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是王室旁支,母親是某個部落首領的女兒。”親王的指尖無意識地把玩著一縷張納偉的發絲,“他們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場精心計算的政治交易。從我記事起,每天的生活就是背誦《古蘭經》,學習繁複的宮廷禮儀,在烈日下練習枯燥的馬術……甚至連走路的姿勢,都要對著鏡子一遍遍地糾正,直到符合‘標準’。”他的聲音裡聽不出情緒,隻有陳述事實的平淡。
“父親說,‘想成為真正的親王,就要先把自己變成沒有感情的機器’。”親王的手指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某個具體的場景,“不能哭,不能隨意笑,不能表現出對任何東西的喜愛——因為任何一點喜好,都可能成為敵人攻擊你的弱點,成為彆人操縱你的把柄。我第一次違抗他的命令,是偷偷在花園的角落裡藏了一隻流浪的小貓……”他的聲音裡終於帶上了一絲極淡的波動,像是冰層下的暗流,“結果,父親當著我的麵,讓人把它打死了。他說,‘王室成員不需要無用的憐憫’。”
流浪貓……
張納偉的眼前猛地閃過一個畫麵:一隻瘦小的橘色貓咪,怯生生地躲在曼穀舊公寓的陽台角落。那是琳琳在放學路上撿回來的,寶貝似的養著,給它取名“小橘”。琳琳總愛抱著它,笑嘻嘻地對他說:“爸爸你看,小橘和你一樣,都是沒人要的流浪貓哦。”那時他隻覺得女兒童言無忌,此刻回想,心臟卻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了。
“後來,我就學會了偽裝。”親王的聲音恢複了那種掌控一切的平淡,仿佛剛才那絲波動從未存在,“對長老們笑,對部落首領們恭敬,甚至娶妻……都是經過精確計算的。四位妻子,分彆來自四個勢力最大的部落。隻有這樣,才能平衡各方,鞏固我的地位。”他像是在陳述一項商業決策。
張納偉的呼吸微微一滯。原來那些外人眼中光鮮亮麗、令人豔羨的王室婚姻,背後竟是如此冰冷赤裸的利益交換。他想起自己和蘇玲離婚時的場景。沒有複雜的利益糾葛,僅僅是因為他的出軌,那份維係了多年的感情,就像一張被撕碎的廢紙,輕易地飄散了。簡單,卻也真實得像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汩汩流血的傷口。那份痛,至今清晰。
“我沒有朋友。”親王的手指又開始緩緩梳理張納偉的長發,動作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意味,卻隻讓張納偉感到更深的寒意,“所有人對我笑,對我恭敬,都是因為我是蘇爾坦親王,這個身份帶來的權力和財富。不是因為‘我’這個人本身。他們畏懼我,利用我,卻沒有人真正了解我。有時候我看著你……”他的手指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會覺得……你至少很‘真實’。”
真實?
張納偉在心底發出一聲尖銳的冷笑。他現在的“真實”,不過是被基因編輯的剪刀和k手中那根冰冷的教鞭共同塑造出來的、供人賞玩的假象!是實驗室裡精心培育的畸形產物!是被“規矩”馴化後的條件反射!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像親王那樣,戴著無數層麵具在權力的旋渦裡掙紮沉浮,也好過變成現在這副人不人、貓不貓、連自己身體本能都無法控製的怪物!
“你不一樣。”親王似乎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身體瞬間的僵硬,或者僅僅是他自己的臆測。他低下頭,嘴唇幾乎貼在張納偉的貓耳上,溫熱的氣息讓敏感的耳尖不由自主地顫抖。親王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宣告所有權的篤定,“你隻屬於我一個人。不需要偽裝給任何人看,不需要費心去討好其他任何人……隻要乖乖地、永遠地待在我身邊就好。”
隻屬於他……
這句話,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鋼針,狠狠地紮進張納偉的心臟,帶來一陣尖銳的劇痛。他猛地想起了琳琳畫的那張全家福。三個歪歪扭扭的火柴人,手拉著手,背景是一個大大的、散發著光芒的太陽。線條稚嫩,色彩鮮豔。那時,他天真地、堅定地以為,自己永遠屬於那個小小的、溫暖的家,屬於蘇玲,屬於琳琳,他是她們的丈夫和父親,是那個家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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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他卻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物件,被另一個男人用如此理所當然的語氣宣告——“隻屬於他”。
“媽媽……”無聲的呐喊在他心底瘋狂衝撞,喉嚨被巨大的酸楚堵得死死的。滾燙的淚水終於不受控製地湧了上來,迅速模糊了視線,順著冰涼的臉頰無聲地滑落,滴在天鵝絨床墊深色的布料上,暈開一小片更深、更濕的痕跡。
他想起羅勇府的母親。想起她總是坐在那棵老芒果樹下,慢悠悠地剝著榴蓮。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縫隙,在她花白的頭發上跳躍。每次他在外麵遇到挫折,垂頭喪氣地回去,母親總會放下手中的活計,用那雙粗糙卻溫暖的手拍拍他的背,操著濃重的羅勇口音說:“阿偉啊,回家就好,媽媽給你煮冬陰功湯。”那時他年輕氣盛,總覺得母親的嘮叨是束縛,嫌那碗湯的味道千篇一律。直到此刻,身陷這鑲金嵌玉的牢籠,他才痛徹心扉地明白,那簡單的話語裡,藏著人世間最溫暖、最安全的港灣。
還有琳琳……他的小公主,此刻曼穀應該是深夜了吧?她有沒有乖乖睡覺?會不會又踢掉了被子?在夢裡,她的小腦袋瓜裡,會不會夢到爸爸?她房間裡那些畫滿了太陽、花朵和一家三口的畫紙,是不是又堆滿了小書桌?
“我想念……羅勇府的芒果樹。”張納偉的聲音很低,很輕,像一片羽毛飄落。濃重的鼻音無法掩飾,帶著壓抑到極致的哽咽。那刻意維持的、訓練出來的少女音調在此刻破碎不堪。更讓他絕望的是,尾音處,又一聲細微的、帶著泣音的“喵……”不受控製地泄露了出來,像一隻被拋棄在雨夜裡、凍得瑟瑟發抖的小貓發出的悲鳴。
親王的動作明顯頓了頓,環抱著他的手臂有片刻的僵硬。他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張納偉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帶著如此濃烈的悲傷和……鄉愁?這與他精心打造的“寵物”形象產生了微妙的偏差。房間裡陷入短暫的沉寂,隻有香氛係統還在不知疲倦地嗡鳴著。
過了好一會兒,親王才緩緩開口,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平穩,帶著一種上位者施予恩惠般的口吻:“等雨季過去,我可以帶你去羅勇府看看。那裡的芒果園一望無際,比你母親院子裡那棵要大得多,也氣派得多。”
張納偉沒有再回應。他沉默地將臉更深地埋進臂彎。他知道親王永遠不會懂。他想念的不是羅勇府任何一棵具體的芒果樹,無論大小。他思念的是母親在樹下遞來的那碗熱氣騰騰、酸辣鮮香的冬陰功湯,是琳琳在樹下追逐著蝴蝶時發出的、無憂無慮的清脆笑聲,是那些充滿了煙火氣、爭吵、歡笑、汗水和泥土氣息的、再也回不去的平凡日子。那是他生命裡真正紮根的土壤,如今卻被連根拔起,移植到了這片用黃金和玫瑰打造的、無菌的荒漠裡。
親王沒有再試圖交談。他隻是維持著擁抱的姿勢,手臂依舊占有性地圈著張納偉的身體,沉默地感受著懷中軀體細微的顫抖和無聲的淚意。窗外的天色,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點一點地暗淡下去,從瑰麗的晚霞褪變成深沉的靛藍,最後徹底被夜幕籠罩。
仆人送晚餐進來時,水晶吊燈被點亮,柔和的光芒瞬間鋪滿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親王這才鬆開了手臂,讓張納偉得以滑落到床鋪的內側。他自己則起身,走到房間一角的矮幾旁坐下。銀質刀叉切割頂級牛排的聲音,在過分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刺耳,帶著一種冷漠的儀式感。
張納偉背對著親王的方向,蜷縮在床鋪最邊緣的角落。他用那條蓬鬆的長尾,緊緊地、一圈又一圈地裹住自己,仿佛那是最後的盾牌。身上殘留的玫瑰香氣、親王昂貴的古龍水味道、還有情欲和淚水混合的複雜氣息,像一層黏膩厚重的、洗刷不掉的膜,緊緊包裹著他,讓他每一次呼吸都感到艱難和窒息。
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胸腔裡沉重的心跳聲。
能感覺到身體深處殘留的、那種陌生而令人恐懼的悸動餘波。
能無比清晰地回想起剛才那聲屈辱的、完全失控的喵叫。
這一切,都像冰冷的毒蛇,纏繞著他的意識,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他:張納偉正在遠去。那個會笨手笨腳給女兒紮辮子、會為了業績在曼穀街頭奔波、會坐在母親身邊剝榴蓮的男人,正在被這副長著貓耳貓尾的少女軀體,被這些強加的本能反應,被這名為“saira”的身份,一點一點地吞噬、覆蓋。
可是,一個更微弱卻更堅韌的聲音在心底深處頑強地響起:不能放棄!
隻要還能想起母親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還能想起冬陰功湯那酸辣鮮香的味道。
隻要還能想起琳琳仰著小臉叫他“爸爸”時,那雙亮晶晶的眼睛。
隻要還能想起羅勇府那棵老芒果樹婆娑的樹影,想起樹下曾有過的歡聲笑語……
他就必須活下去!
哪怕要穿上這屈辱的絲綢睡裙。
哪怕要遵守那些將尊嚴碾得粉碎的“規矩”。
哪怕要在情人節這天,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玩偶般被擁抱、被占有。
也必須咬著牙,活下去!
因為他是張納偉。
他是蘇納琳的爸爸。
這個念頭,像一顆微弱的、卻頑強不息的火種,在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絕望中,掙紮著燃燒起來。它微弱的光芒,支撐著他熬過這個被玫瑰香氣和深入骨髓的羞恥感所浸泡的情人節夜晚。
窗外的月光,清冷而遙遠,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進來,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投下一道長長的、沉默的影子。那影子像一條沒有儘頭的路,蜿蜒曲折,固執地指向遠方那個燈火闌珊、遙不可及的地方——那個他稱之為“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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