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泥婆羅刃_鐵血使節:一人滅一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15章 泥婆羅刃(1 / 2)

第一節:象兵叩關

喜馬拉雅南麓的峽穀積著半融的雪,王玄策踩著冰棱往裡走時,斷足的木屐在石縫裡卡出細碎聲響。他扶著崖壁轉身,三百頭戰象正順著河穀列成三排,銅甲上的夕陽把山壁染成淌血的綢緞。最前那頭白象的象牙裹著鎏金,象鞍前懸著的泥婆羅王室幡旗在山風中劈啪作響,旗麵繡著的九頭蛇正對著峽穀深處吐信,蛇眼嵌著的綠鬆石閃著冷光。

“蔣校尉看那象鼻。”王玄策的聲音混著冰裂聲,左手指向白象揚起的鼻端。蔣師仁握緊陌刀的手猛地收緊,隻見象鼻卷著塊半埋在雪地裡的青石碑,碑上刻滿的梵文被歲月磨得淺淡,唯有頂端“大唐”二字仍透著朱砂的殘紅——正是二十年前玄奘西行時,在泥婆羅邊境立下的界碑,當年隨法師同行的沙彌曾說,碑底埋著取自長安的黃土。

“王正使,泥婆羅人竟把這碑掘出來了。”蔣師仁的喉結動了動,陌刀的刀鐔在暮色裡泛著冷光。那上麵鏨刻的“百煉”二字是長安鐵匠鋪的印記,此刻卻被一層暗褐色覆蓋,他用拇指蹭去浮塵,底下露出三個彎扭的泥婆羅文:弑君者。這三個字刻得極深,像是用淬了毒的鑿子反複鑿過。

白象突然發出震耳的嘶鳴,象背上的泥婆羅將領舉起鑲玉彎刀,三百頭戰象同時向前半步,銅甲摩擦聲驚起崖壁上的寒鴉。王玄策摸出懷中的吐蕃讚普所賜金符,符麵的六字真言在夕陽下閃著光:“當年泥婆羅王那陵提婆與我朝有約,借道吐蕃助我複仇天竺,如今卻派象兵攔路,是忘了和親時的盟誓麼?”他晃了晃腰間的使節節杖,犛牛尾穗子掃過結冰的岩壁,掃出三道白痕。

“王正使快看碑文!”蔣師仁突然低喝。白象將石碑重重砸在冰麵上,裂開的縫隙裡滲出暗紅汁液,像是被驚醒的血。那些梵文突然泛起金光,原本記載疆界的文字正一個個變形,最後凝成八個隸書大字:唐使過處,象兵為奴。蔣師仁的陌刀“當啷”落地,他分明看見碑底新裂的紋路裡,嵌著半片泥婆羅王室的玉印,印文是“日月同輝”四個字。

“是佛血。”王玄策彎腰拾起塊碎冰,冰麵映出自己斷足處滲出的血珠,“當年玄奘法師在此受泥婆羅王供養,曾以指血為墨補過碑文。”話音未落,白象背上的將領已吹響骨笛,三百頭戰象的銅甲突然齊齊翻轉,露出內側刻滿的梵文咒語,河穀裡頓時彌漫起檀香與血腥混合的怪味,聞著竟讓人喉頭發緊。

蔣師仁拾起陌刀時,刀刃在冰麵上劃出火星:“王正使,末將請戰。”他向前踏出三步,吐蕃借調來的五百騎兵立刻舉盾列陣,甲胄上的狼頭徽記與象兵的九頭蛇幡旗遙遙相對。王玄策按住他的肩,看見白象的象鞍下藏著個銅匣,匣縫裡漏出的金光與碑文同色,匣身還刻著泥婆羅的太陽圖騰。

“那是銅佛殘核。”王玄策的聲音沉了下去,“當年戒日王滅泥婆羅時,曾熔毀王宮佛殿,這殘核必是從那裡來的。”話音剛落,白象猛地人立而起,象鼻卷著銅匣擲向石碑。匣子在空中裂開,一枚拳頭大的佛骨滾出來,滴下的金色汁液落在梵文上,那些字突然活了過來,順著冰麵的裂紋蔓延,竟在雪地上畫出條通往天竺的路徑,路徑兩側還浮現出小小的唐軍烽燧標記。

泥婆羅將領的玉刀指向天空,三百頭戰象突然屈膝跪地,銅甲與冰麵碰撞的悶響震得崖頂落雪。蔣師仁正詫異時,遠處山巔傳來戰鼓聲,鼓點起初雜亂,漸漸變得規整——竟是《秦王破陣樂》的變調,隻是節奏裡多了幾分泥婆羅鼓特有的顫音,像是有人在鼓皮上蒙了層薄紗。

“是吐蕃援軍的信號。”王玄策望著鼓聲來處,斷足在木屐裡微微發顫,“當年太宗皇帝破突厥時,曾用這樂調震懾西域,如今泥婆羅人用它來迎客,倒是彆出心裁。”蔣師仁突然發現,那些跪地的象兵銅甲上,“弑君者”的刻痕正在佛血浸染下變淡,露出底下模糊的“唐臣”二字,筆畫裡還嵌著細小的金箔。

白象背上的將領翻身落地,捧著半枚玉印跪在雪地裡。王玄策認出那是泥婆羅王的私印,另一半該在和親的唐朝公主妝奩裡,當年公主入藏時,曾特意將印剖開分藏兩地。“王正使,”將領的漢語帶著濃重的梵音,“先王被天竺權臣阿羅那順弑殺,我等借象兵攔路,是想請唐使帶我等複仇。”他揭開象鞍下的暗格,裡麵露出三百份泥婆羅武士的血書,每份都蓋著指印,指印邊緣還沾著寺院的朱砂。

蔣師仁的陌刀輕輕點地,刀鐔上的“弑君者”三個字已被佛血浸成金色。王玄策看著山巔越來越近的吐蕃騎兵旗幟,突然笑起來:“當年借吐蕃兵八千,本是為報天竺劫掠之仇,如今添三百泥婆羅象兵,倒是省了繞道恒河的功夫。”他從懷中取出使節節杖,竹節上的犛牛尾在風中拂過石碑,那些“唐使過處,象兵為奴”的字跡突然化作金粉,飄向三百頭戰象的銅甲,落處竟開出細小的格桑花。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白象發出溫順的低鳴,用鼻尖蹭了蹭王玄策的木屐。蔣師仁拾起地上的陌刀,發現刀鐔的“百煉”二字旁,新長出個小小的泥婆羅文“忠”。山巔的《秦王破陣樂》突然變得洪亮,吐蕃騎兵的馬蹄聲與象兵的銅鈴聲交織在一起,順著河穀流向天竺的方向。王玄策望著被金粉染成金色的象群,突然想起臨行前,吐蕃讚普說的那句話:喜馬拉雅的雪水,終究要彙入恒河,就像唐與吐蕃的情誼,終究要淌過泥婆羅的土地。

第二節:王刃認主

白象的前膝重重砸在冰麵上時,王玄策聽見骨裂般的悶響。這頭方才還耀武揚威的巨獸突然矮了半截,鎏金象牙在暮色裡垂成兩道弧線,象鼻卷著什麼東西往雪地裡送。蔣師仁舉刀護在王玄策身前,卻見象鼻緩緩張開,一柄七尺長的骨刀從象牙鞘裡滾出來,刀柄纏著褪色的吐蕃氆氌,刀身在殘陽下泛著乳白光澤。

“王正使細看這刀身。”蔣師仁的聲音帶著顫音。王玄策俯身時,斷足的木屐在冰上打滑,他扶住刀柄才穩住身形。骨刀的刀身布滿蜂窩狀孔洞,每個孔洞裡都嵌著枚方孔圓錢,錢麵的“唐”字被歲月磨得發亮,邊緣還沾著暗紅的鏽跡——竟是貞觀年間鑄造的開元通寶,當年他出使天竺時,曾見泥婆羅市集用這錢交易絲綢。

白象發出低沉的嗚咽,用鼻尖輕觸王玄策腰間的虎符。那虎符是朝廷所賜的銅質兵符,左半邊刻著“門下省”三字,右半邊本該留在內府,此刻卻在夕陽下泛出奇異的紅光。王玄策剛讓虎符碰到刀柄,骨刀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顫,刀身竟順著孔洞裡的銅錢節節暴長,轉眼化作三丈長的巨刃,刃尖刺破雲層時,帶起的氣流將崖壁的積雪卷成雪霧。

“轟隆——”巨刃劈向峽穀西側的岩壁,石屑混著冰棱如雨落下。蔣師仁揮刀格擋時,看見岩壁裂開的通道兩側,冰層裡凍著密密麻麻的人影。那些人穿著褪色的泥婆羅服飾,領口卻露出唐軍的明光鎧殘片,三百具凍屍都保持著揮刀的姿態,指尖指向天竺方向,冰層裡還嵌著半麵唐軍的“平西”軍旗,旗角沾著乾涸的血漬。

“是顯慶年間失蹤的輜重營。”王玄策的聲音發緊。他想起出發前查閱的卷宗,當年有支唐軍護送和親嫁妝前往泥婆羅,行至這峽穀便沒了音訊,朝廷以為是遭遇雪崩,卻不知是被凍在了冰層裡。最前那具凍屍的懷中露出半截賬簿,墨跡在冰裡仍清晰可辨:“正月廿三,運琉璃鏡百麵,遇泥婆羅兵攔截……”

蔣師仁突然舉陌刀劈向骨刀。兩刃相擊的瞬間,聲波在峽穀裡炸成環形氣浪,通道兩側的冰層應聲碎裂,三百具凍屍從冰殼裡滾落,手中的橫刀、長矛、弩箭突然掙脫凍僵的手指,順著氣浪飛向骨刀。那些兵器在空中自動拚接,橫刀化作巨刃的鋒麵,長矛連成刀脊,弩箭的鐵簇嵌成刃紋,轉眼組成一柄丈許長的陌刀巨刃,懸在骨刀上方時,竟與蔣師仁手中的刀形成奇妙的呼應。

“王正使快看刀柄!”蔣師仁的陌刀仍在嗡鳴。王玄策這才發現,方才銅佛殘核碎裂時濺出的金屑,正順著骨刀的孔洞往刀柄裡鑽。那些金屑在柄端聚成蓮花形狀,花心突然浮現出細小的字跡,竟是文成公主特有的簪花小楷:“泥婆羅刃,可斬天竺佛骨”。字跡剛顯形,刀柄纏著的氆氌突然散開,露出底下刻著的泥婆羅文:“那陵提婆敬獻大唐天子”。

白象用鼻尖卷起塊冰,敷在王玄策的斷足上。王玄策按住突然發燙的骨刀,看見那些凍屍的手指都指向刀柄末端的凹槽——那裡恰好能嵌入他的虎符。當銅質虎符與骨質刀柄扣合的瞬間,三百具凍屍的胸口同時裂開,露出藏在衣襟裡的泥婆羅彎刀,那些刀自動飛向巨刃,在刃背組成“唐”字紋樣,每個筆畫都由銅錢的方孔連成。

蔣師仁突然發現,自己刀鐔上的“弑君者”三個字正在淡化。骨刀散出的金光漫過他的刀身時,那些泥婆羅文竟化作細小的光點,融入懸在空中的陌刀巨刃。巨刃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刃麵映出三百具凍屍的麵容,他們的眉眼竟與隨行的吐蕃士兵有幾分相似,仿佛是跨越時空的鏡像。

“這刀認主了。”王玄策握緊刀柄,骨刀突然縮短回七尺長短,卻比先前重了數倍。他揮刀指向天竺方向時,懸在空中的陌刀巨刃突然俯衝而下,在雪地上劃出深深的溝壑,溝壑裡滲出的不是血水,而是帶著長安泥土氣息的黃水,順著地勢流向通道深處,所過之處,凍屍胸口的傷口竟滲出淡淡的熱氣。

白象用鼻端卷起凍屍懷中的賬簿,遞到王玄策麵前。賬簿最後一頁寫著行小字:“泥婆羅王秘贈骨刀,言此刀以先王指骨混唐軍遺骸鑄成,需唐使虎符方能激活。”王玄策突然明白,當年那陵提婆並非背棄盟約,而是以這種方式為唐軍留下複仇的利器,那些凍屍不是遇害者,而是守護骨刀的忠魂。

蔣師仁的陌刀突然與空中的巨刃產生共鳴。他揮刀時,巨刃竟跟著劈向東側的岩壁,那裡的冰層裂開後,露出藏著的三百副泥婆羅象兵甲胄,甲胄內側都繡著“唐屬”二字,與象兵身上的銅甲形成呼應。白象發出喜悅的嘶鳴,三百頭戰象同時跪地,象牙在雪地裡劃出整齊的弧線,像是在向骨刀行禮。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王玄策將骨刀扛在肩上,虎符與刀柄嵌合處發出金鐵交鳴。他望著通道儘頭隱約可見的天竺山巒,突然想起臨行前,吐蕃讚普說泥婆羅有件至寶,需得大唐正使的血脈才能喚醒。此刻骨刀傳來的溫熱觸感,讓他斷足的疼痛都淡了許多,仿佛那些凍在冰層裡的忠魂,正順著刀柄將力量渡給他。

蔣師仁收起陌刀時,發現空中的巨刃已化作光點,融入骨刀的蜂窩孔洞。那些開元通寶在孔中流轉,像是三百顆跳動的心臟,刀柄上的簪花小楷漸漸隱去,隻留下“泥婆羅刃”四個篆字,在暮色裡泛著溫潤的光。白象起身時,象鞍上的九頭蛇幡旗突然翻轉,露出背麵繡著的大唐龍紋,與王玄策懷中的使節旌節交相輝映。

第三節:血飼戰象

王玄策褪下腕間的吐蕃氆氌時,斷足的木屐在冰麵上打滑。他望著跪地的三百頭戰象,銅甲上的殘陽正一點點沉入峽穀,便抽出腰間短刀在左腕劃開寸長傷口。血珠剛滴落在雪地裡,突然順著氣流騰空而起,在空中連成赤色的字跡——竟是《衛公兵法》裡的“象陣篇”,每個字都由細密的血線構成,連“火攻破象”的注解都清晰可辨。

“王正使!”蔣師仁急忙上前按住他的手腕,卻見那些血字突然化作鎖鏈,一頭纏上王玄策的小臂,另一頭鑽進戰象的銅甲縫隙。最前的白象發出震顫的低吼,象牙上的鎏金竟順著血鏈往王玄策腕間爬,在傷口周圍凝成個小小的九頭蛇印記,與泥婆羅幡旗上的圖騰分毫不差。

白象突然仰頭嘶鳴,長鼻卷著馴象師的腰將人舉到半空。那馴象師穿著泥婆羅武士的皮甲,腰間懸著的彎刀還在滴血,顯然剛殺過什麼人。蔣師仁的陌刀正要出鞘,卻見白象猛地甩動長鼻,象牙精準地刺穿馴象師的胸膛,將屍體挑到骨刀前——屍身墜落時,心臟處滾出枚銅印,半邊印文“鴻臚”二字沾著暗紅的血,正是朝廷掌管外交的鴻臚寺官印,另一半該在被天竺劫掠的唐使行囊裡。

“是阿羅那順的細作。”王玄策盯著那半枚銅印,血珠在腕間凝成新的血字,“這夥人混在泥婆羅象兵裡,想借我們的手毀掉界碑。”白象用鼻尖將銅印推到他麵前,印底刻著的編號“顯慶三年造”還很清晰,正是他出使天竺時領用的官印編號,當年天竺兵突襲使館時,這印本該隨著國書一同被劫。

蔣師仁突然劈向白象的象鞍。陌刀切開鞣製的牛皮時,夾層裡掉出卷油布包裹的東西,展開竟是張人皮地圖,邊緣還留著細密的針腳。地圖上用朱砂標著天竺境內的山川河流,每個佛塔位置都畫著小圓圈,圓圈裡嵌著極細的金粉——那是佛骨存放處的標記,王玄策認出最北端的圓圈正是那爛陀寺的藏經閣。

“王正使快看金粉!”蔣師仁的指尖剛觸到地圖,空中殘留的銅佛金粉突然俯衝而下,像群金色的蜂子裹住人皮。地圖遇血的地方開始發燙,朱砂線條漸漸隱去,露出底下用銀線繡的暗紋,恒河流域突然亮起七個紅點,每個紅點旁都寫著泥婆羅文的日期,最近的那個就在三日後。

三百頭戰象突然同時長嚎,聲浪撞在崖壁上反彈回來,竟將西側半麵山崖震得崩塌。碎石滾落間露出個黑黢黢的岩洞,洞口掛著的吐蕃狼旗早已褪色,蔣師仁舉火把靠近時,倒吸一口涼氣——洞裡整齊碼著三千副青銅象鎧,甲片上的鎏金雖已暗淡,胸甲中央的“大唐將作監製”字樣仍清晰可辨,甲胄內側還貼著泛黃的布簽,寫著“貞觀二十二年冬造”。

“是當年侯君集平高昌時的軍備。”王玄策摸著象鎧的護心鏡,鏡麵上的反光映出自己斷足的影子,“原來那陵提婆王當年借道給我們,不隻是送界碑,是早把這些甲胄藏在了這裡。”白象用鼻尖頂開最外側的象鎧,裡麵露出個木箱,箱裡裝著三百副銅製象鞍,鞍橋上的鏤空花紋正是長安大明宮的鴟吻樣式。


最新小说: 安家小妹的幸福生活 鹹魚嬌妾太撩人,禁欲太子淪陷了 末日:從房車進化成移動堡壘 我畫的劍仙老婆有點萌 晚棠紀事 女子監獄出真龍,出獄後全球震動 千嬌百媚之完美人生 被陰濕帝王覬覦後 皇家庶妃升職記 獻祭後被陰濕男鬼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