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象陣初現_鐵血使節:一人滅一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2章 象陣初現(2 / 2)

王玄策突然想起被囚禁時聽到的傳聞,阿羅那順曾命人將唐俘扔進象欄,觀察戰象對中原人的反應。此刻銅佛殘核從他懷中滾落,那些附著在佛身的金粉突然騰空而起,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撲向人皮地圖。金粉與人皮相觸的瞬間,整幅地圖突然化作立體虛影,在半空中投射出恒河上遊的全貌。

“那裡是迦畢試國的舊地!”王玄策指著虛影中被毒液浸染的河穀,隻見無數戰象正被鐵鏈拴在河畔的石柱上,穿著白袍的天竺醫師正將琉璃針管刺入象頸。那些綠色毒液注入的瞬間,戰象們的眼睛都爆發出與之前相同的血色卍字,“他們在批量煉製受控戰象!”

蔣師仁的陌刀突然指向西側,那裡傳來幼象尖利的嘶鳴。一頭不過丈許高的小象正瘋狂地用額頭撞擊鞍座,它背上馱著的小型弩炮在劇烈晃動中調轉方向,炮口恰好對準了天竺軍陣的左翼。更令人震驚的是,當炮膛因震動而滑開時,滾出來的不是鉛彈,而是數十塊用竹篾包裹的茶磚——茶磚表麵壓製的“普洱”二字,正是大唐與吐蕃茶馬互市的專用標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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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去年被劫的商隊貨物!”王玄策認出茶磚邊緣的火漆,那是隴右道茶馬司特有的印記。去年冬天,三十餘隊大唐商隊在翻越昆侖山時被天竺兵劫掠,沒想到這批本應運往吐蕃的茶磚,竟被改造成了弩炮的裝填物。

幼象突然發出悲鳴,它的眼白上血色卍字正在瘋狂閃爍,像是在抵抗某種無形的操控。弩炮的機括在它的撞擊下發出“哢噠”脆響,隨著最後一聲嘶吼,幼象用鼻子扳動了發射杆——數十塊茶磚如同流星般射向天竺軍陣,砸在婆羅門僧侶的經筒上。茶磚碎裂的瞬間,濃鬱的茶香混著毒液的腥氣彌漫開來,那些正在誦經的僧侶突然捂住喉嚨,他們的瞳孔裡竟也浮現出淡淡的“叛”字。

王玄策趁機扯開另一頁《大唐西域記》,這頁記載著玄奘與戒日王論法的內容。當他將紙頁擲向空中,金色的筆跡突然化作無數梵文飛蟲,紛紛鑽進戰象的鼻孔。原本狂暴的象群突然安靜下來,它們眼白上的血色卍字正在逐漸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淡金色的“法”字。

黃金王帳裡的誦經聲突然變得尖銳,阿羅那順的身影在帳內一閃而過。王玄策看見他手中高舉著一枚頭骨法器,頭骨的眼窩處正滲出黑色的霧氣,那些霧氣飄到空中,竟化作無數細小的卍字,重新撲向戰象的眼睛。

“蔣校尉!砍斷帳前的旗杆!”王玄策突然高喊,他注意到王帳前那根鑲嵌著寶石的旗杆,旗杆頂端的黃金寶輪正在隨著誦經聲旋轉,“那是咒力的源頭!”

蔣師仁的陌刀帶著風聲劈向旗杆,刀鋒與寶石相觸的刹那,無數經文從旗杆內部噴湧而出。這些用鮮血書寫的梵文在空中扭曲盤旋,最終化作阿羅那順猙獰的麵孔。而那頭調轉弩炮的幼象,此刻正用鼻子卷起一塊茶磚,小心翼翼地遞向最近的唐軍騎兵——它的眼白上,最後一絲血色卍字終於被金色的“唐”字覆蓋。

水流突然變得湍急,上遊的毒液順著河風飄來刺鼻的氣味。王玄策望著立體虛影中仍在增加的戰象數量,突然將手中所有《大唐西域記》殘頁擲向空中。金色的筆跡在陽光下組成巨大的“戒”字,那些正在抵抗操控的戰象紛紛朝這個方向跪拜,它們的鼻息吹動著散落的茶磚碎屑,在沙地上拚出了玄奘法師西行的路線圖。

第四節:象塚兵謀

垂死的戰象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那些原本跪地喘息的龐然大物像是被無形的長鞭抽打著,紛紛揚起帶血的象鼻。最前頭那頭白象晃了晃斷裂的象牙,突然拖著半截腸子衝向恒河,龐大的身軀砸在水麵上激起丈高巨浪。緊接著,第二頭、第三頭……百餘頭瀕死的戰象踩著同伴的屍體涉水前行,屍身相互堆疊碰撞,竟在湍急的河麵上堆出座晃晃悠悠的浮橋,象血順著木板似的脊背彙入河水,染紅了半條恒河。

“王正使,這路……能走嗎?”蔣師仁的靴底踩著塊斷裂的象骨,那骨頭脆得像被蟲蛀過,稍一用力就化作粉末。他望著浮橋上不斷蠕動的蛆蟲,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卻見王玄策已經抬起了金鐵假足。

王玄策的斷肢處傳來鑽心的癢意,假足踏上象屍的刹那,鐵趾突然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他俯身撥開黏膩的腐肉,赫然看見象骨內側刻著密密麻麻的暗紅色符號——那些扭曲的曲線像極了去年雪山突圍時,吐蕃敵軍傳遞軍情用的密文。更驚人的是,這些符號排列的順序,與他藏在貼身錦囊裡的密信完全一致。

“是讚普的密令。”王玄策的指尖撫過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突然想起臨行前吐蕃讚普贈予的銅符,“他說天竺王室藏著與吐蕃先祖相關的秘密,讓我們留意象骨上的印記。”

蔣師仁的陌刀突然劈開身旁一具象屍的肋骨,刀鋒剛觸到骨髓就被什麼東西卡住。他猛地發力抽刀,七根黑中透紫的玉針從骨縫裡彈了出來,在空中劃出筆直的弧線。那些玉針落地時竟自動直立,針尖齊刷刷地指向同一個方向——正是阿羅那順黃金王帳所在的方位,距離此處不過三裡之遙。

“黑玉針……”王玄策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在泥婆羅的古籍裡見過這種器物的記載。據說當年鬆讚乾布迎娶文成公主時,天竺戒日王曾贈予七枚黑玉針,號稱能刺破世間一切虛妄。沒想到時隔二十餘年,這些玉針竟會藏在戰象的骨髓裡。

就在此時,銅佛最後一塊殘片從王玄策懷中滑落,墜在象屍浮橋的正中央。那指甲蓋大小的碎片突然炸裂,無數金粉混著佛血噴湧而出,如同細密的雨絲落在每具象屍上。原本灰敗的屍體瞬間被染成赤金色,那些相互堆疊的骨骼突然發出“哢噠”脆響,竟自行重組起來——斷裂的象牙拚成了錘頭,粗壯的象腿化作錘柄,百餘具象屍最終凝聚成一尊丈高的金色攻城錘,錘頭上還殘留著唐軍箭矢的鏽跡。

“這是……要我們攻城?”蔣師仁望著那尊散發著血腥味的攻城錘,突然注意到錘身上用佛血寫著的小字,“貞觀十三年,吐蕃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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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還沒來得及細想,對岸突然傳來震天的廝殺聲。他抬頭望去,隻見天竺軍陣裡突然亂作一團,原本整齊的隊列變成了相互砍殺的亂麻。那些剛剛還舉著長矛的兵卒,此刻正紅著眼撲向自己的同伴,有人甚至咬斷了戰友的喉嚨,嘴角淌著血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怎麼回事?”蔣師仁的陌刀指向河對岸的飲水處,那裡堆放著數十個陶罐,幾個天竺兵正抱著罐子瘋狂灌水,可剛喝下去就捂著肚子倒在地上,四肢抽搐著化作青紫色。

王玄策突然想起吐蕃巫師臨行前塞給他的羊皮袋。那位滿臉皺紋的老者說,袋裡的粉末能讓“水中生靈自相殘殺”,當時他隻當是胡言亂語,此刻卻見恒河水麵浮起層淡綠色的泡沫——正是羊皮袋裡粉末的顏色。

“是致幻藥。”王玄策望著那些在水中掙紮的天竺兵,突然明白過來,“吐蕃人早就在上遊下了藥。這些戰象飲用恒河水時就中了毒,剛才的發狂不是因為經咒,而是藥性發作。”

他的目光掃過那尊金色攻城錘,突然發現錘身上的佛血正在流動,漸漸彙聚成一幅微型地圖。圖上標注著恒河沿岸的七處水源,其中五處已經被染成黑色,隻有上遊兩處還保持著清澈——正是吐蕃騎兵此刻隱蔽的方位。

“蔣校尉,傳令下去!”王玄策的金鐵假足在象屍浮橋上重重一頓,激起的血珠在空中凝成細小的冰晶,“讓吐蕃騎兵守住上遊水源,泥婆羅騎兵隨我過橋!”

蔣師仁剛要應聲,卻見那尊金色攻城錘突然動了。它像被無形的巨手推動著,沿著象屍浮橋緩緩向對岸移動,錘頭撞擊水麵的聲音竟與唐軍的戰鼓節奏完全一致。那些還在自相殘殺的天竺兵,聽到這聲音突然停下動作,茫然地望著橋頭,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王玄策趁機躍上攻城錘,金鐵假足踩在象骨拚成的錘頭上,突然感到一陣熟悉的震動——與去年在雪山聽到的吐蕃戰鼓頻率分毫不差。他低頭看向那些刻著密文的象骨,突然讀懂了其中的含義:這些戰象根本不是被阿羅那順馴服的,而是吐蕃與泥婆羅早就布下的棋子。

“王正使!您看水裡!”蔣師仁的聲音帶著驚歎,王玄策低頭望去,隻見恒河水中突然浮出無數唐軍的製式弩箭,箭簇上還纏著吐蕃的狼頭絲帶。那些箭矢像是被攻城錘吸引著,紛紛浮出水麵,在浮橋兩側組成了兩道金色的箭牆。

對岸的廝殺聲漸漸平息,剩下的天竺兵都癱軟在地,眼神渙散地望著天空。阿羅那順的黃金王帳在混亂中搖晃,帳頂的金箔被狂風吹得四處飄散,露出裡麵藏著的唐軍軍旗——正是當年使團被劫走的那麵“大唐旌節”。

王玄策的指尖撫過攻城錘上的佛血,突然明白銅佛殘片的用意。這些金粉不僅重組了象屍,更在恒河水麵映出了巨大的影像:無數唐軍與吐蕃、泥婆羅騎兵並肩作戰的畫麵,正在血色河麵上緩緩流淌。

“該過橋了。”王玄策的聲音穿透風聲,蔣師仁的陌刀在空中劃出銀弧,將最後一塊擋路的象骨劈成兩半。金色攻城錘發出沉悶的轟鳴,載著複仇的鐵騎,一步步踏上了天竺的土地。恒河的水流突然變得溫順,仿佛在為二十年前的冤魂,讓出一條回家的路。

第五節:萬象歸唐

信度河今印度河)平原的沙礫突然泛起血色,幸存的七十餘頭戰象齊齊揚起鼻子,額間那些被青銅蜈蚣烙下的“唐”字突然裂開細縫,暗紅色的血珠順著象鼻滴落,在沙地上暈開層層疊疊的紋路。王玄策的金鐵假足碾過最近的血痕,赫然發現那些血跡正自動彙聚,漸漸勾勒出完整的恒河布防圖——弩炮陣的位置用朱砂標出,糧倉的方位凝著紫黑色的毒液,連阿羅那順暗藏的三十處伏兵點,都用細小的血珠標注得清清楚楚。

“王正使!這是……”蔣師仁的陌刀挑起一張飄落的象毛,那絨毛上沾著的血漬正在緩慢變形,最終化作個微型的唐軍斥候剪影,“是咱們的布防記號!”

王玄策突然扯開行囊,將那冊被佛血浸染的玄奘經卷解下來。經卷的綢布封麵上,還留著法師用銀粉繪製的蓮花印記,去年在泥婆羅藏經閣找到它時,卷軸末端係著的紅繩上拴著半枚青銅符——此刻他將經卷鄭重係在領頭白象的脖頸上,紅繩與象頸間的青銅鈴鐺立刻發出清越的聲響。

“哞——”

白象突然發出震耳的嘶鳴,不同於之前被咒控時的狂躁,這聲吼叫裡帶著某種莊重的臣服。它龐大的身軀緩緩轉向,象牙上殘留的青銅鎖鏈突然崩斷,鏈環落地時拚出“貞觀”二字。其餘戰象緊隨其後調轉方向,龐大的象群組成扇形陣列,四蹄踏地的節奏竟與唐軍的行軍鼓點完全一致,朝著天竺軍的弩炮陣碾壓而去。

蔣師仁的陌刀正劈向一名逃竄的婆羅門僧侶,刀鋒突然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他低頭看去,隻見刀身之上正順著血槽漫上淡金色的紋路,那些紋路交織纏繞,漸漸凝成個熟悉的徽記——長安將作監的朱雀銜枝紋!當年他在神策軍服役時,曾見過工匠們在軍械上刻過同樣的印記,那是朝廷直屬工坊的專屬標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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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咱們的工匠!”蔣師仁突然想起那些被擄走的大唐匠人,眼眶猛地發熱。他揮刀劈開旁邊一頭戰象的鞍甲,皮革內側果然露出密密麻麻的刻痕,竟是唐式機括的分解圖!從弩箭的簧片到投石機的絞盤,每處關鍵節點都用朱砂做了標記,旁邊還刻著極小的“救”字。

王玄策的金鐵假足在象骨上重重一頓,那些散落的銅佛殘片突然騰空而起。最後的金粉在空中盤旋飛舞,如同被無形的筆鋒牽引著,漸漸組成八個大字:“以彼之象,攻彼之佛”。字跡剛一成型,就化作無數金色的光點,紛紛鑽進戰象的鼻孔——那些原本眼帶凶光的畜生,眼神突然變得清明,鼻息間噴出的白霧裡,竟混著長安大慈恩寺的檀香。

就在此時,象群前方的空氣突然泛起漣漪。文成公主的身影在光暈中緩緩浮現,她依舊是遠嫁吐蕃時的裝扮,青色的襦裙上繡著纏枝蓮紋,手中捧著的經卷正在無聲燃燒。那些金色的灰燼乘著熱風飄向遠方,恰好落在黑玉佛陀所在的聖殿頂端——王玄策認出那座尖頂建築,正是去年在天竺地圖上見過的阿育王寺,傳說寺內供奉著佛陀的指骨舍利。

“是公主的朱批!”蔣師仁突然指向領頭白象的額頭,那裡不知何時多出幾行娟秀的字跡,正是之前在兵法殘頁上見過的筆跡,“‘佛性在仁,不在殺戮’——這是說……”

他的話沒說完,就見戰象群突然加速衝鋒。那些被咒控的天竺兵剛要舉矛,就被自家戰象的巨蹄踏成肉泥。弩炮陣在象群的衝撞下轟然崩塌,炮膛裡滾落的普洱茶磚裂開縫隙,露出裡麵藏著的唐軍軍徽——原來那些茶磚竟是用大唐的軍布包裹的,布裡還縫著西域都護府的公文殘片。

王玄策望著遠處燃燒的阿育王寺,突然明白銅佛金粉的用意。那些黑玉佛陀根本不是什麼聖物,而是阿羅那順用唐俘的血肉喂養的邪器。此刻戰象群踏著梵文咒痕衝鋒的姿態,恰似當年玄奘法師西行時跨越雪山的決絕,而文成公主的灰燼落在聖殿上的刹那,那些用活人獻祭的黑玉突然滲出鮮血,與恒河的紅水融為一體。

“蔣校尉,看那些象耳!”王玄策的聲音帶著激動的顫抖。他看見每頭戰象的耳孔裡,都飄出卷極小的絹帛——正是當年使團被劫走的國書!那些被血浸透的絹帛在空中舒展,露出太宗皇帝親筆書寫的“天可汗”印璽,金色的印文在陽光下閃爍,將整片平原都染成耀眼的赤金。

阿羅那順的黃金王帳在象群的衝撞下四分五裂,從帳內滾出的不僅有他珍藏的大唐瓷器,還有數十具穿著唐軍服飾的骸骨——每具骸骨的脖頸上都掛著半枚銅符,與王玄策錦囊裡的那半枚恰好能拚合。白象用鼻子卷起最完整的一具骸骨,輕輕放在王玄策麵前,骸骨的指骨上還攥著塊磨損的魚袋,裡麵裝著半張被嚼碎的《大唐西域記》。

文成公主的身影漸漸淡去,她最後的目光落在戰象群上,那些額間滲血的“唐”字突然發出金光,與恒河布防圖上的血痕相互呼應。王玄策低頭看向自己的金鐵假足,鐵趾上的梵文凹槽裡,正凝結著從象血中滲出來的金粉,那些金粉緩緩流動,最終在甲胄內側拚出完整的“歸”字。

遠處的阿育王寺傳來崩塌的巨響,黑玉佛陀的碎片隨著煙塵升騰,在空中化作漫天螢火蟲般的光點。戰象群突然齊齊跪倒,用額頭觸碰唐軍騎兵的靴底,鼻息吹動著散落的經卷殘頁,在沙地上拚出玄奘法師翻譯的《心經》最後一句:“究竟涅盤”。

蔣師仁的陌刀上,長安將作監的徽記正在逐漸清晰,那些工匠刻下的機括圖與刀身的血痕交織,最終化作一幅完整的大唐疆域圖。王玄策知道,這場跨越萬裡的複仇,終究不是為了殺戮——就像文成公主燃燒的經卷,灰燼落處,終會開出新的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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