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搖頭,目光落在主箭台上方:“是佛血金粉引動了圖紙的神異,將箭矢的殺意反噬回去!快,趁現在破主箭台!”蔣師仁回過神,撿起陌刀再次劈向楠木支柱。這次刀身未觸支柱,吸附的藥霧突然炸開,“避箭櫓”圖紙化作一道藍光,裹著陌刀砍向支柱。“哢嚓”一聲脆響,八根楠木支柱應聲斷裂,主箭台轟然倒塌,台上的強弩摔在地上,弩機儘數崩碎。
主箭台倒塌的震動還未消散,旁邊的角樓突然發出“咯吱”的異響,牆體開始龜裂,磚石順著裂縫滾落。王玄策趕緊後退,隻見角樓的屋頂猛地坍塌,揚起的塵土中,露出的不是支撐屋頂的梁木,而是一尊半人高的佛龕——龕內供奉的,竟是當年被阿羅那順劫走的佛骨真身!佛骨被金絲錦緞包裹著,錦緞上繡著大唐的雲紋,隻是邊角已被歲月磨得發白。
“佛骨!是太宗賜給天竺的釋迦牟尼佛指骨!”王玄策的聲音發顫,當年他出使天竺,就是為了護送這佛骨,卻沒想到剛到曲女城就遭遇埋伏,佛骨也被阿羅那順劫走。佛骨外層的錦緞被坍塌的磚石劃破,裡麵裹著的一卷絹紙掉了出來——竟是《蘭亭序》的摹本!摹本邊緣泛黃,字跡卻清晰如初,正是王羲之的“飄若浮雲,矯若驚龍”,可隨著攻城的箭風掠過,摹本上突然浮現出淡淡的隱形批注,是用銀粉寫就的小字!
“是太宗皇帝的批注!”蔣師仁湊過來,看清了批注內容,“‘箭走龍蛇,陣隨字轉’——王正使,這是在說用《蘭亭序》的字勢布陣!”王玄策趕緊展開摹本,箭風不斷掀動絹紙,隱形批注一行行顯露出來:“‘之’字拐可避弩箭,‘點’畫處為箭眼,‘橫’筆當梯道”。原來這摹本不僅是書法珍品,竟是一份藏在佛骨裡的破陣圖!
空中的金針陣突然跟著摹本的字跡動了起來,金線牽引著金針,順著“之”字批注的軌跡扭曲、轉折。城樓上剩餘的天竺射手還想射箭,可箭矢剛進入針陣,就被“之”字軌跡引向彆處,有的射向自己人,有的釘在城牆上,竟沒有一支能靠近唐軍。“太好了!”王玄策握緊摹本,“蔣校尉,你帶泥婆羅的三千騎,順著‘橫’筆批注的方向架梯,那裡是城牆最薄的地方!我帶吐蕃騎和剩下的人,用金針陣掩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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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師仁領命,轉身朝著泥婆羅騎兵大喊:“兄弟們!跟著我,按《蘭亭序》的字勢攻城!‘橫’筆處是梯道,衝啊!”泥婆羅士兵們舉起攻城梯,扛著彎刀,朝著批注所指的城牆衝去。吐蕃騎兵則在王玄策的帶領下,舉著盾牌列在陣前,空中的金針陣隨著王玄策的手勢轉動,將射來的箭矢一一引偏,為攻城士兵築起一道無形的屏障。
佛骨真身還在坍塌的角樓裡,錦緞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佛骨上的裂痕滲出淡金色的汁液,滴落在《蘭亭序》摹本上。汁液接觸批注的瞬間,摹本上突然浮現出更多小字,竟是當年玄奘法師的注解:“曲女城垣,以佛骨為眼,箭道為脈,破眼則脈斷”。王玄策眼睛一亮,看向佛骨所在的佛龕——那裡正是曲女城的中心位置,隻要拿下佛骨,就能斷了天竺守軍的脈絡!
“蔣校尉!佛骨是城眼,拿下佛骨就能破城!”王玄策朝著正在攻城的蔣師仁大喊。蔣師仁聞言,揮刀劈開身邊的天竺士兵,朝著佛龕方向衝去:“末將明白!王正使,你守住針陣,我去取佛骨!”他身後的泥婆羅士兵們也跟著轉向,朝著坍塌的角樓湧去,彎刀劈向阻攔的天竺守軍,鮮血染紅了城磚。
空中的金針陣突然加快了轉動速度,金線與金針交織成一道金色光網,將整個曲女城的箭道都籠罩在內。王玄策站在光網中央,斷足踩著聲紋,指尖牽引著金線,每一個手勢都對應著《蘭亭序》的字勢。吐蕃騎兵們看得熱血沸騰,舉著狼頭旗大喊:“王正使威武!破城報仇!”他們的喊殺聲震徹雲霄,與泥婆羅士兵的呐喊交織在一起,彙成複仇的洪流。
城樓上的天竺守軍徹底慌了神,箭矢反噬、箭道被封、攻城梯已經架上城牆,佛骨還被唐軍盯上,他們的防線正在一點點崩潰。阿羅那順的親衛騎著大象衝過來,想要阻攔蔣師仁,可剛靠近佛龕,空中的金針突然射下,密密麻麻的針尖刺向大象的眼睛。大象吃痛,發狂般原地打轉,將親衛們甩在地上,被泥婆羅士兵一刀砍殺。
蔣師仁終於衝到佛龕前,陌刀劈開圍著佛骨的天竺僧侶,伸手抱起佛骨:“王正使!佛骨拿到了!”王玄策見狀,猛地揮手,空中的金針陣突然收縮,化作一道金光,射向佛骨。金光接觸佛骨的瞬間,整座曲女城的城牆突然震動起來,城樓上的箭孔紛紛崩裂,弩陣的殘骸燃起大火,天竺守軍的喊殺聲漸漸被唐軍的歡呼取代。
《蘭亭序》摹本從佛骨上滑落,被箭風掀得老高,隱形批注在陽光下儘數顯現,竟是一幅完整的曲女城破城圖。王玄策撿起摹本,看著上麵太宗皇帝與玄奘法師的字跡,眼眶發熱——去年太宗派他出使天竺,是為了睦鄰友好,卻沒想到遭遇背叛;如今,靠著佛骨裡的密圖、文成公主的密令、兄弟們的骨哨與金針,他們終於要破城了。
“蔣校尉!帶著佛骨,衝進城主府!擒住阿羅那順!”王玄策舉起摹本,朝著八千餘騎大喊。蔣師仁抱著佛骨,陌刀指向前方:“兄弟們!破城!報仇!”吐蕃騎兵的火箭再次射向城頭,泥婆羅士兵踩著攻城梯爬上城牆,唐軍的旗幟插上了曲女城的西北角樓,紅色的旗幟在風中飄揚,像是在告慰去年遇害的二十七位兄弟。
王玄策跟在隊伍後麵,斷足雖有些跛,卻走得堅定。空中的金針陣漸漸散去,金線回到他的腳踝,金針落在地上,像是完成了使命。佛骨在蔣師仁手中泛著金光,《蘭亭序》摹本被他小心翼翼地收進懷裡,批注上的字跡還在閃爍,指引著他們走向城主府。
城牆上的天竺守軍已經潰不成軍,有的扔下武器投降,有的四處逃竄,有的還在負隅頑抗,卻被唐軍一刀劈殺。蔣師仁帶著人衝到城主府門前,陌刀劈開大門,大喊:“阿羅那順!出來受死!”府內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阿羅那順的親衛們衝出來,卻根本不是唐軍的對手,很快就倒在了血泊中。
王玄策走進城主府,看著滿地的狼藉,想起去年使團在這裡受到的禮遇,又想起隨後的埋伏與屠殺,心裡五味雜陳。蔣師仁抱著佛骨走到他身邊,聲音激動:“王正使,阿羅那順跑了!不過他的親衛說,他藏在府後的密道裡!”王玄策點頭,目光堅定:“追!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為兄弟們報仇,為大唐雪恥!”
空中的聲紋漸漸消散,金針落在地上,反射著陽光。佛骨真身泛著金光,《蘭亭序》摹本的批注還在指引方向,蔣師仁提著陌刀,帶著士兵們衝向密道入口。王玄策站在城主府的庭院裡,望著遠處飄揚的大唐旗幟,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場複仇,他們贏了;大唐的尊嚴,他們守住了。那些死去的兄弟,那些付出的犧牲,都沒有白費。
第四節:佛骨止矢
王玄策站在城主府庭院中央,望著密道入口湧出的箭雨,毫不猶豫地將懷中佛骨擲向半空。佛骨剛離手,就泛出耀眼金光,三百張對準唐軍的硬弓突然“嘣”地繃斷,弓弦斷裂的脆響蓋過了箭簇破空的銳嘯。更詭異的是,從斷弓中飛出的不是冰冷箭簇,竟是一行行立體血字——是《唐律疏議》中“射使罪”的條文!“諸故意射使者,徒三年;傷使者,流二千裡;殺使者,斬立決”,血字在空中懸浮,每一筆都滲著暗紅血珠,像是去年遇害使團兄弟的冤魂在當庭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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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使!這是《唐律》的天罰!”蔣師仁提著陌刀衝過來,甲胄上沾著密道內的塵土,“這些天竺弓手敢射我大唐使者,早該受此懲戒!”話音未落,他揮刀劈向空中的血字,陌刀帶起的刀氣撞上血字,瞬間震出一陣清越的鳴響。響聲中,一枚青銅鳴鏑從斷弓殘骸裡飛出來,鏑身泛著青黑包漿,刻著“貞觀卅三年”的銘文——正是當年隨佛骨一同被阿羅那順劫走的大唐皇家鳴鏑!銘文在金光照射下迸發清音,像長安鐘樓上的晨鐘,順著箭道傳遍整座曲女城。
王玄策伸手接住鳴鏑,指尖摩挲著銘文,突然想起貞觀卅三年那年,太宗皇常李世民親自將這枚鳴鏑係在佛骨錦緞上,囑托他:“此鏑為信,可鎮四方。”如今鳴鏑重見天日,清音震得城內外的箭矢都停在半空,像是被施了定身術。正出神時,昨夜殘留的最後一塊銅佛殘片突然從城樓上滾落,在他腳邊“啪”地炸裂,佛血濺起三尺高,順著地麵的箭道紋路漫延,所過之處,箭道儘數染成金色。
金色箭道在庭院中央彙聚,突然凝出八個大字:“以正克邪,以佛鎮弦”——是文成公主的筆跡!字跡娟秀卻帶著千鈞力道,每一筆都泛著佛血的金光,像是一道終極判詞,刻在曲女城的天地之間。王玄策望著這八個字,突然明白過來,從文成公主埋下聽風筒、設下金針密令,到佛骨顯靈、鳴鏑清音,所有的鋪墊都是為了這一刻——用大唐的“正”克製天竺的“邪”,用佛骨的“仁”鎮住弓箭的“殺”。
城樓上的箭陣統領們還想指揮殘餘弓手反抗,可剛舉起令旗,就被鳴鏑的清音震得渾身發麻。為首的統領突然雙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攥著護腕。其他統領見狀,也紛紛踉蹌跪地,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壓製。緊接著,他們不約而同地撕開護腕內襯——裡麵竟藏著一張張泛黃的殘頁,是用鮮血寫就的《認罪血疏》,而殘頁的底本,竟是《黃帝內經》的醫理篇章!
“這是……《黃帝內經》的‘血氣篇’!”王玄策走近細看,血疏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卻字字清晰,“他們竟用醫書殘頁寫認罪書!”為首的統領抬起頭,滿臉淚痕,聲音嘶啞:“王正使,我等早已知錯!去年阿羅那順逼我們射殺大唐使團,我們不肯,他就用族人要挾……這《認罪血疏》,是我們偷偷寫的,藏在護腕裡,隻求有朝一日能向大唐謝罪!”
蔣師仁提著陌刀上前,刀身抵在統領肩頭:“既知有錯,為何還要助紂為虐?城樓上的骨哨、箭囊裡的人皮圖,哪一樣沒有你們的參與?”統領渾身發抖,從懷中掏出一卷更完整的《黃帝內經》殘頁,上麵不僅有認罪血字,還有密密麻麻的批注:“顯慶十三年秋,阿羅那順劫佛骨,殺唐使,令我等製骨哨;冬,強鞣唐使皮膚為方位圖,不從者族誅……”每一條批注都標著日期,血字已經發黑,顯然寫了很久。
王玄策接過殘頁,指尖撫過乾涸的血字,突然想起去年逃出生天時,曾看到城樓上有天竺士兵對著東方叩拜——原來那些人就是這些統領,他們早有悔意,卻被阿羅那順的暴政裹挾。空中的“射使罪”血字漸漸淡去,佛骨還在半空泛著金光,鳴鏑的清音也緩和下來,變成了輕柔的顫音,像是在安撫這些迷途知返的人。
“王正使,他們說的是真是假?”蔣師仁壓低聲音,陌刀微微鬆動,“萬一有詐……”王玄策搖頭,指著統領護腕裡的血疏:“《黃帝內經》是我大唐醫書,他們能找到殘頁,還能用血寫就認罪書,絕非作偽。況且,若真心助阿羅那順,何必藏這些東西?”他轉向統領,語氣放緩:“你們若真心認罪,就帶我們去繳了剩餘的弓箭,遣散箭陣士兵。若有半點虛言,休怪我軍不客氣!”
為首的統領連連點頭,掙紮著站起來:“王正使放心!我等願效犬馬之勞!箭陣還有五百餘弓手,都被阿羅那順用族人要挾,隻要我等下令,他們絕不會再反抗!”說罷,他從腰間解下令旗,朝著城樓上揮舞。城樓上的弓手們看到令旗,紛紛放下弓箭,有的甚至扔下武器,朝著庭院方向叩拜——他們早就不想再為阿羅那順賣命,隻是敢怒不敢言。
蔣師仁提著陌刀跟在統領身後,警惕地盯著四周:“王正使,末將隨他們去繳械,你在這裡守著佛骨和鳴鏑。”王玄策點頭,伸手接住緩緩落下的佛骨,鳴鏑還在掌心震顫,清音縈繞耳畔。他望著蔣師仁和統領們走向城樓的背影,又低頭看向手中的《黃帝內經》殘頁血疏,上麵寫著:“唐使仁厚,我等卻助紂為虐,夜夜受良心譴責,今願以死謝罪,隻求大唐饒過族人……”
城樓上很快傳來動靜,弓手們紛紛放下弓箭,有的甚至主動將箭矢扔到城下,統領們則指揮著士兵們將硬弓堆在一起,澆上煤油——他們要親手毀掉這些曾用來射殺唐使的凶器。蔣師仁站在城樓邊緣,朝著王玄策揮手:“王正使!都繳械了!沒有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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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鬆了口氣,抱著佛骨走到庭院中央,鳴鏑的清音突然變調,像是在提醒他什麼。他抬頭看向天空,銅佛殘片炸裂後的佛血還在金光中浮動,文成公主“以正克邪,以佛鎮弦”的判詞漸漸融入金光,化作一道道金線,纏上那些被繳械的硬弓。金線接觸硬弓的瞬間,弓身突然浮現出《唐律疏議》的條文,與之前的血字呼應,像是在為這場認罪寫下最終注腳。
為首的統領帶著其他幾位統領走下城樓,手裡捧著一卷卷《認罪血疏》,都是用《黃帝內經》殘頁寫的:“王正使,這是所有箭陣士兵的認罪書,每個人都按了手印。我們知道,殺唐使的罪不可赦,隻求您能稟報大唐天子,饒過我們的族人……”說罷,他們齊刷刷地跪下,額頭抵在地上,不敢抬頭。
王玄策看著這些滿臉悔意的統領,又想起去年使團兄弟倒下的模樣,心裡五味雜陳。他走上前,將佛骨放在地上,撿起一卷血疏:“你們的罪,不是一句‘知錯’就能抵消的。但大唐向來以仁治國,隻要你們真心悔改,不再助紂為虐,我可以替你們向天子求情,從輕發落。”
統領們聞言,激動得渾身發抖,連連叩首:“謝王正使!謝大唐天子!我等願為大唐效命,哪怕戰死沙場,也絕不皺一下眉頭!”他們的聲音帶著哭腔,像是卸下了壓在心頭一年的巨石——自從參與射殺唐使,他們就夜夜被噩夢糾纏,如今能得到大唐的寬恕,已是天大的恩賜。
蔣師仁走過來,拍了拍王玄策的肩膀:“王正使,這些人雖有罪,但也算迷途知返。咱們現在繳了箭陣的械,曲女城的防守就弱了大半,接下來就能專心搜捕阿羅那順的餘黨了。”王玄策點頭,看向地上的佛骨和鳴鏑:“佛骨鎮住了箭矢,鳴鏑清了人心,文成公主的判詞也應驗了。這場仗,咱們打得不僅是報仇,更是為了守住大唐的仁與正。”
空中的金光漸漸散去,佛血染金的箭道恢複了原本的顏色,隻有《唐律疏議》的條文還隱約印在硬弓上,像是在提醒所有人——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而真心悔改者,大唐亦能容之。統領們起身,主動帶領唐軍去收繳其他城門的弓箭,城樓上的天竺士兵們看到佛骨和鳴鏑,也紛紛放下武器,有的甚至加入唐軍,要幫著搜捕阿羅那順的餘黨。
王玄策站在庭院裡,抱著佛骨,掌心的鳴鏑還在輕輕震顫。他望著這座漸漸平靜下來的曲女城,想起去年逃出生天時的狼狽,想起這一路借來的吐蕃一千二百騎、泥婆羅七千騎,想起文成公主的密令、鴻臚寺密探的金針、玄奘法師的守城注,還有那些用性命傳信的兄弟……所有的付出,都在這一刻有了回報。
“蔣校尉,”王玄策轉身看向蔣師仁,眼神堅定,“下令全軍,守住曲女城的四門,不許放走一個阿羅那順的餘黨。同時,讓人好好安葬去年遇害的兄弟和密探們,他們的仇,咱們快報完了。”蔣師仁抱拳應諾:“末將領命!王正使放心,兄弟們的遺骸,末將一定好好安葬,讓他們能魂歸大唐!”
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灑在曲女城的城樓上,佛骨在王玄策懷中泛著柔和的光,鳴鏑的清音漸漸消失在風中。統領們帶著唐軍在城內巡查,曾經的箭陣士兵們如今成了唐軍的幫手,城內的天竺百姓們也走出家門,看著這支為唐使報仇的軍隊,眼神裡沒有恐懼,隻有敬畏。
王玄策知道,這場複仇還沒結束,阿羅那順還沒抓到,佛骨也需要送回長安。但他不再著急,因為他知道,有佛骨鎮弦,有正義在身,有八千餘騎兄弟並肩作戰,剩下的路,他們一定能走得穩穩當當。他低頭看向懷中的佛骨,想起文成公主“以正克邪,以佛鎮弦”的判詞,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大唐的尊嚴,他們守住了;兄弟的冤屈,他們即將洗刷。
第五節:金蝗蔽日
曲女城的夕陽剛沉到佛塔簷角,空中浮動的所有金光突然如潮水般收束,朝著西北城頭湧去。金光彙聚的瞬間,竟凝成一道挺拔身影——銀甲亮胄,手持長槍,正是大唐衛國公李靖的虛影!虛影雖由光組成,卻自帶千軍萬馬的氣勢,目光如炬地掃過城下的八千餘騎,隨即抬手拋下一支青銅聽風筒。聽風筒剛離手,就化作三百道金線,如遊龍般貫穿城樓上殘存的弩陣,金線所過之處,崩碎的弩機、斷裂的箭杆儘數被纏繞,在空中織成一張金色大網。
“是衛公!”王玄策站在箭垛旁,斷足微微發顫,他曾在長安的淩煙閣見過李靖的畫像,此刻虛影的神態、甲胄紋路,與畫像分毫不差,“衛公顯靈,是在助咱們破陣!”話音未落,他毫不猶豫地抬起斷足,踏上最靠近身前的一道金線。金線剛承住他的重量,就突然發燙,掌心的青銅鳴鏑與懷中的《認罪血疏》同時飛出,被金線牽引著騰空而起。鳴鏑的“貞觀卅三年”銘文、血疏的《黃帝內經》殘頁字跡,在雲端交織纏繞,竟凝成幾行蒼勁大字——是《大唐西域記》終章的預言:“箭陣既破,王旗當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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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痕泛著金光,每一筆都如刀削斧鑿,順著風傳向遠方,吐蕃騎兵的狼頭旗、泥婆羅的黑色頭巾都跟著獵獵作響。蔣師仁提著陌刀奔來,甲胄上還沾著繳械時的箭羽,見狀猛地揮刀劈向空中——陌刀精準切入金線織就的大網,瞬間吸收了所有箭矢破空的銳響,連遠處城樓上守軍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刀身吸儘聲響後,突然泛出墨色字跡,竟是太宗皇帝《聖教序》的終句:“萬籟俱寂,盛唐長鳴”!
“王正使!刀上有太宗皇常的字!”蔣師仁盯著刀身,聲音激動得發顫,“這是在說,隻要破了王旗,盛唐的威名就能傳遍西域!”王玄策點頭,目光鎖定城頭那麵繡著阿羅那順名號的黑色王旗——旗麵殘破,卻仍在風中招展,像是在挑釁唐軍的威嚴。“蔣校尉,劈了那麵旗!”王玄策指著王旗,斷足在金線上站穩,“衛公的金線、太宗的字,都是在為你助威!”
蔣師仁應了聲,握緊陌刀,縱身躍起,踩著金線朝著王旗衝去。刀身的《聖教序》字跡隨著他的動作閃爍,墨色與金線的金色交織,在半空劃出一道亮眼弧線。城樓上的守軍見狀,趕緊舉刀阻攔,卻被金線織成的大網彈開,根本近不了蔣師仁的身。陌刀離王旗越來越近,刀氣已經逼得旗麵微微蜷縮,就在刀身即將觸到旗麵時,刀身的“萬籟俱寂,盛唐長鳴”八字突然炸裂,墨色光浪震得整個城頭都在發抖!
“噗!”王旗的旗杆應聲斷裂,黑色旗麵如斷線的風箏般飄落,城樓上的守軍見狀,臉色驟變,有的甚至後退幾步,不敢再上前。蔣師仁落在城頭,陌刀拄地,望著飄落的王旗,大喊:“王旗已斬!曲女城的箭陣,破了!”城下的八千餘騎齊聲歡呼,馬蹄聲震得地麵發麻,吐蕃騎兵舉起火箭,泥婆羅士兵揮舞彎刀,歡呼聲蓋過了城內所有動靜。
就在此時,空中的李靖虛影突然抬手,指向王玄策懷中的銅佛殘片。殘片感應到虛影的指引,緩緩飄向空中,在金線大網中央徹底消散。消散前,殘片迸發出漫天金粉,如細雨般落在城下的殘弓上,金粉觸到弓身的瞬間,竟烙下八個小字:“鷹哨已啞,唐弓永張”!字跡深入弓木,即使弓身崩裂,也清晰可見,像是在為這場戰鬥寫下注腳——天竺的骨哨鷹嘯已啞,大唐的弓箭永遠張揚。
金粉落儘,李靖的虛影也漸漸淡去,隻留下三百道金線還在空中交織。王玄策低頭看向城下,那些被金線纏繞的弩陣殘骸,正緩緩落地,崩斷的弓弦散落在城磚上,有的還在微微震顫。突然,所有崩斷的弓弦末端,都冒出一點金光,金光漸凝,竟結出三百枚小巧金鈴!每枚金鈴都隻有拇指大小,鈴身刻著“鴻臚寺”三字,鈴舌是用細如發絲的金針製成——正是鴻臚寺密探特製的信號鈴!
“是密探們的鈴!”王玄策伸手接住一枚飄落的金鈴,鈴身還帶著暖意,“這些金鈴,是兄弟們在天有靈,在為咱們慶賀!”金鈴在空中輕輕晃動,發出清脆的“叮鈴”聲,三百枚金鈴同時作響,竟組成一段熟悉的旋律——是大唐的《得勝樂》!旋律順著風傳向遠方,吐蕃騎兵跟著節奏揮舞長槍,泥婆羅士兵踏著節拍敲擊彎刀,連城樓上那些投降的天竺守軍,都忍不住跟著點頭。
蔣師仁從城頭躍下,落在王玄策身邊,陌刀上的《聖教序》字跡已淡去,卻仍帶著一股凜然正氣:“王正使,王旗雖斬,可曲女城的城門還沒攻破,阿羅那順也藏在城裡沒出來。”王玄策點頭,摩挲著手中的金鈴,目光望向城內深處:“不急,箭陣已破,王旗已斬,咱們現在占了先機。吐蕃的一千二百騎守住西北門,泥婆羅的七千騎圍住東南門,先把城圍起來,斷了他們的糧草和退路。”
吐蕃將領聞言,立刻翻身下馬,單膝跪地:“王正使放心!末將這就帶兄弟們去守西北門,一隻鳥都彆想飛出去!”泥婆羅將領也跟著抱拳:“我帶七千騎圍東南門,隻要阿羅那順敢出來,定讓他有來無回!”兩人說罷,轉身各自領命而去,八千餘騎很快分成兩隊,朝著東西兩門進發,金線織成的大網還在空中懸浮,像是一道天然屏障,將曲女城牢牢困住。
王玄策走到護城河邊,將手中的金鈴輕輕放在水麵上。金鈴順著水流漂向對岸,鈴身的“鴻臚寺”三字在夕陽下泛著光,像是在告慰護城河裡浮屍的英靈。他想起去年使團遇害時,兄弟們也是這樣,在這條河邊倒下,鮮血染紅了河水;如今,金鈴漂過,河水仿佛都變得清澈,像是在洗去往日的血腥。
蔣師仁走到他身邊,看著漂遠的金鈴,輕聲道:“王正使,咱們雖然還沒攻破曲女城,可箭陣破了,王旗斬了,阿羅那順已成甕中之鱉。等咱們圍得再緊些,斷了他們的水和糧,用不了幾天,他們就得乖乖投降。”王玄策點頭,抬頭看向空中的金線和金鈴:“衛公顯靈,先帝的字,公主的判詞,兄弟們的金鈴,都在幫咱們。這場仗,咱們穩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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