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夫有何困惑?”
“關於尊師,上代劍尊獨孤無我,百年前破碎虛空,踏虹橋而去之真相。”林凡緩緩說道。
獨孤傲猛地轉身,一雙眸子開闔間,如同兩道絕世劍光射出,瞬間鎖定了林凡,整個峰頂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空氣仿佛都被無形的劍意切割得支離破碎!“小輩,妄議先師,你可知罪?!”
恐怖的元嬰威壓如同山嶽般向林凡壓來,尋常金丹修士在此威壓下早已筋骨斷折。然而林凡身周,一層若有若無的暗紅色力場自然浮現,那足以斬金斷鐵的劍意威壓觸及力場,竟如泥牛入海,被無聲無息地“鏽蝕”、消弭,未能撼動他分毫。
林凡麵色不變,隻是平靜地取出一枚特製的“記憶晶塵”,屈指一彈,晶塵緩緩飛向獨孤傲。“真相如何,劍尊一看便知。晚輩此行,非為挑釁,隻為……求一盟友,為人族尋一線生機。”
獨孤傲目光如電,死死盯著那枚飛來的晶塵,又看向在自身威壓下巋然不動的林凡,眼中首次出現了凝重與驚疑。他沉吟片刻,終究是伸手接住了那枚晶塵。
神念探入。
刹那間,那熟悉的、被他仰望了百年、視為畢生追求目標的“飛升虹橋”景象再現,但緊接著,畫麵陡然一變!虹橋儘頭,並非仙氣繚繞的仙界,而是一隻冰冷、巨大、布滿詭異紋路的金屬巨口!他的恩師,那位一生桀驁、劍試天下的獨孤無我,在踏入虹橋儘頭的瞬間,臉上浮現的不是得道的喜悅,而是極致的錯愕與驚怒!下一刻,一道無形的光束掃過,他師尊的身軀如同風化的沙雕,瞬間崩解、消融,化為最精純的能量流,被那金屬巨口吞噬殆儘!隻有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劍意碎片,帶著無儘的不甘與警示,僥幸逃脫,被靈霄府的監測裝置捕捉記錄……
“不——!!!”
獨孤傲猛地發出一聲淒厲如負傷野獸般的咆哮,周身澎湃的劍元失控般爆發開來,無數道淩厲劍氣四射,將峰頂堅逾精鋼的地麵切割得溝壑縱橫!他雙目赤紅,須發皆張,整個人如同癲狂!
“師尊!這就是你追尋的飛升?!這就是我天劍門曆代先輩的歸宿?!祭品!我們都是祭品!!”他猛地轉頭,死死盯住那塊陪伴他數百載、用以磨礪劍意、光潔如鏡的“試劍石”,那上麵,曾映照過他無數次憧憬飛升的麵容。
“騙局!萬古騙局!!”
怒吼聲中,獨孤傲並指如劍,一道凝聚了他畢生修為、蘊含著無儘悲憤與毀滅意誌的煌煌劍罡,如同開天辟地般斬落!
“轟——!!!”
巨響震徹雲霄,整座試劍峰都為之劇烈搖晃。那塊承載了天劍門無數榮耀與追求的試劍石,在這一劍之下,並非被斬碎,而是從最基礎的粒子結構層麵,被那極致憤怒的劍意徹底湮滅,化為虛無!隻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坑洞,邊緣光滑如鏡,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
一劍之威,竟至如斯!
獨孤傲拄著膝蓋,劇烈喘息著,赤紅的眼中淚水終於滾落,與那無邊的殺意交織。他緩緩直起身,看向一旁靜立未動、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切的林凡,聲音沙啞如同鏽鐵摩擦:
“林凡……不,‘鏽帝’!”他幾乎是咬著牙吐出這個已開始在特定圈層中悄然流傳的名號,“你說……該如何做?”
林凡迎上他那雙飽含血淚與決絕的眸子,一字一句道:“聯合所有可知的力量,在這三年內,找到‘觀察者’的弱點,在我們自己的土地上,迎擊它們!為逝去的先賢,也為未來的生靈,殺出一條真正的生路!”
獨孤傲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與殺意,重重吐出兩個字:
“算我一個!”
數月之間,“記憶晶塵”如同無形的瘟疫,在九州各大勢力暗流中傳播。儘管巡天司與某些頑固派極力壓製、否認,甚至追查,但飛升真相的衝擊力太過巨大。冰罡玄宗那位副執事聯合多位同樣知曉真相的失意長老,暗中成立“逆鱗會”;金剛寺一位閉關多年的苦行僧怒而出關,手持降魔杵砸碎了寺內供奉的飛升祖師金身;南疆大巫祭召開部落盟會,宣布斷絕與巡天司的一切往來;東海散修聯盟則悄然開始整合力量,打造星槎……
而“鏽帝”林凡之名,也隨著這股暗流,迅速傳遍九州。有人視其為顛覆傳統的魔頭,有人視其為揭開真相的賢者,更有人,將他看作是這絕望黑暗中,唯一那縷帶著鏽蝕氣息、卻充滿無限可能的希望之光。
天下暗流,已化為洶湧潛潮。
鏽帝之名,遍傳九州。
三年之期,步步緊逼。一場關乎文明存續的狂風暴雨,正在無聲處,積蓄著毀天滅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