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院試前兩日。
北源府郊外,那座僻靜的農家小院裡,蘇墨正在整理書案。
他麵前堆著厚厚一疊稿紙,足有半尺高。
這都是這段時間以來,他在陳易的指導下,不斷練習書寫的製義。
蘇墨翻看著最底下那張,最開始寫的文章,立意雖新卻顯生澀。
再看最上麵,昨日剛寫完的那篇,起承轉合圓潤自然,透著一股穩健與老練。
“終於是成了。”
蘇墨長長的出一口氣,將廢稿收起,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這段時間的閉關苦修,讓他有了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深夜,子時剛過。
陳易租借了村裡的一輛牛車,載著蘇墨和陳尚澤,悄無聲息地駛出了農家小院。
通往府城的官道上並不寂寞,借著微弱的月光,蘇墨能看到前後左右,儘是同樣形製的牛車、驢車,甚至還有背著考籃,徒步前行的書生。
這些人大多衣著寒酸,麵容疲憊。
有的已經在車上顛簸得昏昏欲睡,有的卻借著月光還在默背經義。
但是無論怎麼辛苦,怎麼困倦,每一個人都依舊堅持著考下去。
不為彆的,純粹是心中那對功名的渴望。
隻要跨過這道門檻,便是秀才。
便是這大業朝真正的讀書人,享有見官不跪,免除徭役等特權。
到了北源府城,巍峨的城門在半夜大開。
數千名考生按照籍貫,分成了長長的隊伍,在貢院前的廣場上聚集。
火把通明,將夜空照得很亮。
“清河縣考生!上前搜檢!”
衙役高聲喝道。
蘇墨和陳尚澤排在隊伍中。
鑒於之前府試時,已經經曆過搜查的過程,蘇墨也沒有絲毫扭捏。
輪到他時,還沒等衙役開口,便手腳麻利地解開了衣帶。
三下五除二,便將全身衣物脫了個精光,隻剩下一條裡褲,光溜溜地站在寒風中。
“這……”
負責搜檢的衙役見此,也不由被他這豪爽的動作弄得一愣。
看了看眼前這個才九歲的孩童,又看了看地上的衣物,忍不住笑道。
“你這小娃娃,倒是自覺。”
因蘇墨年紀實在太小,身上也沒幾兩肉,根本藏不住什麼夾帶。
衙役隻是象征性地抖了抖他的衣服,又看了看他的發髻,便揮手放行了。
“進去吧!動作快點!”
蘇墨一邊飛快地穿衣服,一邊回應著。
“好的好的。”
……
院試,乃是提學道主持的大考,規矩比府試更嚴。
考試共分兩場,即正場與再覆。
正場最為關鍵,題量也極大。
需作四書文兩篇,五經文一篇,外加試帖詩一首。
限時一日之內完成,對考生的體力與腦力,都是極大的考驗。
“當!!”
開考鐘聲響起。
蘇墨坐在號舍內,目光落在考牌上。
首題為四書題。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看到這行字,蘇墨有些不信的擦了擦眼睛,然後又看了一眼,隨即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這道題出自《孟子·梁惠王上》。
巧的是這題目在前不久,陳易在農家小院裡指導他們時,出過類似的模擬考題!
當時蘇墨為了這就這道題,曾反複修改了三次,被陳易批得體無完膚,最後才打磨出了一篇還算滿意的文章。
恩師,您真是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