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鐵甲焚城
鍵陀羅王城的晨霧還未散儘,城西的曠野上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蹄聲。塵土飛揚間,三百頭披掛著青銅重甲的公牛如黑色驚雷般衝出,牛角上綁著的《金剛經》殘卷浸透火油,在晨光裡泛著暗黃的油光,每頭牛背上馱著的唐軍製式火藥包用牛皮繩牢牢固定,引信垂在牛腹側,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王玄策拄著木杖,斷足剛踏入守軍弓箭的射程,便停下腳步。他望著前方那片熟悉的戰場,五年前唐軍被俘的恥辱仿佛還在空氣中彌漫,如今他身為大唐正使,率領從吐蕃借來的一千二百騎兵與泥婆羅馳援的七千餘騎,共八千餘騎人馬,終於踏上了複仇天竺的土地。“蔣校尉,注意牛群左翼,守軍的投石機恐在暗處蓄力。”他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目光緊緊鎖在城牆垛口處閃爍的甲胄反光上。
蔣師仁手握陌刀,刀刃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聽到王正使的叮囑,立刻抬手示意左翼吐蕃騎兵戒備。“末將明白!”他勒緊馬韁,胯下戰馬不安地刨著蹄子,“泥婆羅的勇士已在右翼布好弩陣,若守軍敢露頭,定讓他們有來無回!”話音剛落,領頭的那頭黑牛突然人立而起,龐大的身軀在空中停頓片刻,額間烙著的“唐”字突然迸發刺眼金光,照亮了周圍數十丈的範圍。
王玄策瞳孔驟縮,猛地攥緊木杖:“是隴右軍的戰牛!當年文成公主送嫁時,曾將三十頭隴右軍馴養的戰牛贈予吐蕃讚普,沒想到它們的後代竟在此處!”這意外之喜讓他原本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隴右軍戰牛凶悍善鬥,當年在西域戰場曾多次衝破敵軍陣型,如今披甲帶火,更是如虎添翼。
蔣師仁顯然也認出了這戰牛的來曆,眼中閃過一絲振奮,隨即又沉下臉:“王正使,守軍似有防備!”他話音未落,便提刀策馬衝向牛群前方——城牆上突然潑下數十桶火油,若火油濺到牛群身上,後果不堪設想。陌刀帶著破風之聲劈向最前方的幾頭公牛,想將它們引向側麵避開火油,可刀刃剛觸到銅甲,便被甲胄內層刻著的梵文“卍”字彈開,巨大的反震力讓蔣師仁手臂發麻,陌刀險些脫手。
震落的火星在空中散開,竟詭異地組成了一個個赤色符文,漸漸連成《衛公兵法》中早已失傳的“火獸陣”圖樣。王玄策看得真切,心中又驚又喜:“是李靖將軍的火獸陣!當年此陣需以百獸為引,輔以火藥之力,沒想到今日竟借戰牛重現!”他立刻傳令,讓泥婆羅騎兵將備用的火折子拋向空中,助火星維持陣型。
就在此時,城牆上突然落下一物,直墜向領頭黑牛的雙眼。王玄策定睛一看,竟是半枚銅佛殘核,殘核上還沾著暗紅色的佛血。銅佛殘核剛飛入牛瞳,佛血便順著牛眼流下,與牛角上《金剛經》殘卷滲出的火油混在一起,瞬間將火焰染成金色。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原本朝著城牆衝鋒的牛群突然調轉方向,朝著王城最脆弱的西南角狂奔而去,青銅重甲撞擊地麵的聲音如同戰鼓,震得守軍人心惶惶。
蔣師仁見狀,立刻率陌刀隊跟上:“王正使,末將率軍助牛群破城!”他一馬當先,陌刀揮舞間,將試圖攔截的天竺士兵砍落馬下。吐蕃騎兵與泥婆羅騎兵也緊隨其後,八千餘騎如潮水般湧向西南角城牆,弓箭與弩箭在空氣中交織,形成一片死亡天幕。
城牆之上,天竺守軍亂作一團,紛紛朝著牛群投擲石塊與火把,卻根本無法阻擋發狂的戰牛。突然,西南角的城牆開始滲出黑色的血液,順著牆磚的縫隙緩緩流下,散發著刺鼻的腥氣。王玄策湊近查看,發現黑血中竟夾雜著些許發絲——那是當年唐軍俘虜的頭發!
“這些畜生,竟將我大唐兒郎的頭發絞在吊橋繩索裡!”蔣師仁看到城牆上垂下的吊橋繩索,氣得目眥欲裂。繩索上纏繞的頭發早已乾枯發黑,卻仍牢牢絞在麻繩中,仿佛在無聲控訴著天竺軍隊的暴行。他抬手接過士兵遞來的火把,猛地擲向吊橋繩索:“今日便讓這城牆,為我大唐亡魂陪葬!”
火把點燃了繩索上的油垢,火焰迅速蔓延開來,伴隨著“劈啪”的燃燒聲,吊橋繩索漸漸斷裂。與此同時,領頭的黑牛已經衝到城牆下,牛背上的火藥包被城牆上落下的火星點燃,“轟隆”一聲巨響,火藥包炸開,青銅碎片與碎石飛濺,城牆西南角頓時出現一個缺口。
王玄策拄著木杖,斷足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卻依舊挺直脊背:“全軍衝鋒!破城之後,隻誅首惡,不傷百姓!”他深知此次複仇是為了洗刷唐軍被俘的恥辱,而非濫殺無辜。八千餘騎聽到號令,齊聲呐喊,聲音震徹雲霄,騎兵們催馬衝向城牆缺口,陌刀、長矛、弓箭齊發,天竺守軍節節敗退,城牆上的旗幟漸漸倒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麵殘破卻依舊鮮豔的大唐軍旗。
黑牛群在缺口處來回衝撞,金色的火焰仍在牛角上燃燒,額間的“唐”字烙印愈發耀眼。蔣師仁率軍衝在最前方,陌刀劈砍間,將試圖封堵缺口的天竺將領斬於馬下,鮮血濺在他的甲胄上,卻絲毫沒有影響他衝鋒的腳步。吐蕃騎兵的彎刀與泥婆羅騎兵的弩箭配合默契,將守軍的反抗一一鎮壓,城牆下的屍體漸漸堆積,黑血與金色的火焰交織,構成一幅慘烈卻振奮人心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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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站在戰場邊緣,望著漸漸被唐軍控製的城牆缺口,眼中閃過一絲淚光。五年的隱忍與籌備,從吐蕃借兵一千二百,從泥婆羅借兵七千餘騎,共八千餘騎人馬,今日終於踏上了鍵陀羅王城的土地,複仇的第一步已然實現。他抬手撫摸腰間的魚袋,那裡裝著唐太宗賜予的符節,“陛下,臣不辱使命,終將為大唐被俘將士,討回公道!”
城牆上,大唐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蔣師仁站在軍旗之下,朝著王玄策高聲喊道:“王正使!西南角城牆已破,末將請求率軍入城,捉拿鍵陀羅國王!”他的聲音帶著勝利的喜悅,卻依舊保持著軍人的嚴謹。
王玄策微微點頭,目光掃過戰場:“準!切記,隻誅首惡,保護好城中百姓與寺廟典籍!”他知道鍵陀羅國信奉佛教,城中有許多珍貴的佛經與佛像,若被戰火損毀,便是文化的損失。
蔣師仁領命,立刻率陌刀隊與吐蕃騎兵衝入城中,泥婆羅騎兵則在城外警戒,防止天竺軍隊從其他城門突圍。黑牛群此時已停下腳步,金色的火焰漸漸熄滅,卻依舊警惕地盯著城中,仿佛在守護著唐軍的後方。城牆西南角的缺口處,唐軍士兵源源不斷地湧入,城中的抵抗越來越弱,鍵陀羅王城的陷落,已成定局。
王玄策望著城中升起的炊煙,心中百感交集。此次複仇之戰,雖是以少勝多,卻也付出了不少代價,斷足的疼痛仍在蔓延,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大唐的威嚴,不容侵犯;唐軍的恥辱,必將洗刷。他拄著木杖,一步一步朝著城牆缺口走去,斷足留下的血痕,在陽光下漸漸凝固,卻成為了他複仇之路上,最堅定的印記。
第二節:焦土傳訊
火牛撞塌的城牆缺口處,煙塵尚未散儘,焦黑的磚石卻突然開始震顫。那些被火藥炸得粉碎的殘塊如同有了生命,在地麵上滾動著自行重組,邊緣的炭痕相互咬合,竟漸漸拚湊出半麵完整的牆磚。王玄策拄著木杖上前,金鐵打造的假趾踏在滾燙的磚石上,發出“滋啦”的輕響,他俯身細看,重組的牆磚內層赫然刻著梵漢雙文的密信,字跡淺淡卻工整,顯然是當年有人刻意藏在此處。
“王正使,這密信……”蔣師仁收刀入鞘,快步走到缺口旁,指尖剛觸到牆磚,便被餘溫燙得縮回手。他望著那些交錯的文字,眉頭緊鎖,“梵文部分末將不識,漢文似乎是‘佛骨’‘熔爐’之類的字眼,莫非與當年唐軍工匠失蹤有關?”
王玄策沒有應聲,金鐵趾尖輕輕劃過密信上的漢文,鏽蝕的鐵尖與磚石摩擦,濺起細碎的火花。就在此時,詭異的一幕發生了——被鐵尖劃過的字跡突然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順著刻痕緩緩流淌,轉眼間便將整段文字染成血色。“佛骨在熔爐,午時三刻轉運”,十二個血紅的大字在焦黑的牆磚上格外刺眼,仿佛是亡魂用鮮血寫下的警示。
“午時三刻!”蔣師仁猛地抬頭看天,晨光已升至半空,距離午時僅剩不到一個時辰。他抬手抽出陌刀,刀刃斜指地麵,“末將這就劈開牆磚,看看是否還有其他線索!”話音未落,陌刀已帶著破風之勢劈向牆磚,“當”的一聲脆響,磚石應聲碎裂,飛濺的殘塊中卻沒有散落的灰燼,而是滾出三百枚銅錢。
那些銅錢通體發黑,邊緣布滿細密的齒痕,像是被人用牙齒反複啃咬過。王玄策彎腰撿起一枚,指尖摩挲著齒痕,指腹傳來粗糙的觸感,他突然想起五年前被俘的三百名唐軍工匠——那些工匠擅長鑄造鐵器,卻在被押往鍵陀羅王城後便沒了音訊。“每枚銅錢,對應一名工匠。”他聲音發沉,將銅錢舉到蔣師仁麵前,“這些齒痕,是他們在絕境中留下的印記,他們……恐怕已被煉成‘活屍兵’了。”
蔣師仁接過銅錢,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陌刀在手中微微顫抖。當年他曾與那些工匠一同行軍,深知他們的淳樸與堅韌,如今卻隻能通過這帶齒痕的銅錢,想象他們遭受的折磨。“這群畜生!”他猛地將銅錢攥在掌心,指甲深深嵌入銅錢邊緣,“末將定要找到那些熔爐,為工匠們報仇!”
就在此時,一枚銅佛碎片從碎裂的牆磚中落下,恰好嵌入一枚銅錢的方孔中。兩者接觸的瞬間,銅錢突然發出“嗡”的輕響,三百枚銅錢竟同時離地而起,在空中旋轉著排列成陣。銅佛碎片散發出微弱的金光,銅錢上的錢文開始扭曲重組,漸漸化作一幅立體的地圖,懸浮在缺口上方——地圖上清晰標注出王宮內七處熔爐的位置,每處熔爐都用紅點標記,旁邊還刻著梵文標注的“活屍兵煉製處”。
“原來如此!”王玄策眼中閃過精光,他指著地圖最北側的紅點,“那處熔爐靠近王宮寢宮,想必是存放佛骨的核心之地。午時三刻轉運佛骨,定是要將其轉移到其他熔爐,增強活屍兵的力量!”他轉頭看向蔣師仁,金鐵假趾在地麵上敲出急促的節奏,“蔣校尉,你立刻率五百吐蕃騎兵,從西側密道潛入王宮,務必在午時三刻前守住北處熔爐。我率其餘人馬從正門佯攻,吸引守軍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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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師仁抱拳領命,剛要轉身調兵,遠處突然傳來渾厚的鐘聲。“當——當——當——”鐘聲連綿不絕,震得人耳膜發疼,天空中的雲層漸漸彙聚,竟浮現出黑玉佛陀的虛影。那佛陀高數十丈,麵容冷峻,掌心托著一顆黑色的佛骨舍利,金色的光芒從掌心射出,直指向城牆缺口,顯然是想修補被撞塌的城牆。
“不好!”王玄策臉色驟變,抬手示意士兵準備弓箭,“這黑玉佛陀是鍵陀羅國的護國圖騰,若讓它修補好城牆,我們便無法攻入王宮!”他話音剛落,金色光芒已抵達缺口上方,重組的牆磚開始加速愈合,原本裂開的縫隙漸漸縮小,眼看就要恢複完整。
蔣師仁見狀,立刻翻身躍上戰馬,從箭囊抽出三支羽箭,搭在弓上:“王正使,末將先去牽製佛陀虛影!你速速率軍佯攻,拖延時間!”說罷,他拉滿弓弦,三支羽箭帶著火焰射向黑玉佛陀的掌心,箭尖觸及金光的瞬間,竟燃起金色的火焰,雖未能擊穿金光,卻也讓光芒停頓了片刻。
王玄策抓住這短暫的間隙,高聲傳令:“泥婆羅騎兵聽令!用投石機將火藥包擲向王宮正門,製造攻城假象!吐蕃騎兵隨我守住缺口,絕不能讓城牆愈合!”他拄著木杖走到缺口中央,金鐵假趾重重踏在地上,“今日便是拚了這條殘腿,也要為工匠們打開一條生路!”
泥婆羅騎兵立刻行動起來,將備用的火藥包搬上投石機,“咻”的一聲,火藥包在空中劃出弧線,落在王宮正門附近,“轟隆”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濃煙滾滾,成功吸引了城牆上守軍的注意力。吐蕃騎兵則舉著盾牌擋在缺口前,弓箭不斷射向空中的金光,試圖阻止黑玉佛陀修補城牆。
蔣師仁率領五百吐蕃騎兵,沿著城牆西側的密道疾馳。密道是當年唐軍工匠被俘後,偷偷挖掘的逃生通道,如今卻成了突襲王宮的關鍵。他勒緊馬韁,壓低聲音對身後的士兵說:“進入王宮後,直奔北處熔爐,若遇到活屍兵,無需戀戰,以最快速度守住熔爐!”士兵們齊聲應和,馬蹄聲在密道中回響,帶著複仇的決心,朝著王宮方向奔去。
缺口處,黑玉佛陀的金光漸漸恢複威力,重組的牆磚已愈合大半,隻剩下不到一人寬的縫隙。王玄策望著越來越近的金光,突然拔出腰間的佩刀,將刀鞘擲向投石機:“把刀鞘裹上火油,當作火種擲向金光!”士兵們立刻照做,裹著火油的刀鞘被投石機擲出,在空中燃起熊熊大火,雖被金光擋在外麵,卻也讓佛陀的虛影出現了一絲晃動。
“再加把勁!”王玄策嘶吼著,斷腿的疼痛讓他額頭滲出冷汗,卻依舊死死守住缺口。他知道,此時蔣師仁正在密道中疾馳,隻要再拖延片刻,便能抵達北處熔爐。城牆上的守軍已發現唐軍的意圖,開始朝著缺口投擲石塊與火把,吐蕃騎兵不斷有人倒下,卻沒有一人後退,用身體築起人牆,守護著這最後的希望。
就在金光即將完全閉合缺口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蔣師仁率領的五百騎兵已衝出密道,抵達王宮北處熔爐。他看到熔爐旁站著數十名活屍兵,那些活屍兵麵無表情,皮膚呈青灰色,身上還穿著殘破的唐軍鎧甲,顯然就是當年失蹤的工匠。“動手!”蔣師仁一聲令下,騎兵們紛紛抽出彎刀,朝著活屍兵衝去,同時派人守住熔爐大門,防止佛骨被轉移。
黑玉佛陀的虛影似乎感應到熔爐遇襲,掌心的金光突然減弱,麵容變得更加猙獰,竟朝著王宮方向飛去。王玄策抓住這個機會,高聲喊道:“全軍衝鋒!趁佛陀虛影撤離,突破城牆!”他拄著木杖率先衝出缺口,金鐵假趾踏過滾燙的磚石,佩刀揮舞間,將試圖阻攔的守軍砍倒在地。
吐蕃騎兵與泥婆羅騎兵緊隨其後,如同潮水般湧入城牆缺口,弓箭與彎刀齊發,守軍節節敗退。王玄策望著王宮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期待——蔣師仁一定能守住北處熔爐,而他們則要趁勢攻占王城,將鍵陀羅國的罪行公之於眾,為三百名唐軍工匠,討回遲到了五年的公道。
缺口處的戰鬥仍在繼續,焦黑的磚石上沾染了鮮血與火焰,三百枚帶齒痕的銅錢依舊懸浮在空中,立體地圖上的紅點閃爍著,仿佛在指引著複仇的方向。王玄策拄著木杖,一步步朝著王宮走去,斷腿留下的血痕在磚石上延伸,每一步都走得艱難,卻又無比堅定——他知道,這場複仇之戰,才剛剛開始。
第三節:骨火焚障
城牆缺口的廝殺聲中,一頭瀕死的火牛突然掙紮著起身。它的青銅重甲早已布滿裂痕,牛角上的金色火焰隻剩微弱的火星,腹部被守軍的長矛刺穿,鮮血順著甲胄縫隙不斷滴落。可它卻用儘最後力氣,將頭顱猛地低下,鋒利的牛角狠狠劃向自己的腹部——“噗嗤”一聲,堅韌的牛皮被劃開一道大口,胃囊破裂的瞬間,七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球從腹中滾出,落在焦黑的磚石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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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拄著木杖上前,目光緊緊鎖住水晶球。水晶球內部泛著淡淡的藍光,隱約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在其中沉浮,那些人影身著唐軍鎧甲,姿態卻扭曲而痛苦,顯然是被封印的唐軍亡魂。“是當年被俘的將士!”他聲音顫抖,金鐵假趾輕輕碰了碰其中一顆水晶球,球體立刻發出微弱的嗡鳴,仿佛亡魂在回應他的呼喚。
蔣師仁也策馬趕來,看到水晶球的瞬間,眼中燃起怒火與悲痛:“王正使,這些畜生竟將將士亡魂封在水晶裡!末將這就打碎它們,讓將士們重獲自由!”說罷,他便要提刀劈向水晶球,卻被王玄策伸手攔住。
“慢著!”王玄策凝視著水晶球,“這些水晶球封印著亡魂,若強行劈碎,恐怕會損傷他們的魂魄。讓我來。”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右手,指尖凝聚起一絲內力,輕輕按在一顆水晶球上。隨著內力注入,水晶球表麵的藍光越來越亮,裂痕如同蛛網般蔓延,“哢嚓”一聲,水晶球應聲碎裂。
碎裂的瞬間,一團淡藍色的魂魄從水晶中爆出,在空中盤旋片刻,突然朝著蔣師仁手中的陌刀飛去,瞬間附著在刀身上。緊接著,其他六顆水晶球也紛紛自行碎裂,六團魂魄相繼融入陌刀——原本冷冽的刀身突然泛起藍光,無數細密的紋路在刀身上浮現,漸漸組成一幅完整的圖紙,竟是長安將作監秘製的爆破圖,圖中詳細標注著火藥配比與爆破點位,正是攻破青銅熔爐的關鍵。
“是將作監的爆破圖!”王玄策又驚又喜,他曾在長安見過類似的圖紙,深知其威力,“有了這張圖,我們便能輕鬆炸開王宮底下的熔爐!”
蔣師仁握緊陌刀,刀身傳來的溫熱感仿佛是亡魂在傳遞力量。他抬頭望向空中仍在盤旋的黑玉佛陀虛影,眼中閃過決絕:“王正使,末將這就去斬碎佛影,為大軍開路!”說罷,他雙腿夾緊馬腹,策馬衝向王宮方向,陌刀高高舉起,凝聚起全身內力,朝著黑玉佛陀的虛影狠狠劈下。
刀氣如一道藍色閃電,帶著亡魂的怨念與唐軍的怒火,直劈佛影。“轟隆”一聲巨響,刀氣與佛影碰撞的瞬間,金光四濺,黑玉佛陀的虛影劇烈晃動,竟直接被刀氣震退數丈。更令人震驚的是,刀氣餘波擴散開來,直衝向王宮廣場上的三百具“活屍兵”——那些活屍兵正朝著唐軍衝鋒,皮膚青灰,動作僵硬,身上還穿著殘破的唐軍鎧甲。
刀氣掠過,三百具活屍兵瞬間被震碎,軀體四分五裂,露出裡麵的白骨。可就在此時,白骨中突然灑出無數白色粉末,在空中揚起一片白霧。王玄策湊近查看,指尖沾起一點粉末,放在鼻尖輕嗅,眼中突然閃過精光:“是硝石粉!而且是文成公主當年特製的硝石粉,遇火即爆,威力無窮!”
原來當年文成公主送嫁時,深知西域戰亂頻發,便偷偷將大量硝石粉藏在隨行軍械中,後來這些硝石粉被唐軍工匠帶到鍵陀羅,工匠們在被煉成活屍兵前,又將硝石粉藏進了自己的骨架裡,希望有朝一日能助唐軍複仇。
就在硝石粉漫天飛舞時,城牆上殘留的銅佛碎片突然散發出金色粉末,這些金粉如同有生命般,紛紛朝著硝石粉聚攏。兩者混合的瞬間,竟自動凝成一行行金色文字,懸浮在空中——那是《太白陰經》中記載的“霹靂火”配方,詳細寫著硝石、硫磺、木炭的配比,以及引爆之法。
“是霹靂火!”王玄策激動得聲音發顫,“當年李靖將軍曾用此火攻破突厥城池,沒想到今日竟能在此重現!”他話音剛落,那些散落在戰場各處的火牛殘骸突然開始震顫,殘留的火油與火星順著殘骸縫隙滲入,與空氣中的“霹靂火”配方產生感應。
“轟隆——轟隆——”一連串巨響響徹天地,所有火牛殘骸同時自爆。金色的火焰衝天而起,形成一片火牆,將王宮團團圍住。爆炸的衝擊波震得地麵劇烈搖晃,城牆上的守軍紛紛被震落馬下,黑玉佛陀的虛影在火浪中徹底消散,連帶著掌心的黑色佛骨舍利也不知所蹤。
煙塵漸漸散去,王宮地麵突然出現一道巨大的裂縫,裂縫不斷擴大,最終整個王宮地麵轟然塌陷——底下露出七座巨大的青銅熔爐,熔爐內火光熊熊,黑色的煙霧從爐口冒出,散發著刺鼻的硫磺味,其中一座熔爐的爐口處,還能看到半截黑色的佛骨,顯然正在被熔煉。
“找到了!”蔣師仁勒住戰馬,指著塌陷處的青銅熔爐,“王正使,那就是熔煉佛骨的地方!三百名工匠的亡魂,定是被他們用來煉製佛骨了!”他握緊手中的陌刀,刀身的藍光愈發耀眼,仿佛亡魂也在催促著他們複仇。
王玄策拄著木杖,一步步走到塌陷處邊緣,凝視著下方的青銅熔爐。熔爐內的火焰映在他眼中,跳動的火光裡,仿佛能看到三百名唐軍工匠慘死的景象。“蔣校尉,傳我命令。”他聲音低沉卻堅定,“吐蕃騎兵負責警戒,防止守軍突圍;泥婆羅騎兵隨我下熔爐,捉拿煉製佛骨的妖僧;你率陌刀隊守住塌陷口,絕不能讓任何人靠近熔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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