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將近,北源府的天氣愈發陰冷。
陳易早已收拾好行囊,準備返回清河縣陳家村,籌備年底的祭祖事宜。
臨走前,他特意帶著蘇墨和陳尚澤,去城外翠茗山露營。
師徒三人圍爐煮酒,暢談經義,算得上是這段內卷時光中難得的休閒時光了。
這日午後,蘇墨一如往常般,泡在府學的藏書閣內,如饑似渴地研讀著一篇關於鹽鐵論的時文。
“蘇墨!大事不好了!陳尚澤……陳尚澤他被衙役抓走了!”
突然,一陣慌忙的叫喊聲響起,吸引了蘇墨的目光。
來人正是平日交好的同窗,來到近前便是一副氣喘籲籲的模樣,神色慌張得連帽子歪了都顧不上。
“什麼?!”
蘇墨下意識站起身來,手中的書卷啪地一聲落在地上。
他二話不說,推開窗戶便翻身而出。
一路狂奔,終於在府學大門口,攔住了那隊押送陳尚澤的衙役。
“住手!”
蘇墨喘著氣張開雙臂,擋在囚車前麵,胸口劇烈起伏,厲聲喝道。
“陳尚澤乃朝廷童生,身有功名在身!爾等無憑無據,豈可隨意在學府聖地抓人!”
聞言,領頭的衙役走了出來,麵無表情的舉起手中一塊黑鐵令牌,冷冷道。
“奉刑部海捕公文行事!陳家涉嫌京中謀逆大案,特命吾等緝拿!”
“若你繼續阻攔我等道路不讓開!便視為同黨,連你一同鎖拿!”
“刑部……謀逆?!”
蘇墨聞言瞪大了眼睛,整個人如遭雷擊的僵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陳尚澤被塞進囚車,滿臉驚恐的拚命拍打著車窗。
口中喊著不斷蘇墨救我,但卻依舊被囚車拉走。
連忙深吸了幾口氣,蘇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既然衙役師出有名,那麼他無論如何都是阻攔不了的。
為今之計還是快點將消息傳給恩師,一同商議解決辦法。
想到這裡,他立刻派出一名下人,快馬加鞭趕往陳家村尋找陳易。
在等待消息期間,他也沒有閒著,四處打聽著消息,可惜最後卻是一無所獲。
正當他感到無從下手之時,下人也帶著消息回來了。
隻不過他帶回來的消息,卻是讓蘇墨感到更加抓麻。
“墨哥兒,我到了陳家村後,發現陳易大人家中無人,且房門上貼著封條,似乎是有什麼意外。”
“於是向村口的老人打探,據說是昨日半夜,一隊黑衣官兵闖入,將陳易夫妻二人全部抓走了!”
“同時家中財物被抄沒一空,連地契都沒留下,並且貼了封條!”
說到這裡,手下人喘著粗氣,壓低聲音說道。
“小的還打聽到一個秘聞,是關於陳易大人的。”
“據村中老人說,陳易大人曾有個親叔叔,早年定居京都,似乎還是個大官。”
“老人們都說,這次的事情,就是受那位京官的牽連。”
轟轟!
聞言,蘇墨腦海中靈光一閃,猛然想通了之前忽略的點。
那就是陳易明明才華橫溢,十二歲中秀才,十五歲中舉人,學問不凡。
本該有著大好前程,為何卻突然隱退鄉野,甘願做一個教書先生?
為何對科舉仕途諱莫如深,甚至不願讓他過早拜師?
原來,這一切的根源都在這裡!
或許是恩師早年間,就已經察覺到了那位京官叔叔背後的政治漩渦,但又因宗族關係斬不斷。
這才選擇隱居避禍,甚至不願收徒,就是怕連累了弟子!
可如今,這把懸了多年的劍,終究還是落下來了。
想到這裡,蘇墨不敢耽擱,隨手賞給下人幾錢銀子,便立刻前往府衙,遞上拜帖求見孫知府。
然而,這位往日裡,對他青眼有加的孫知府,這次卻閉門不見。
隻讓管家出來低聲傳出一句話。
“避而遠之,方可保全自身。”
見此蘇墨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