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叩叩的聲音。
“誰啊?大半夜的。”
蘇德海一臉不悅的詢問道。
“族長,是我明哲,我帶著墨兒一起來的。”
吱呀!!
門開了,蘇德海披著件舊襖,手裡提著盞昏黃的燈籠。
一見是這父子倆,他眼中的不悅散去幾分,但眉頭依舊緊鎖。
“進來吧,這大冷天的,有什麼事這麼著急?”
幾人進了屋,蘇明哲連忙將肩上扛著的羊腿放在桌上,臉上堆起笑容說道。
“族長,今天官差找上門來,為了保護墨兒讓您受累了。”
“我們爺倆心裡過意不去,特意送這羊腿來給您賠罪,這天冷,您拿去燉個湯,暖暖身子。”
蘇德海看了一眼那隻羊腿,臉色緩和了不少,畢竟在這冬日裡,羊腿可是個好東西。
雖然心中滿意,但嘴上卻埋怨道。
“什麼時候送不行,非得大半夜來送,也不怕凍著孩子。”
話音落下,一直沉默的蘇墨卻突然開口說道。
“族長爺爺,送羊腿賠罪這事什麼時候都可以,但我蘇氏一族的未來,卻是一刻不能耽擱啊。”
聞言,蘇德海瞬間一愣,手中的煙袋鍋子停在了半空。
看著眼前這個八歲的秀才,想起白天來的官差們,忍不住放下煙袋問道。
“我也正想問你呢,那陳易到底犯了什麼潑天大罪?怎麼好端端的,還能連累到你身上?”
蘇墨搖了搖頭,神色晦暗道。
“具體的罪名我不清楚,那確實是朝廷的大案。”
說到這裡,他的話鋒一轉,目光灼灼地看著蘇德海說道。
“不過,族長爺爺,有一件事您卻是看錯了,今天官差上門來,名義上是因為恩師陳易牽連了我,但某種程度來說,恩師卻是被我牽連的。”
“什麼?!”
蘇德海瞬間大驚失色,險些從炕上跳起來。
“墨兒,這話可不能亂說!陳易可是舉人,又是山長,你一個小娃娃,怎麼能牽連他?”
“因為丁家。”
蘇墨平靜地吐出這兩個字,說陳易是被他牽連其實也不無道理。
雖然陳易那邊有著本族叔叔的大坑,但若不是蘇墨引起了丁家的注意,說不定這個大坑還不會爆發的這麼早。
“丁家不僅是清河縣的土皇帝,更是北源府的豪族,他們一直視清河縣為自家的禁臠,容不得任何不可控的勢力崛起。”
說罷,他看著蘇德海說道。
“族長爺爺,您覺得一個不到九歲,就考中院試案首的神童,對丁家來說是什麼?”
蘇德海沉思片刻,不確定地回答道。
“是……是人才?”
“不,其實是威脅。”
蘇墨冷笑著說道。
“一個未來可能中舉人、中進士,甚至入朝為官,徹底打破丁家,在本地壟斷地位的巨大威脅!”
“所以,他們才會屢次對我動手。”
“從縣試的廁號,到府試的盜書陷害,再到這次借著京中大案,想要將恩師和我一網打儘……”
“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趁我羽翼未豐,將我這個未來的威脅,徹底扼殺在搖籃裡!”
蘇明哲站在一旁,聽到這裡也連忙補充佐證。
“族長,墨兒說的是真的!那天下大雪,我們從府城回來,丁家大公子坐著轎子,親自來攔我們的路!”
他模仿著當時的語氣,憤憤不平地說道。
“那丁大少爺親口說的!他說這清河縣,乃至北源府,那是他們丁家的根!什麼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
“還說墨兒若是姓丁,必能平步青雲!可惜姓蘇,那就隻能……”
蘇明哲說到這裡,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神有些躲閃。
蘇德海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歎了口氣。
“明哲啊。”
蘇德海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這毛病,幾十年了都沒改,一說謊,就摸鼻子。”
蘇明哲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尷尬地低下頭。
“這些話,是墨兒教你說的吧?”
蘇德海轉頭看向蘇墨,目光複雜。
蘇墨沒有否認,坦然點頭說道。
“沒錯,族長爺爺,但話雖是我教的,可道理卻是真的,丁家大公子的心思,隻會比我說的更狠毒。”