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壓迫。以及身後那如同巨獸垂死哀嚎般、持續不斷的崩塌巨響。
安娜抱著林克,在這條狹窄、陡峭、不斷震動的維修通道中亡命狂奔。每一次落腳都感覺像是踩在即將碎裂的冰麵上,頭頂不斷有金屬碎塊和灰塵簌簌落下,砸在她的肩背之上,帶來陣陣悶痛。
她不敢回頭,隻能將虛空鯨歌賦予的那份短暫力量催穀到極致,憑借著那銀藍色光芒增強的視覺,在幾乎完全黑暗的環境中艱難辨明方向,躲避著致命的落石和突然出現的裂縫。
林克在她懷中依舊昏迷不醒,但氣息似乎因為離開了那能量牢籠的核心區域而略微穩定了一絲,隻是那眉心的銀芒依舊微弱,那幾根焦黑的能量觸須殘根深深嵌在體內,如同惡毒的詛咒。
身後的追殺聲並未停止。那個魁梧精英雖然體型龐大,但在這種狹窄環境中竟也異常靈活,他那沉重的腳步聲和憤怒的咆哮如同跗骨之蛆,緊追不舍,並且越來越近!顯然,安娜那注入“聖骸”體內的乾擾能量並未持續太久,卡夫卡很可能已經初步穩定了那怪物,派出了最忠實的獵犬。
必須擺脫他!否則一旦被追上,在這種環境下,她絕無勝算!
通道開始出現岔路,但大多已被坍塌堵死。安娜隻能憑借直覺,選擇那些相對完整、向下延伸的路徑。她感覺自己在深入堡壘更底層、更古老、更不為人知的區域。
空氣中的味道開始發生變化,濃烈的臭氧和焦糊味逐漸被一種更陳腐、更陰冷、帶著濃厚鐵鏽和某種地下濕氣的味道所取代。通道的材質也從相對標準的合金板,變成了更加粗糙、甚至帶有手工鍛打痕跡的、布滿厚厚鏽蝕的古老金屬,仿佛踏入了某個被遺忘的時代廢墟。
終於,在又一次劇烈的震動和更大的坍塌聲從身後傳來後,她衝出了一個傾斜的破口,腳下猛地一空!
噗通!
她抱著林克,摔落在一片潮濕、泥濘的地麵上,冰冷的泥水瞬間浸透了她的衣物。
這裡似乎是一條極其寬闊、但卻異常低矮古老的隧道。隧道頂部布滿了粗大的、早已鏽蝕斷裂的蒸汽管道和線纜束,如同巨獸的枯骨。牆壁是未經處理的粗糙岩壁和古老的鉚接金屬板混合體,上麵覆蓋著厚厚的、發出幽幽磷光的暗綠色苔蘚,提供了唯一微弱的光源。空氣濕冷刺骨,彌漫著濃重的黴味和鐵鏽味。
最重要的是,身後那追來的沉重腳步聲,以及尖塔崩塌的巨響,似乎被隔絕了,變得模糊而遙遠。她暫時甩掉了追兵,或者說,那個魁梧精英可能被更嚴重的坍塌阻擋了。
暫時安全了……嗎?
安娜劇烈地喘息著,冰冷的空氣刺痛了她的肺部。她小心翼翼地將林克平放在一處相對乾燥的苔蘚覆蓋的凸起上,警惕地環顧四周。
這條隧道巨大而空曠,向前後兩個方向延伸,沒入無儘的黑暗之中。寂靜,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偶爾從頭頂滴落的冰冷水珠聲,打破這令人不安的寧靜。
這裡是什麼地方?堡壘的建造記錄中從未提及如此古老龐大的地下結構。
她檢查了一下林克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那幾根觸須殘根必須儘快處理,否則後患無窮。但她手頭沒有任何工具,也不敢貿然動用所剩無幾的能量。
就在她一籌莫展之際,她的目光被牆壁上那些發光的苔蘚吸引了。這些苔蘚的分布……似乎並非完全自然形成,隱約構成了某種模糊的、重複的符號或圖案?
她湊近仔細觀察,用手指輕輕拂開厚厚的積塵。
下麵露出的,並非自然岩壁,而是粗糙鑿刻的壁畫!
雖然年代久遠,磨損嚴重,但依舊能辨認出一些內容——那是一些穿著簡陋、手持原始工具的人類,正在挖掘、建造的場麵……他們建造的對象,似乎正是……鍛爐堡壘的雛形?但畫風古樸,與如今堡壘的科技感截然不同。
緊接著的壁畫,描繪了某種慶典,人們圍繞著初具規模的堡壘核心歡呼……但畫麵的角落,卻刻著一些扭曲的、如同陰影般的符號,悄然注視著一切。
再往後,壁畫的內容變得陰暗起來——出現了穿著與監護者風格相似但更古老袍服的人,他們似乎在主持某種儀式,將一些散發著不祥光芒的晶體嵌入堡壘的基座……而下方挖掘的礦工們,則變得麻木、呆滯,如同行屍走肉。
安娜的心跳開始加速。這些壁畫似乎在訴說著鍛爐堡壘,乃至監護者文明……不為人知的起源和黑暗秘密!
她沿著隧道壁緩緩前行,一幅接一幅地看著。
壁畫的內容變得越來越詭異——那些被嵌入堡壘的晶體……似乎與低語河畔的能量波動同源!它們正在緩慢地汙染土地和人心……而監護者的高層似乎知曉這一切,甚至……在主動引導和利用這種汙染?
一幅巨大的壁畫占據了整麵牆壁:描繪了第一代監護者領袖他的麵容被刻意模糊處理)站在一座巨大的熔爐前,熔爐中燃燒的並非火焰,而是那種扭曲的、暗影般的能量,他手中高舉著一塊……與“方舟”能量核心相似的蔚藍色晶體基石碎片),似乎正在試圖壓製甚至轉化熔爐中的黑暗能量?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所以,“基石”的力量最初是用來對抗這種汙染的?那為什麼後來……
接下來的壁畫變得殘缺不全,似乎經曆了人為的破壞。隻能隱約看到戰爭、分裂、逃亡的場景。一部分監護者似乎帶著“基石”的力量離開了,而另一部分則選擇留下,繼續研究甚至……擁抱了那種黑暗能量?
難道……收割者和議會,才是最初監護者中墮落的那一支的延續?而格裡芬所在的“監護者遺產”,則是另一支逃離者的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