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股難以遏製的狂暴殺意混合著錐心之痛,瞬間衝垮了林凡連日來的冷靜自持!袖中拳頭死死攥緊,指甲深陷入掌心,刺破皮肉,滲出縷縷血絲亦渾然不覺。腦海中儘是蘇妙那憔悴被困的模樣,那玄冰刺骨的寒意,那封印鎖鏈的冰冷……聽雪樓!他聽說過此地,乃是巡天司設在南疆、用於關押懲戒叛逆與重犯的秘獄之一,位於皇都內城核心區域,守備森嚴,有進無出!
她是為了掩護他,才會暴露身份?還是因為與自己牽扯過深,被巡天司清算?無儘的擔憂與自責,如同毒蛇啃噬著他的心臟。
就在這時,他身側那塊臨時充當座椅、重達數百斤的玄鐵砧板,內部忽然傳來一陣極其細微、卻密集如雨的“哢嚓”聲。隻見那堅硬無比的砧板表麵,毫無征兆地蔓延開無數道發絲般的細密裂紋,如同蛛網,瞬間布滿了整個砧麵!那是他方才心緒劇烈震蕩下,一絲不受控製的“蝕”力逸散所致!
“嗯?”旁邊鋪位一個正打磨匕首的壯漢匠人似有所覺,疑惑地扭頭看來。
林凡猛地驚醒,深吸一口氣,強行將翻騰的氣血與殺意壓了下去,眼底的猩紅緩緩消退。他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身子,將那塊布滿裂紋的鐵砧擋住,順手拿起一旁的水碗,仰頭灌了一口,借衣袖擦拭嘴角的水漬,掩去臉上所有異常。
“沒事,有點累著了。”他對那壯漢擠出一個略顯疲憊的笑容。
壯漢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瞥了一眼被擋住的鐵砧,沒發現什麼明顯異常,嘟囔了一句“早點歇著吧”,便繼續忙活自己的事。
林凡重新坐直身體,表麵已恢複平靜,但袖中緊握的雙拳,指節依舊因用力而泛白。他閉上雙眼,神識卻與藏於懷中的鐵盒緊密相連。
“星塵,調取所有關於皇都‘聽雪樓’的位置、結構、守備力量信息。”
“分析強行攻入與潛入的成功率。”
“計算救援所需的最低戰力,及最佳行動時間。”
“星塵”複眼紅芒在黑暗中微弱閃爍,冰冷的數據流湧入林凡意識:
【目標:聽雪樓。位置:皇城內城,巡天司南疆鎮撫使衙署西北角。】
【已知防禦:外圍三重陣法(警戒、困敵、殺伐),元嬰初期修士坐鎮(身份疑似鎮撫使周衍),金丹期守衛不少於二十人,築基期巡邏隊十二支,輪換不休。內部結構未知,機關陷阱未知。】
【強行攻入成功率:0.01%。潛入成功率(基於當前信息):3.7%。】
【警告:目標地點為高度危險區域,任何行動均可能導致極**險暴露。建議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林凡心中冷笑。蘇妙身陷囹圄,每多一刻便多一分危險,他如何能從長計議!那傳遞信息的老者,身份成謎,是敵是友亦未可知,但這消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他腦海中飛速盤算。工坊司的差事還需兩日方能結束,這兩日,他必須儘快摸清聽雪樓更詳細的情況,並找到脫身之法。皇都之內,他能借助的力量幾乎沒有……王鐵柱應在西北方向製造混亂,遠水解不了近渴。蘇妙在巡天司的內部身份“玄霜”是否還有未被清除的暗線?那神秘老者又是否留下了其他線索?
心念急轉間,他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那片傳遞信息的薄片上。神識再次仔細掃描,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終於,在薄片最邊緣一處極其隱晦的符文節點上,他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的、與老者同源的靈力殘留。這並非信息本身,更像是一個……坐標印記?
林凡嘗試著以自身一絲無害的靈力,輕輕觸碰那節點。
“嗡……”
一段更加隱秘、斷斷續續的神念波動傳出,似乎因載體能量即將耗儘而模糊不清:
“……醜時……東市……廢……石橋下……”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東市廢石橋?林凡目光一凝。皇都東市,魚龍混雜,多有廢棄建築,倒是適合秘密接頭。時間是醜時,正是夜最深、人最靜之時。
去,還是不去?
這明顯是一個局。可能是援手,更可能是陷阱。
但此刻,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關於蘇妙下落的明確線索。
林凡緩緩睜開眼,眸中已是一片冰封的決然。他輕輕撫摸著袖中那布滿裂紋的玄鐵薄片,仿佛能透過它,感受到遠方那玄冰密室中傳來的刺骨寒意。
“等著我……”他在心中默念,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卻帶著鏽蝕鋼鐵般的堅定,“縱是龍潭虎穴,我也必將你救出。”
夜色漸深,工坊司的喧囂稍減,唯有爐火餘燼偶爾爆開的劈啪聲,與遠處皇都內城傳來的隱約更鼓聲交織。林凡躺在堅硬的通鋪上,呼吸均勻,仿佛已然熟睡。
然而,在他識海之中,一場以聽雪樓為目標的狂風暴雨,正在悄然醞釀。鏽劍雖藏於匣,其鋒已指向那森嚴秘獄,誓要蝕穿那重重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