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蜘蛛的複眼閃爍著暗金星核的冷光,八條金屬長肢深深刺入地麵,將工坊廢墟改造成臨時的數據樞紐。它的腹部透明艙體內,莉婭的孢子計算機不斷重組著全息投影——那是從教會加密芯片中提取的坐標圖,一個被標記為觀測者之墓的紅點正在極地與深海之間的某處脈動。
林克的銀色左手仍抵在自己的咽喉上,流體尖端微微震顫,仿佛在與某種無形的意誌對抗。安娜的光翼完全展開,藤蔓眼中的多重瞳孔鎖定機械蜘蛛的每一處關節,卻找不到攻擊的破綻——這具機械不是實體,而是某種介於物質與數據之間的存在。
γ係列是什麼?林克咬著牙問道,右手的銀色紋路蔓延至脖頸,強行將左手的利刃推開一寸。
機械蜘蛛的複眼突然全部轉向他。腹部艙體內的孢子計算機重組為莉婭的麵容,她的聲音通過共振傳來,帶著電子乾擾的雜音:
完美的觀測者...沒有血肉...沒有自我...純粹的鏡麵...
一段全息影像自動播放:
冰封的教堂深處,七具銀色的棺槨圍成環形,每具棺內都沉睡著與林克麵容相似的人形;
他們的身體完全由神之血構成,胸口刻著γ開頭的編號;
最中央的棺槨突然開啟,γ00坐起身——他的臉是卡爾的年輕版本,但雙眼是純粹的虛無,與北極基地的空白容器一模一樣。
影像突然扭曲。γ00的臉轉向畫麵外,嘴唇開合,沒有聲音,但林克讀懂了唇語:
你是我最後的仁慈。
機械蜘蛛的足肢突然全部拔出地麵,在倒塌前最後一刻,它用鋒利的尖端在廢墟上刻下深度腐蝕的文字:
他們醒了。
地下診所的燈光忽明忽暗。
莉婭的晶體軀體站在中央,七顆核心以不同頻率旋轉,投射出的全息影像正在解析林克左手的銀色流體。格裡芬的輪椅停在一旁,老人的機械義眼不斷滲出黑色機油——他正在強行接入教會的加密頻道,代價是神經接駁過載。
γ係列不是人造物...莉婭的聲音帶著多重回音,它們是神之血的原始宿主...教會隻是...發現了沉睡的它們...
林克將左手浸入特製的煉金溶液。液體接觸流體的瞬間沸騰,汽化的霧氣在空中凝結成教會密文。安娜的藤蔓眼急速解析:
容器β07,適配度92,汙染閾值突破在即。
格裡芬突然劇烈咳嗽,扯開衣領露出胸膛——那道刻著α12的傷疤正在滲血,血液卻是銀色的。
小子...你的左手不是寄生...老人喘息著,是...共鳴...
他撕下一塊皮膚。
皮下不是血肉,而是精密運轉的微型樞機,中央嵌著一顆縮小版的暗金星核。
所有容器...都有教會埋入的...格裡芬的機械義眼閃爍紅光,我的在心臟...你的在...
林克的銀色左手突然刺入自己胸膛。
沒有鮮血,沒有疼痛,隻有流體與某種金屬物質接觸的嗡鳴。當左手抽出時,指尖纏繞著一根極細的暗金絲線——另一端連接著他心臟的位置。
絲線表麵刻著微縮文字:
定義權限:次級
黎明前的暴雨衝刷著鏽脈城。
林克站在港口邊緣,銀色左手垂在身側,流體不再擬態成手掌,而是維持著原始的液態。安娜的光翼包裹著兩人,隔絕了大部分雨水,但無法阻止那種滲透骨髓的寒意——不是來自天氣,而是深海之下正在蘇醒的存在。
莉婭的晶體軀體站在不遠處,她的七顆核心組成某種防護陣列,將格裡芬護在中央。老人的狀態越來越糟,銀色血液已經浸透了大半個輪椅,但他的機械義眼仍死死盯著海麵。
γ係列沉睡在觀測者之墓...莉婭的聲音混在雨聲中,那不是墳墓...是牢籠...
全息影像從她胸口投射:
海底峽穀深處,一座由齒輪與骸骨構成的建築半埋在沉積物中;
建築表麵刻滿了與林克左手相同的銀色密文;
最深處,七具銀色棺槨中的第一具已經開啟,棺蓋上的編號γ00正在發光。
影像突然扭曲。一隻完全由神之血構成的手從γ00的棺內伸出,指尖觸碰畫麵的瞬間,整個全息係統過載爆炸。
莉婭的晶體軀體出現裂痕,但她仍向前一步:它感知到我們了...
海麵突然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