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試放榜的第二日,北源府的客棧便空了大半。
陳易結清了房錢後,便領著蘇墨和陳尚澤,登上了回程的馬車。
“恩師,這花銷……”
蘇墨看著陳易手中,那張薄薄的結賬單,心中暗自咋舌。
“唉呀。”
陳易吹了吹胡子,臉上滿是肉痛。
“三間房住了近一個月,再加上筆墨、吃食、打點人情……”
“這五十兩銀子,就這麼沒了。”
蘇墨聞言一驚。
這五十兩幾乎是他之前,賣五冊《西遊記》的全部所得。
而這還隻是府試,若到了明年的院試,隻怕花費更是個無底洞。
看來賺錢大計,刻不容緩了。
他望向窗外,心中不禁思量起來。
丁家經此一役元氣大傷,又被他當眾將誣陷之事釘死,短期內必然不敢再輕舉妄動。
這段短暫的間隙,正是他安心備考,抓緊寫話本賺錢的黃金時間。
……
蘇家村,村口的石磨旁。
一群婆子媳婦們聚在一起,有的在納著鞋底,有的在嗑著瓜子,閒聊著村裡的八卦。
“哎,你們聽說了嗎?蘇老頭三房家的那個蘇墨,府試也中了!”
“我聽說了,好家夥,八歲的童生公啊!真是文曲星下凡了誒!”
“唉,溫氏!”
一個閒聊的婆子眼尖,看到提著籃子路過的溫氏,連忙高聲喊道。
“你家墨兒可真爭氣!啥時候去考院試啊?”
溫氏被眾人圍住,臉上滿是藏不住的驕傲,嘴上卻依舊謙虛道。
“哪裡哪裡,當初就是讓他去試試,長長見識的,也沒想到……”
“試試?”
突然,一道聲音從人群後傳來,打斷了溫氏的話。
隻見大房媳婦,提著一籃子豬草走了過來。
分家後,三房的日子肉眼可見地紅火起來,頓頓吃肉有菜,還不需要像從前那般勞累。
可大房這邊卻是苦了,沒有人幫著乾活,大房媳婦自己就要操持所有農活,一番勞作下來,更顯得蒼老憔悴。
她呸地一聲,吐掉了嘴裡的草根,沒好氣地說道。
“縣試末名,僥幸中了榜,這府試還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
“但是,院試可就沒有那麼容易的了,不如試試在夢裡,說不定機會更大一些。”
說到這裡,她見眾人都看過來,更是拔高了音量。
“你們當科舉是什麼?那是拿銀子堆出來的!他三房那點家底,早就被這趟府試掏空了!”
“我敢打賭,他們連明年去考試的盤纏都湊不出來!還讀書?讀個屁!”
然而,溫氏這些時日,靠著兒子掙來的銀錢,腰杆硬氣了不少。
此刻聽到對方的話,她淡淡地瞥了大房媳婦一眼,毫不猶豫的回懟道。
“那也比某些人強。”
“我家墨兒再不濟,那也是縣試末名,末名也是中了榜的。”
此言一出,就如同淬了毒的針一般,狠狠紮進了大房媳婦的心窩。
蘇文落榜就是她最大的痛處,不如今被這樣一說,大房媳婦瞬間炸毛,將籃子重重一摔,就不依不饒的說道。
“溫氏!你個不要臉的!你敢拿我兒當墊背!你兒子中了又怎麼樣?”
“還不是靠著我們蘇家的名頭!若不是我們蘇家供他讀書,他連字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