些城的金頂竟微微震顫,仿佛在迎接一位浴血重生的複仇者。
夕陽沉入雪山的最後一刻,王玄策的身影消失在暗河入口。留在雪地上的最後一朵雪蓮突然炸開,金珠化作漫天星火,在暮色中拚出幅完整的大唐疆域圖。而在邏些城的讚普宮殿裡,祿東讚正盯著水晶球裡的血色足跡,突然將手中的狼毫筆捏斷——他看見那隻鐵靴的銘文正在發光,照亮了宮殿地下最深的密室,那裡藏著他最不敢讓人知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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