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金液順著替身的身體流淌,滴落在地麵上,卻並未散開,反而漸漸凝聚成型。王玄策與蔣師仁定睛看去,隻見那些金液竟凝成了一張紙頁的形狀,紙頁上的字跡清晰可見,正是《大唐西域記》終章缺失的那一頁!
王玄策快步上前,仔細研讀紙頁上的內容。隻見上麵記載著戒日王臨終前的預言:“假佛骨者必焚於真火,亂唐邦者必遭天罰,天竺之地,唯歸心大唐者可安”。字跡力透紙背,仿佛戒日王當年寫下這些話時,早已預見了今日的亂象。
“戒日王早已料到,會有人假借佛骨之名作亂!”王玄策的眼神愈發堅定,“此人背叛大唐,擾亂天竺,如今既有唐律定罪,又有天罰警示,已是插翅難飛!”
替身看著地麵上的預言紙頁,臉上的恐懼漸漸被絕望取代。他試圖掙脫金色鎖鏈的束縛,卻發現鎖鏈越收越緊,腐臭金液滲出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他的身體開始變得乾癟,原本囂張的氣焰蕩然無存,隻剩下微弱的喘息聲。
蔣師仁的陌刀仍指著結界中的替身,刀刃上的刑部大獄布局圖依舊清晰:“王正使,此獠罪證確鑿,依唐律當處以極刑。是否將其押回長安,交由刑部審判?”
王玄策搖了搖頭,目光落在替身身上:“他既是吐蕃大論之子,又假借天竺偽王之名作亂,今日便在此地,以唐律、天罰雙重定罪,讓天竺各部看看,背叛大唐的下場!”他抬手對著佛光結界輕輕一按,空中的“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八字梵文突然爆發出強烈的光芒,光芒穿透結界,照在替身身上。
替身發出最後一聲慘叫,身體在光芒中漸漸消融,隻剩下那些纏繞在他身上的金色鎖鏈,以及地麵上的腐臭金液凝成的預言紙頁。金色鎖鏈在空中盤旋片刻,最終化作一道金光,融入穹頂的“謀叛”律文中,星陣與律文漸漸隱去,殿頂的焦黑痕跡也隨之淡化,仿佛這場審判從未留下痕跡。
王玄策彎腰撿起地上的預言紙頁,將其夾入《能斷金剛經》中。他抬頭看向殿外,此時陽光正好,吐蕃與泥婆羅的騎兵們已整頓完畢,正等待著他的命令。蔣師仁收刀而立,走到王玄策身邊:“王正使,替身已除,接下來我們是否即刻動身,渡過聖河追擊真阿羅那順?”
王玄策點了點頭,將經書揣入懷中,斷足與玄鐵義肢踏上殿外的石階:“戒日王的預言已應驗其一,假佛骨者已遭天罰。接下來,我們要讓另一個預言成真——亂唐邦者,無論逃到天涯海角,都必將受到唐律的製裁!”
八千餘騎人馬聽到這話,齊聲高呼,聲音震徹雲霄。王玄策翻身上馬,玄鐵義肢踩在馬鐙上,手中緊握玄奘法師的《能斷金剛經》,懷中揣著戒日王的預言紙頁。他勒住馬韁,目光望向聖河的方向,那裡波濤洶湧,卻擋不住大唐鐵騎的腳步,更擋不住他為使團複仇、為大唐揚威的決心。
馬蹄聲響起,大軍朝著聖河進發,揚起的塵土在陽光下形成一道長長的黃龍。王玄策知道,渡過聖河後,等待他們的將是更艱難的戰鬥,真阿羅那順與南天竺羯若鞠闍國的聯合,必將是一場惡戰。但他毫不畏懼,因為他身後是大唐的律法與天威,身前是正義與複仇的道路——這條道路,哪怕踏遍天竺大地,他也必將走到底。
第四節:真火誅偽
曲女城王宮的地磚突然發出刺耳的碎裂聲,殿內地麵以替身為中心,裂開蛛網般的深溝。三百道赤紅色烈焰從溝壑中噴湧而出,火焰中竟夾著殘破的書頁——那是李靖所著《衛公兵法》的殘頁,每頁紙上的兵法要義在火中流轉,與烈焰交織成一道環形火牆,將替身牢牢困在中央。
更令人心驚的是,火牆之內竟漸漸浮現出七年前的場景:斷裂的唐使旗幟插在泥濘中,散落的驛馬屍體旁,身著唐軍服飾的人倒在血泊裡,箭矢穿透鎧甲的痕跡清晰可見——正是當年唐軍使團遇害的還原畫麵。替身被這場景嚇得渾身發抖,他想後退,卻被火牆的灼熱氣浪逼回原地,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
“這是你當年親手參與的罪行,今日便讓你在這真火中,再看一遍!”王玄策的聲音帶著徹骨的寒意,他抬起斷足,玄鐵義肢踏向火圈邊緣。當金鐵趾尖觸碰到火焰的刹那,地底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震動,無數白骨從地縫中升起——那是當年遇害唐軍的遺骸,白骨在火焰的映照下泛著微光,竟自行在空中拚接組合。
不過片刻,一具具白骨便拚成了《唐律》中記載的刑架樣式,刑架橫梁上刻著“謀叛者死”四字,鐵鎖鏈在空中微微晃動,仿佛正等待著將罪人鎖縛。蔣師仁握緊陌刀,大步上前,刀刃對準替身頭頂的黃金冠冕。隻聽“鐺”的一聲脆響,陌刀劈開冠冕,碎裂的金片在空中飛濺,露出的卻不是替身的頭顱——而是半枚青銅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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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臚寺的虎符!”王玄策瞳孔驟縮,一眼認出這虎符的製式。當年他率領使團出使天竺時,副使手中便持有這枚虎符,用作與大唐邊境關卡聯絡的信物。可副使在使團遇襲時不幸遇害,虎符也從此下落不明,沒想到竟落在這替身手中!
“是你殺了副使,奪走了虎符!”蔣師仁怒喝一聲,陌刀再次舉起,刀刃上的寒光映得替身無處遁形。替身看著半枚虎符,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當年他奉真阿羅那順之命,潛伏在使團附近,趁亂殺害副使,搶走虎符,就是為了日後能假借大唐之名行事。
就在這時,殿中殘存的最後一塊銅佛殘片突然炸裂,暗紅色的佛血從殘片中湧出,如同溪流般流向半枚虎符。佛血觸碰到虎符的瞬間,青銅虎符竟開始融化,液態的金屬在空中凝聚,漸漸形成一行金色文字——正是文成公主的筆跡,寫著“唐律即天,佛怒為刃”八個字!
這八個字如同終極判詞,在空中懸浮片刻後,突然化作兩道金光,分彆融入王玄策與蔣師仁身上。王玄策隻覺一股力量湧入體內,斷足處的疼痛徹底消失;蔣師仁手中的陌刀則發出嗡鳴,刀刃上的寒光愈發熾烈。
火圈中的烈焰突然開始收縮,原本環繞替身的環形火牆漸漸向內聚攏,形成一道柱狀火焰,將替身完全包裹其中。替身發出淒厲的慘叫,聲音在火柱中漸漸微弱,他的身體在真火灼燒下不斷收縮,卻始終無法掙脫火焰的束縛。
王玄策與蔣師仁站在火柱外,靜靜看著這一幕。他們知道,這真火並非凡火,而是由《衛公兵法》殘頁、唐軍遺骸與佛血共同催生的正義之火,專門用來懲戒背叛大唐、殘害使團的罪人。
不知過了多久,火焰漸漸散去,原地留下一尊焦黑的雕像——正是替身被煉成的模樣。雕像保持著跪拜的姿勢,麵朝長安的方向,仿佛在為自己的罪行懺悔。更令人矚目的是,雕像的指骨間還死死攥著一塊黑色物體,那是他當年偽造的佛骨,此刻已在真火中變得焦黑易碎。
蔣師仁走上前,看著這尊焦黑的雕像,低聲道:“王正使,此獠已被真火誅滅,偽佛骨也已損毀,總算告慰了當年遇害的使團成員與唐軍工匠。”
王玄策望著雕像跪拜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抬手撫摸懷中的《能斷金剛經》,書頁中夾著的《大唐西域記》殘頁仿佛也在微微發燙。“這隻是第一步,”他緩緩開口,聲音堅定,“真阿羅那順還在聖河南岸,他手中或許還藏著更多陰謀,我們必須儘快渡過聖河,將他繩之以法,才能徹底了結這場恩怨。”
殿外傳來騎兵們整齊的馬蹄聲,那是八千餘騎人馬整裝待發的信號。王玄策轉身走出宮殿,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蔣師仁緊隨其後,陌刀扛在肩上,刀刃上還殘留著真火的餘溫。
王宮的地磚仍殘留著火焰灼燒的痕跡,焦黑的雕像靜靜跪拜在原地,指骨間的偽佛骨在陽光下泛著暗淡的光。這裡的一切,都成為了天竺大地對背叛者的警示——無論偽裝得多麼嚴密,無論逃到天涯海角,背叛大唐者,終將受到唐律與真火的雙重製裁,永無翻身之日。
王玄策翻身上馬,玄鐵義肢踩在馬鐙上,目光望向聖河的方向。那裡,波濤洶湧的河水擋不住大唐鐵騎的腳步;更遠的南天竺羯若鞠闍國,也擋不住他為使團複仇、為大唐揚威的決心。大軍緩緩開動,朝著聖河進發,馬蹄聲在曲女城的街道上回蕩,也在天竺大地上,奏響了正義與複仇的樂章。
第五節:歸唐啟程
曲女城王宮的殿內,焦黑的雕像仍保持著跪拜長安的姿勢,指骨間死死攥著那枚偽造的佛骨。王玄策緩步上前,玄鐵義肢在地麵踏出沉穩的聲響,他俯身伸出手,指尖輕輕掰開雕像僵硬的指骨。隨著指骨斷裂的脆響,偽佛骨終於從雕像手中脫落,落入他的掌心。
就在偽佛骨觸碰到王玄策指尖的刹那,這枚曾被用來作亂的黑色骨塊突然開始風化,粉末簌簌掉落,露出內部潔白的骨芯。令人震驚的是,骨芯上竟刻著細密的梵文真言,字跡溫潤有力,正是玄奘法師的手跡——“歸唐者得真解脫”。
“玄奘法師早已預見今日,”王玄策握緊真骨芯,聲音中帶著一絲感慨,“這偽佛骨不過是障眼法,真正能讓人解脫的,從來都是歸向大唐的赤誠之心。”
蔣師仁手持陌刀,走到王玄策身旁。他抬手將刀身對準空中,之前被刀身吸收的真火餘溫驟然爆發,刀氣如浪潮般擴散開來,將殿內殘存的幻象——無論是七年前使團遇襲的場景,還是銅佛碎裂的殘影——儘數震散。幻象消散後,殿外的真實景象清晰地映入兩人眼簾:王宮之外的街道上,鍵陀羅的百姓們正捧著青稞與酥油,整齊地跪在道路兩側,眼中滿是崇敬與感激,這正是他們自發前來跪送唐軍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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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使,百姓們都在等我們。”蔣師仁的聲音帶著一絲動容,陌刀輕輕挑起之前從偽王胸口迸出的真佛骨,佛骨在刀光的映照下泛著柔和的金光,與空中的晨光交織在一起。
此時,殿內最後一絲銅佛殘屑突然升騰而起,化作漫天金粉。金粉在穹頂彙聚,漸漸凝成一串串金色音符,竟是《秦王破陣樂》的全篇樂譜。每個音符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隨後突然化作一隻展翅的金翅鳥,鳥喙中叼著一麵殘破的吐蕃戰旗——那是之前從吐蕃騎兵手中繳獲的,象征著叛亂勢力的旗幟。
金翅鳥群發出清脆的啼鳴,朝著東方飛去,它們的身影越過王宮的高牆,越過鍵陀羅的街道,朝著大唐的方向疾馳而去。空中的樂譜隨著金翅鳥的飛行漸漸消散,卻在每個人的心中留下了激昂的旋律,仿佛在宣告這場複仇之戰的勝利,也預示著歸唐之路的開啟。
王玄策抬頭望著遠去的金翅鳥,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他轉身看向殿外,吐蕃借來的一千二百名騎兵正整齊地列在王宮廣場上,他們身著赭色皮甲,腰間的彎刀早已入鞘。突然,為首的吐蕃騎兵將領翻身下馬,抽出腰間的短刀,毫不猶豫地割斷了自己的發辮——在吐蕃的習俗中,斷發象征著與過去的決裂,也代表著對新信仰的忠誠。
緊接著,廣場上的吐蕃騎兵們紛紛效仿,短刀揮舞間,黑色的發辮落在焦土上,堆積成厚厚的一層。他們將發辮鋪在廣場中央,漸漸延伸成一條筆直的通路,發辮上殘留的血跡與焦土的顏色交融,形成了一條直通東方、指向長安的血色通路。
“我們願隨王正使歸唐,從此效忠於大唐,絕不再參與任何叛亂!”吐蕃將領單膝跪地,高聲喊道,聲音中滿是堅定。其他吐蕃騎兵也紛紛跪倒在地,齊聲附和,聲音震徹廣場。
王玄策看著眼前的場景,心中百感交集。他走上前,扶起吐蕃將領,沉聲道:“你們能認清是非,選擇歸唐,便是明智之舉。大唐向來善待歸順之人,隻要你們忠心耿耿,日後必能在大唐的土地上安居樂業。”
蔣師仁也走上前,陌刀插在地上,聲音洪亮:“王正使所言極是!如今偽王替身已除,真阿羅那順雖暫逃聖河南岸,但我們已有明確方向。待我們班師回朝後,再整備兵馬,必能將其徹底剿滅!”
鍵陀羅的百姓們看到這一幕,紛紛起身,將手中的青稞與酥油遞到唐軍與吐蕃騎兵手中。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握著王玄策的手,眼中滿是淚水:“多謝大唐的將軍們為我們平定叛亂,讓我們免受偽王的欺壓。從今往後,鍵陀羅願永遠歸附大唐,年年朝貢,永不背叛!”
王玄策握住老者的手,鄭重地點頭:“老人家放心,大唐會保護所有歸附的百姓,讓你們過上安穩的日子。”
隨後,王玄策轉身登上王宮的高台,目光掃過廣場上的八千餘騎人馬——吐蕃騎兵的赭色皮甲、泥婆羅騎兵的亮銀鎖子甲、唐軍將領的玄色鎧甲,在晨光中形成一道壯觀的風景線。他高聲喊道:“諸位將士,今日我們平定曲女城,誅滅偽王替身,雖未擒獲真阿羅那順,但已為日後的決戰奠定基礎。現在,我下令——拔營啟程,歸唐!”
“歸唐!歸唐!”八千餘騎人馬齊聲高呼,聲音響徹雲霄。泥婆羅騎兵率先動了起來,他們牽著戰馬,沿著吐蕃騎兵用發辮鋪成的血色通路緩緩前行;吐蕃騎兵緊隨其後,斷發的頭顱高昂,眼中滿是對未來的憧憬;蔣師仁則率領唐軍將士,護在王玄策身旁,陌刀扛在肩上,時刻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王玄策騎在戰馬上,玄鐵義肢踩在馬鐙上,手中握著玄奘法師刻有真言的真佛骨,懷中揣著《能斷金剛經》與《大唐西域記》的殘頁。他抬頭望向東方,陽光正從地平線上升起,照亮了歸唐的道路。
隊伍緩緩駛出曲女城,鍵陀羅的百姓們跟在隊伍後方,不斷揮手送彆,直到隊伍的身影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王玄策知道,歸唐之路或許漫長,但隻要他們心懷大唐,堅守正義,就一定能順利回到長安。而對於真阿羅那順的追擊,也將在他們休整之後,以更強大的姿態展開——因為大唐的威嚴,絕不容許任何叛亂者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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